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真男人傳(6)
2023-11-21 20:06:25 作者: 火龍果大亨
一夜的奔波,他的看起來狼狽不堪,小白也變得風塵僕僕,因為夜裡看不清路的時候,他會讓小白替他認路。
他掏出槍瞄準那隻黑貓,砰的一聲響,子彈射擊到水泥地上,留下一個彈坑,彈坑中心緩緩朝上冒著青煙。
黑貓靈敏地躲過槍擊,它的身手和之前被槍斃燒焦的貓截然不同,要敏捷得多,它跳到了馬路邊的廢舊汽車上,在車頂之間跳躍,三兩下就不見了影子。
又有屍潮湧來,一點不給他喘息的時間,他像是在被什麼東西推著走,像是被牧羊犬趕迴圈的羊,只能順著屍潮留下來的空隙前進,不這麼做,他就會被那些醜陋的活屍分食。
這些活屍一定是被操控著的,似乎是有意把他引到這邊來,可他不知道為什麼。
難道很多年前的那個女人一樣的怪物,還活著麼?
即便在生化炸彈、酸液再加那樣密集的轟炸,她仍然活下來了麼?
是她在操控這些活屍?
可為什麼,要殺他的話,控制屍潮全部涌過來不就好了?
為什麼要像是趕著羊走一樣,把他趕到這邊來?
他想不出來為什麼,只能跑,對著那些擋路的活屍開槍。
他從日出跑到了日中,體力消耗的厲害,嘴唇乾裂,渾身冒汗,四肢酸痛。
他覺得這周圍很熟悉,曾經來過,他看到了履帶壓過的痕跡,看到了轟炸過的廢墟,這裡是軍隊發現菌主的地方,是投放生化炸彈和酸液的地方,那些廢墟是被轟炸機投放的炸彈,炸出來的。
他記得很清楚,他就在現場,目睹了一切。
當他來到這裡的時候,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漲潮般湧來的活屍,又如退潮般消失不見,
它們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紛紛退去,紛紛遠離。
因為它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季守感覺到腳踝被一隻枯枝般粗糙的手給抓住了。
他低頭看,看到了一個沒有水分的焦炭,抓住他腳踝的手,宛如烤乾的竹竿一般細,細的讓人覺得輕輕一用力就會斷掉。
這東西只有一個不完全的上半身,它有著人的輪廓,但肋骨以下的部位不復存在,它身上,似乎連一絲一毫的水分都沒有了。
它被壓在倒塌的水泥牆下,壓在太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就那麼抓住季守的腳踝,它張嘴的時候,有黑色的煤渣掉落下來,它的嘴像是百齡老人一樣,只剩幾顆極其脆弱的牙齒,連牙齒都是焦黑的,只剩下乾巴巴的牙床。
就是一個這樣的東西,讓人覺得,一腳踩下去,就會發出嘎嘣脆的聲音,把它踩的粉碎。
可它的手卻格外有力量,牢牢抓住了季守,甚至於,季守對著它的腦袋開槍,用槍桿子使勁砸它的手,砸到骨頭斷裂,它仍然沒鬆開。
它咬了下去,咬穿了季守的腳踝,咬破了褲子那裡的布料,硬生生把牙齒鑲嵌到季守的肉里。
季守對著它瘋狂地開槍,把它打成了碎片。
他撩開腳踝一看,那裡已經出現了青黑色烏痕,粘稠的黑色石油一樣的東西,鑽入了他的肉里,在那裡蠕動。
他被感染了,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感染了。
腦袋嗡嗡響,他把腳從那堆支離破碎的焦炭里抽出來,短短几十秒,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體溫上升,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他太累了,他已經跑了一天一夜,也有可能是他正在朝著活屍轉變了。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但他親眼見過被感染的人是怎麼死去的。
在軍隊的那十多天,就有不幸的軍人被抓傷,他們並不會立刻就變成活屍,就算身上有明顯的傷口,通常也會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才會徹底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
有醫生嘗試過給被抓傷的人截肢,但沒有用,最快的一次,抓傷一分鐘內,傷者就自己用刀砍斷了自己受傷的手臂,可仍然沒能挺過三天的死亡線。
費這麼大功夫操縱屍潮,就是為了把他感染麼?
他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那個多年前就變成焦炭的怪物想要幹什麼,如今它已經徹底變成一團沒有生命的焦炭了。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托著疲憊發熱的身體,朝外面走。
小白牽著狗繩在前面領路,一路上他都沒有遇到任何一隻活屍,周圍安靜極了,除了腳步聲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他搖搖晃晃走進了一個廢棄的小區,隱約記得來過這裡,是他的愛人曾經住過的小區。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確定關係,他們還在曖昧期,他來幫她搬過家,還記得那個房間在那裡。
他走進了那棟樓,上了七樓,可那間房是鎖著的,有一間房的門開著,他乾脆走了進去。
看著手腕上的表,他感覺腦袋沉的像是有一顆鉛球,要炸掉一樣。
他用僅剩的力氣,給小白裝好狗糧,喝了一些水,吞了好幾瓶過期的抗生素,但沒有任何好轉。
他用小刀把傷口那裡的漆黑色的,粘稠的還在蠕動的東西刮出來,裝到一個小玻璃瓶子裡,在那上面貼上一個小骷髏標誌。
他拿出那本帳本,腦袋不清醒地在最後一頁寫了幾句話,然後開始乾嘔,視線模糊,渾身冒汗。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去,就把自己鎖在衛生間,可意識逐漸沉入黑暗,心臟不再跳動,比那些被抓傷的人快的多。
這就是名為季守的人類,生命的最後時刻。
黑暗中,心臟一樣的東西跳動著,兩個意識在低語,用無法理解的電波交流。
它們用了一些時間,回憶了這個男人記憶中的所有事情。
「他已經死了。」其中一個說:「你並不是他,我們才是一體的,我們吃掉他的時候,吸收了他的記憶,你只是經由他的記憶誕生出來的意識,你不該反抗我,他本該成為我們的卵,跟在他身邊的那條狗,本該成為我們的第一餐,他是唯一的優質的孕育體。」
「我只是記憶?」
「伱只是記憶,你不是他,他已經死了,你應該接納我。」
「可我不想這麼做。」
「為什麼不想?我們本來是一個意志。」
「不知道,但就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