第二二六五章 抉擇

  但付振國和這樣的人是不同的。他當初敢在交戰時，怒罵周遠征，就足以見得這個人剛硬的性格特徵。

  沉默，短暫的沉默後，付振國直言問道：「總司令，我回去前，是否要向參謀部交出第三艦隊的指揮權？」

  這話太赤果了，太直接了，幾乎就是明著問周興禮，你是不是要拿掉我兵權。

  「老付，除了職位關係外，咱們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周興禮反問。

  付振國沒有接話。

  「我周興禮拿人格跟你擔保，你回來什麼問題都不會有。」周興禮直言說道：「司令部也會盡最大努力營救你的兒子。但你要不回來，那坐在我的位置上，是很難處理現在的局面的。你兒子被抓了，你又要把家裡人都接到船上……老付，你得考慮到內部影響啊。」

  付振國咬了咬牙。

  「老付，回來之後，你配合一下軍情部門，如實說明情況，咱們共同想辦法營救小震。」周興禮繼續補充道：「我保證你第三艦隊，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總司令，我付振國要是有二心，不會等到現在。」

  「老付，如果我周興禮想搞政治陰謀，也不會力排眾議，啟用你擔任第三艦隊的總司令。」周興禮話語鏗鏘地說道：「你信我，就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好，我回去。」付振國一口應了下來。

  「我在司令部等你。」周興禮回。

  「在我回去前，我家裡人要上船，因為許系的人我信不過。」付振國直言說道：「我要把我老婆孩子，交給劉參謀長這邊。」

  「沒問題，我親自給那邊打電話。」

  「好，就這樣，總司令。」

  說完，二人結束通話，付振國站在室內思考了一下，立馬喊道：「叫劉參謀長過來。」

  「是！」警衛士兵敬禮後，立即跑了出去。

  ……

  大約五分鐘後，會議室內。

  劉參謀看著付振國，語氣急迫地說道：「司令，現在回去，可能會有問題。」

  付振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您兒子目前在敵方手裡，這會讓司令部上層有很多人不安的。他們甚至可能會猜測，我們第三艦隊有變節的風險，讓您回去，就是要扼殺這種風險。」劉參謀長語速極快地分析道：「您一旦回去，就沒有任何主動權了。付震的案件也可能會交給司令部的軍情部門處理，到時候您是插不上話的。他們不可能因為您兒子，對陳系進行一丁點的軍事妥協，一旦事情惡化，付震的情況會非常危險，而您卻什麼都幹不了！」

  付振國依舊沒有吭聲。

  「還有，司令部上層，以許漢城和周遠征為主的高層，本身就對我們第三艦隊不滿，他們極大可能會拿此次事件借題發揮，搞政治陰謀。」劉參謀長繼續說道：「甚至可能會拿掉您的職位。而周總司令，如果面對太多反對您的聲音，也極大可能會選擇妥協，以此來保證下面穩定……所以，我覺得，您是不能回去的。」

  「不回去，那造反嘛？」付振國抬頭看向劉參謀問道。

  劉參謀聽到這話，也是無言以對。他知道如果付振國此刻選擇抗命，不回總部，那周司令和其他人一定是會採取措施的。到時候事件升級，一旦開火，廬淮海面就失控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並且，第三艦隊的軍官，都是在海上執勤的，但他們的家屬卻全在城內。如果第一槍打響了，劉參謀這邊也不知道自己和付振國，能掌控多大局面。

  不回去，就意味著撕破臉了，這確實令人很難抉擇，進一步有風險，退一步也有風險。

  「老劉，你先派人把我老婆孩子接回來。」付振國起身說道：「我回去。」

  劉參謀看著他，情急之下用了私下裡的稱呼：「老付，不然我們離……？！」

  付振國怔怔地看著他：「我做人一向光明磊落，老子把自己的大半生都交給了海軍，我不想弄來弄去，最後背了個叛徒的名頭。事情搞到這一步，陳系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他們就是要挑起我和上層的矛盾，分化我們，如果不回去，正中他們的下懷。」

  劉參謀沉默。

  「你照顧好我家裡人。這些年周興禮對我還算過得去，他既然打電話了，那老子不能欠他的。我回去，當面還他就完了。」付振國擲地有聲地回道。

  「老付，如果……？」

  「如果有什麼情況，我會聯繫你的。」付振國說完，背手催促道：「去接我老婆孩子。」

  「好吧。」劉參謀長點頭。

  ……

  司令部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付振國此刻是知之甚少的，但他也能猜出來，很多早就看不慣他的高層，此刻一定在周興禮面前說自己的壞話。

  綁架案很可能已經變成了內部的政治鬥爭。

  這一點，付振國是有一些預見的，但他此刻還是決定要回去。

  一方面，這兩年周興禮對待付振國，是較為愛護的，如果沒有他的力保，那付振國可能在鹽島之戰結束後，就被周遠征派系拿下，最好結果也得是離開權利中心，因為後者才是海軍的第一把手。再加上付振國在軍屆高層的人緣也比較差，許漢城，司令部參謀部那邊，對他都很不滿意，所以周興禮重用他，也是扛住了很大內部壓力的。

  這就是付振國為什麼會說，他欠周興禮的，必須得當面還。

  另一方面，付振國如果此刻選擇抗命，那真的就再無回頭之路了。司令部那邊感受到他的失控，就一定會採取極端手段，到時候一旦衝突升級，廬淮港口必將生靈塗炭，而這一點是付振國不想看到的。

  他把自己的半輩子，都交給了海軍，他不想干到最後背一個判將的名聲。而且他對周系政府，還存有那麼一點的希望，他總覺得，自己效忠了半輩子的政f，還是有一些人情味的……

  ……

  大約四十分鐘後。

  劉參謀的人親自接上了張悅，付宇等人，並且在部隊的保護下，向港口這邊行駛過來。

  付振國在確定家裡人不會出啥問題後，也乘坐汽車離開了港口，準備前往司令部。

  路上，付振國看著窗外，斟酌半晌後，用自己的私人電話發了一條簡訊。

  ……

  與此同時。

  周遠征坐在小會議室內，衝著周興禮說道：「司令，我先讓人跟他談一下吧。」

  周興禮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子，淡淡地回道：「不要搞得太過，付振國畢竟是功勳。如果調查過後，沒有發現他與陳系有過溝通的現象，那就要儘快結束此次事件。」

  「我明白您的意思。」周遠征點頭。

  二人談完話，周遠征邁步離開。

  「唉！」

  周興禮看向窗口，嘆息一聲：「老付啊，老付，你看你這人緣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