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京元與雪夜
2023-11-21 20:06:25 作者: 火龍果大亨
京元寫下紙條,放在枕頭邊,用空調遙控器壓著。
他找來保溫杯,放在床頭柜上,把熱水倒進去,又拿了一根長長的塑料吸管。
保溫杯蓋被吸管頂的微微歪斜,水蒸氣從杯口的縫隙飄出來,他把吸管口對準床邊,確保他不在的時候,唐雪如果醒來,能用這根吸管喝水。
其餘的事情,比如吃飯,上廁所,她一個人沒法下床,就只能等他回來再說了。
他要出門,在這裡干坐著,一切都不會好起來,他必須要出門。
他去地下室,給發電機加滿油,以保證在他離開的時間裡,空調能一直工作,燈能一直亮著。
明亮的大廳內,他取下掛在牆上的步槍,拿出擱在柜子里的手槍,拆開一節節的槍械零件,為它們保養上油。
黃銅外殼的子彈,反射出金澄澄的光,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一粒一粒,裝入彈藥包。
他找出那條帶有手槍包的腰帶,佩戴在腰間,把手槍卡在腰帶上,步槍則是背著。
還有卡在椅子中間,用作圍裙掛杆的銼刀長槍。
他之前給銼刀長槍升級過一次,換上了一根更粗更長更硬的銼刀頭當做槍尖,槍尖的固定方式,也從繩結換成了更穩固的錨栓和鐵片,比起剛開始粗製濫造的簡易長槍,現在的它,已經能稱之為一把合格的武器了。
取下這把長槍,槍身上面有他打孔穿進去的一根尼龍繩,就是為了方便他背著。
最後是茄木刀,被他擱在柴堆邊,平日裡劈柴,他用的就是茄木刀,這是他手裡砍喪屍砍的最多的武器,也是他拿在手裡時間最長的武器。
步槍和手槍,他雖然總是帶著,但極少會遇到需要開槍的危急時刻,銼刀長槍他一般只用來對付數量較少的喪屍群,如果是正面對抗,他一向都用質量最好的茄木刀。
茄木刀烏黑色的刃口和刀身已經染上了一層洗不掉的烏血,隱隱透著一股煞氣,它砍死的喪屍,至少有兩三百隻了,光是在城北的食品加工廠附近,就砍下了109隻喪屍的頭顱。
找齊最重要的武器,接著是打火機、手電筒、護目鏡、手套、繩子等一系列的小東西。
沒用旅行包來裝,旅行包太大了,這次出門不是去撿垃圾,沒必要帶那麼大一個包,找了一個腰挎包把這些工具帶上,再帶上水壺、地圖和一些織雀肉乾,一切就準備齊全,他已經做好了外出的準備。
最後來到臥室看了一眼,他取下脖子上環繞著的灰色圍巾,迭好放在枕頭邊。
他不是出去玩的,不想弄髒這條圍巾。
低頭看,唐雪的呼吸比白天的時候要平穩一些,但唇色發白,嘴皮乾裂,她一直在出汗,導致她有些缺水。
她像是做噩夢了,緊閉著眼,眉頭擠在一起。
京元摸了摸她的頭,用濕毛巾替她擦了擦汗,她的眉頭舒展了一點。
看一眼腕錶,夜晚8:26。
沒叫醒唐雪,沒有過多的留戀,京元把咬著他褲腿的小白抓起來,捏住小傢伙的脖子,把它抱到臥室外。
關好臥室的門,把小白扔到它的狗窩裡。
「把家看好。」
「汪。」
小白叫了一聲,也不知道它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京元在空熱水袋裡灌滿熱水,像之前出門一樣,把熱水袋綁在肩膀、腹部、腿部的各處。
小白搖著尾巴跟在京元後面,似乎想跟著出門。
京元在大門前攔住了它,把它鎖在屋子內。
站在雪地上,寒風迎面撲來。
他戴上了護目鏡,拉高棉服的帽子,背後照出溫馨的燈光,二樓的空調外機轟隆隆地響著,風吹亂了雪,雪落到他額前的頭髮上。
再往前就是寂靜的黑暗,以往這個時間,他已經躺在床上了,也許看一部電影然後睡覺,也許仰躺著面對天花板發呆,又也許和唐雪聊聊過去,聽她講那些沒見識過的人文趣事。
誰願意在這種天氣外出呢?誰不想在遮風避雪的房間裡,把自己裹進被窩?
但他有更害怕,更不願意見到的事情,這種強烈的願望,戰勝了其它的情緒。
他借著落地窗透過來的燈光,看一眼地圖,那躍動的怪物圖標,在他眼裡很清晰。
南郊的變異體雖然相比市中心少很多,但並非沒有,只是一直以來,他都有意識地避開了南郊的變異體,那些區域他從未去探索過。
整個南郊的怪物圖標一共有五個,減去他除掉的變異織雀群,就只剩下四個了。
都是單純的怪物圖標,沒有寶箱,代表物資的貨櫃圖標所在地,他都探索過了,那些地方的物資,都被他搬到地下室里放著。
秋季到冬季的這段時間,他的活動範圍一直控制在安全的位置,控制在他去過的,了解的地點。
現在他要前往他從未踏足過的未知之地了,四個怪物圖標,連接起來像是一個不規則的梯形,京元的家,就在這個梯形偏右上角的位置。
往右前方走,是東南方,那裡原來是一個養牛場,附近有很大一片農田。
那並非集群怪物的圖標,整個南郊的集群怪物,就只有織雀群。
也不是秀湖大道加油站的那個畸形金魚眼那樣的小怪圖標,而是一個赫然的長角惡魔,在遊戲裡,長角惡魔代表精英怪,擊敗精英怪,必然會掉落一樣武器或者寶物。
養牛場離京元的位置是最近的,直線距離大概兩到三公里,在向州山的方位。
秋季末去州山腳下砍柴缺水,他會路過農田的附近,從公路上看過去,遠遠地能看到農田裡長滿雜草,荒蕪卻又生機勃勃。
南郊區並不大,就算用走的,他繞著這個梯形走一整圈,也花不了個小時。
起點就從養牛場開始吧,向東南出發,再往西,逆時針繞一個圈。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在今晚,把這四個地區全部探索完畢。
路線規劃好了,他從車庫裡推出自行車試了試,似乎是放晴了三天的緣故,地面上的雪沒那麼厚了,自行車的輪胎沒有像之前一樣卡住。
很好,這樣他能更快地來回。
跨上自行車坐凳,蹬動腳踏板,鏈條轉動,車身向前。
他的身影變得朦朧,漸漸隱匿於黑暗中。
身後的光消失了,耳邊能聽到的只有呼嘯的風聲,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他好像置身於一個完全封閉的黑匣子,無邊無際,往哪裡走都是一個風景。
他閉上了雙眼,靠著風聲和輪胎反饋而來的震動辨別道路。
他想,這真是一個又黑又冷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