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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38:42 作者: 祝糖
    裴硯從來都不知道看人吃飯也是這麼一件愉悅的事,他聲音中藏著笑意,說:「這是兩人份量。」

    「嗯?」

    男孩懵然抬頭,手中拿著剛挖出的一勺蛋糕不知道吃還是不吃:「那剩下的,你還吃麼?」

    說話間勺子中的蛋糕掉落,裴硯眼疾手快接住那口蛋糕。

    他用乾淨的指尖捏著送到男孩唇邊,說:「你喜歡吃,就都是你的。」

    男孩咬住,舌尖滑過他的指腹。又像是故意一般,牙齒在咬下蛋糕時重重地咬了下裴硯的指尖。

    裴硯呼吸停頓,指尖輕顫,直到男孩牙齒鬆開還怔怔地望著男孩的唇。被咬過的指尖刺痛發麻,弄得他整個人都亂了。

    他側身,低頭在男孩耳際低問:「你還.....討厭我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14章

    14

    「你還....討厭我嗎?」

    裴硯望著他低低問,深諳的眼眸閃著期待的亮光。

    戚風像是那灼亮的眼眸燙到瞬間移開視線。

    他討厭裴硯麼?

    戚風捫心自問。

    他以為兒時的那個哥哥會是他一生的摯友,裴小將軍會是救他出樂坊的唯一希望。

    現在的裴硯呢?

    他足夠自由,不需要裴硯救他。

    但告訴了裴硯家的地址,讓他進了家。

    他不說話。

    裴硯便不再追問,自顧說:「我從小就一個怪病,心臟總是會不明緣由的疼。或是上課時,或是打球時,或是睡覺時,沒有任何規律。」

    「我爸帶我做過很多檢查,可卻查不出任何病因。但每次疼起來就沒完沒了,吃止痛藥都沒有。」

    戚風疑惑:「為什麼呢?」

    「不知道。其中有些醫生說是可能心理原因。」

    裴硯嗤笑:「我能有什麼心病讓我心臟一疼20多年。」

    「遇到你後這個病也犯了幾次,奇怪的是只要見到你.....」

    他按了按胸膛,說:「就不疼了。」

    戚風微微睜大了眼睛。

    裴硯自嘲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胡扯?」

    戚風暗暗攥緊指尖,隱約覺得這件事跟兩人有關。

    天色漸晚,裴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方成過來暗示時,他反而問:「這麼晚了,你的助理不回家?他在你家睡?」

    方成囧的臉紅:「我,我.....」

    戚風明白他賴在這不走的意思:「我家小,臥室床也小,沒你家舒服。」

    裴硯脫口而出:「那你明天搬過來跟我住。」

    「我不是那個意.....」

    戚風語頓了下,無奈道:「罷了,今晚先留下吧。」

    戚風不是那麼情願,但厚臉皮的裴硯總能找到些伺機,或是突然幫他換衣服的時候突然親他,或是裝作若無其事卻做著很親密的動作。

    他粘著人,一刻都不離開,看到戚風有那麼一絲縱容便稍作肆意。像一隻搖著尾巴,一刻都不停歇的大狗,稍不留神便撲了上來。

    戚風性格內斂,架不住他這樣,折騰著精疲力盡。

    他疲憊時總愛做夢,這一次他夢見了那一世。

    都城換了新帝。

    戚家十年冤屈得以昭雪。新帝曾是祖父教過的皇子,他恢復已逝的祖父的國公名號,父親的丞相官職,追封母親,並為戚府辦了一場浩蕩榮貴的國葬。

    之後,新帝親手廢了他罪臣之子的官奴身份,並把樂坊樂伶戚風的契籍全部銷毀。

    從此樂師戚風消失在人間,他寫下的那些琴譜也成了無名之作。都城人從此只知道戚風是一位子承父業的戚家貴族公子。

    這一切,都是裴家十年暗中運籌和一個人的死換來了。

    裴家大喪。

    裴大將軍一夜之間白了雙鬢。

    他第一次看到高大威嚴的裴伯伯,竟會有如此蒼老憔悴的模樣。

    裴將軍一身喪服,整個人如枯木般沒有一點生機,像是蒼老了數十歲,連聲音都帶著滄桑和沙啞,說:「硯兒死了,被人從背後一劍刺穿了心臟.....他死不瞑目。」

    「......他一直不跟李家女兒成親,到現在連個後嗣都不曾給我留下。這混蛋,這不孝子.....」

    及笄之年的裴雯雯跪在裴伯伯身後,哭到面色蒼白,雙眼紅腫。

    他望著靈柩,手中緊攥著青色平安玉扣,光滑的圓扣硌得他指尖生疼。

    睡夢中溫熱的眼淚湧出,將胸腔中再也壓抑不住的楚痛悲傷一併流出,一滴滴滑過眼角浸落在枕頭上,留下一片暗色痕跡。

    夢裡面發生的,是戚風不知道的事。

    那天在樂坊撫琴,聽到裴硯的死訊後便在這裡醒來。卻不知道之後都城會發生什麼。

    夢裡那些是他的記憶麼?

    裴硯是被人刺穿心臟而死麼?

    這個夢讓他迷惑:現在的他到底是這個世界的戚風想起了前世?還是前世的他喚醒了這具身體的記憶?

    他和他到底誰是誰?

    「戚風,怎麼了?」

    枕邊一道暗啞焦急的聲音喚醒了男孩。

    裴硯剛醒,睜開眼睛就看到男孩臉頰上掛著淚痕。他有些急,用粗糙的指尖撫過男孩臉上的濕潤:「怎麼哭了?不舒服?疼?」

    「沒事,做夢了。」

    戚風逐漸看清他身在何處,昨晚發生過什麼。他抬手擦了下眼角,問:「裴硯,你的那塊平安玉扣呢?帶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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