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八章 夜間作業

  大平台外側是一面高七八十米，幾乎沒有任何弧度的峭壁，平台正對著的方向是三大區的北方，而下面則是一處很凹的窪地，常年積雪，沒有任何道路。

  零下四十多度的室外，十幾個工人用腰間卡扣掛住峭壁上的繩索，不停地按著自動收繩器調整自己的位置，逐漸散開，開始檢查電路。

  北風呼呼地刮著，很遠很遠的地方，不時還傳來煙花爆炸的聲響。

  蔣學今天的動作很慢，故意等了一下後面的孟璽，二人在峭壁上碰面後，低聲交談了起來。

  「你怎麼看？」孟璽問。

  「大過年的把飛機拉上來，而且還給工人們放假了，這絕對不正常。」蔣學思路清晰地說道：「他們很可能在這一兩天內要搞軍事行動，並且一定是針對三大區的。我們沒時間了，必須把這個情報送出去。」

  孟璽縮了縮脖子，用雙腳上穿著的釘子鞋蹬著峭壁：「……工程區和宿舍樓內的通信設備，全部都是內部用的，搶了也沒用。而且我觀察了很多次，裡面的軍官都沒有個人通信設備，這說明工程區內的現代通信是被完全控制的，我們不可能傳遞出消息，想要通知外面，只能衝出去。」

  「是的，」蔣學點頭後，面色凝重地說道：「提前干吧。」

  「怎麼提前干？」孟璽問。

  「飛機已經拉上來一部分了，管理組很可能為了保險，不會再讓工人進1號、2號工程區了。」蔣學扛著冷風說道：「光靠我們幾個肯定沖不出去，必須得讓想鬧暴動的老喬他們也進來，大傢伙提前動手。」

  「你的意思是……？」

  「上幾次幹活，你發沒發現，這峭壁外是有好幾趟獨立電路的？」蔣學問。

  「發現了。」孟璽快速應道：「上層隧道，和下層隧道，跟我們用的都不是一條線路。」

  蔣學指了指下方的一處通道說道：「那個通道是密閉的，你發現了嗎？」

  「我知道，上次我在通氣窗外面看了一眼，裡面是黑的，沒人，也不亮燈。」孟璽回。

  「飛機是怎麼上來的？」蔣學突然問道。

  孟璽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他一聽這話，也瞬間明白了過來：「下面那個隧道是鋪軌道的，專門用於往上推飛機的？」

  「對的，我在外面看到過。」蔣學扭頭掃了一眼四周：「那個地方應該是最先竣工的，也一定是從下層往上修的坡度，不然飛機上不來。一會你幫我掩護一下，我鑽進去，留個扣。」

  「你要進去了，被發現了，出不來怎麼辦？」孟璽急迫地喝問道。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軍人。」蔣學拽著繩子說道：「你應該清楚，開採區的這個消息送不出去，或許……會有國難發生。」

  孟璽聞聲無言。

  「不要磨嘰了，往下檢修，我鑽進去。」蔣學扭頭看向他：「成了就成了，不成……你想辦法通知我的兵，讓他們繼續想辦法干。」

  孟璽緩緩點頭。

  倆人商量完畢後，蔣學就在遠處探照燈不停地掃射下，緩慢向下面的隧道移動。他和孟璽都有一定軍事素養，並且前者還是軍情人員出身，什麼東西都懂一些，不然此次事件的領頭的，要純粹是兩個混地面的，那估計啥都發現不了，也沒有單獨當電工的機會。

  蔣學來到了下層隧道的小通氣窗附近後，一邊檢查著凹槽內的線路，一邊輕聲說道：「探照燈大概七到八分鐘掃完一大圈，我進去後，你就不要等著了，往邊上靠一靠。等探照燈再來之前，我要還沒出來，那你就走吧，別管我了。」

  「好。」孟璽冷靜地點頭。

  蔣學聞聲從褲腿的工作包里拿出電熔槍，衝著一把螺絲刀子瘋狂噴了起來。

  兩分鐘後，探照燈從這裡掃過，蔣學見周邊黑了之後，直接用燒紅的螺絲刀燙開了通氣窗上的木製窗框，把鋼製卡扣的位置給撬了起來。

  十幾秒的功夫，從裡面鎖著的通氣窗被打開，蔣學從峭壁上砸下了一坨冰塊，直接鑽了進去。

  孟璽屏住呼吸，一邊檢修著電路，一邊靜靜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孟璽在心裡估算了一下，蔣學至少鑽進去已經五六分鐘了，但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編號，415-35。」大平台內的小工程室中，有士兵在點名。

  「到！」孟璽立即扯脖子回應道。

  「編號，418-6。」

  「到！」

  遠處峭壁的另外一名工人，也喊著回了一句。

  孟璽焦躁地看了一眼窗戶內，見裡面依舊沒有動靜，只能咬牙蹬著牆壁，準備向上吊，離開這個地方。因為一會要是喊到了蔣學的編號，他沒回話，那士兵肯定是要檢查這裡的，他到時候就沒法解釋了。

  數十秒後。

  「編號，408-45。」士兵的聲音再次響起。

  已經上去一段距離的孟璽，聽到喊聲心裡咯噔一下，這是蔣學的編號。

  空曠的回音在山谷內迴蕩，士兵等了一會，再次喊道：「編號，408-45！」

  「到！」

  通氣窗內，蔣學鑽了出來，扯脖子吼道：「凍耳朵，耳朵用帽子捂住了，剛才沒聽清。」

  孟璽低頭看著他，瞬間如釋重負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半小時後，線路檢修完畢，眾人吊回了大平台，回到了工作室內。

  「你們先不要回宿舍了，」看守軍官走過來說道：「晚上就住在這裡，和工程單位的人一塊吃飯。」

  眾人怔了一下，緩緩點頭。

  長椅上，孟璽摘掉工服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雪問道：「裡面啥情況？」

  「裡面有人，只是沒有工人而已。」蔣學低聲回道：「我弄完了，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

  ……

  深夜11點多鐘，宿舍管理人員給華工們發了餃子，但每人限量，而且也沒有陳醋，醬油什麼的，就是單純的白麵餃子。可即使這樣，工人們吃的也挺香。

  凌晨兩點多鐘，工程一區，一號運輸通道內，所有亮著的電燈突然閃爍數下後，集體熄滅。

  「吱嘎噶！」

  正在運轉著的兩條軌道履帶，也瞬間停滯了下來。

  ……

  北風口，吳氏傭兵集團內。

  吳天胤拿著電話，語速很快地說道：「對，如果你們覺得可疑，或者是開採基地內有大量的軍事單位，就盯一下，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