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獵狼族開搶·PARTⅠ
2023-08-21 20:44:43 作者: 雷恩那
北陵來訪的一小行人除司徒氏姊妹,餘下有一小半是使喚丫頭,另一大半則為護衛,護衛中亦有一半以上是女子身分,方便她們近身保護婉、媚二姝。
金玄霄既然點頭允北陵來使住下,樂鳴秀就絕不會當面駁他的意思,而且身為族長夫人兼黑石堡當家主母,她還得幫著對方安頓下來。
本打算將人連帶馬車、坐騎安排到外頭一處廣院,後來斟酌一番,覺得還是把人留在自個兒眼皮子底下盯著安全,雖說每見上一回九成九就要不舒服一回,卻可踏實些。
所以她把金大爺宅子裡的一個院子撥出來,那院中總共六間房,可讓司徒氏兩姊妹帶齊六名丫鬟和五名女護衛入住,至於三名男護衛則暫時令他們安置在馬廐旁的簡單屋子,之後再尋合適之所。
大致將人與事安排妥當後,樂鳴秀就……不見了。
不僅娘子鬧不見,金玄霄很快就發現自家的孩子、狗子和雀鳥也都不見。夜幕四合,群鳥早都回巢歸窩,孤單的金大爺終於在黑石堡外一望無際的牧地上尋到媳婦兒與跟隨媳婦兒一塊「離家」的孩子、狗子和雀鳥。
金玄霄找到他們時,老方正幫大伙兒架起一小篝火,火燃得很好,感覺入夜雖冷,此時挨在火邊都可以野宿過夜了。
見金玄霄來了,老方燃好篝火就閃得遠遠,各人造業各人擔,他不踵這渾水。見金大爺來了,樂鳴秀重重哼了聲,媒首一扭,把臉扭開不看他。
見自家阿叔來了,即使白日沒有出現在議事廳里但其實一直派紫雀在樑上「聽壁腳」的金玉磊為難地抿抿唇,但為了相挺嬸娘到底,只好隨嬸娘把臉蛋也轉開,不過有努力用眼角餘光跟阿叔打信號——要哄啊,好好哄嬸娘。
見孩子的阿叔來了,原本停歇在孩子肩頭的紫雀兒覺得沒它什麼事啦,不用跟來擔心這一家子,遂啾啾叫著一飛沖天,尋它的同類玩伴去了。
見自家主子來了,趴賴在女主人身邊的黑毛獸被摑毛又順毛地揉得好舒服,僅懶懶抬眼看一下。
它瞥到女主人和孩子朝一旁扭頭甩臉子,唔……好吧好吧,作人要講義氣,作狗更要講義氣,儘管舒服到快睡著,它還是起身調整一下姿勢,改拿自個兒的大屁股蛋對著男主人,那條蓬鬆到像毛炸開的長尾巴還挑釁般掃了掃。
「嗷嗚……呼嚕嚕……」毛茸茸的巨大狗頭更不忘往女主人的腿上蹭蹭,表示「我們是同一國的喔」,這樣。
看著這一個、兩個、三個的都這樣不待見他,金玄霄都快氣樂了。
「這是幹什麼?好好的窩不回去,秀秀還讓不讓人填飽肚子?讓不讓人睡好覺?」
見金大爺高大身影一下子晃到眼前來,樂鳴秀又哼一聲,頭再次調轉開,偏不看他。
她這一動,「同一國的」只好也跟著動,孩子把臉也調開,黑毛獸發出像嘆氣的呼嚕聲,抬起大狗子屁股再次對準男人。
她嗓聲微硬道:「餓了就吃去,想睡便睡去,又沒人攔你,也沒誰攔得了你。」
金玄霄再次晃到她眼前,有些委屈道:「看著媳婦兒的臉好下飯啊,秀秀不跟我一塊兒吃飯,飯吃著它不香。還有,睡覺當然得抱著媳婦兒,又香又軟抱著多舒服,你讓我懷裡空空,如何好眠?」
樂鳴秀耳根子登時熱起,想著孩子就在身邊,老方也還在,雖杵得遠遠的,但要是讓金大爺再胡亂扯下去,什麼瘋話都要被聽了去。
不避開了,反正也不是真心躲著他不見。
她遂起身,兩手投腰肢,頂天立地般站挺,把質問人時該有的氣勢作足。
「你大爺還委屈了?有什麼好委屈?該委屈的是我!你一向看北陵蕭氏不入眼,如今蕭陽旭派人來要彌補雙方關係,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你倒好,想也沒想就答允北陵的人在咱們黑石堡待下。金玄霄你說,你是不是瞧著司徒氏姊妹生得好看,心就軟了?你可知司徒婉、司徒媚她們倆很可能就是衝著你來,你還——」
「不僅衝著我來,更是衝著秀秀來的。」金玄霄淡淡截斷她的話,嘴角輕勾。
「嗄?」樂
..
鳴秀微怔。
「秀秀該不會以為蕭陽旭對你已然死心了吧?」他瞳底火光跳竄。「在世人眼裡,秀秀永遠是令人垂涎的天鵝肉,本大爺都把你挾到自個兒碗裡,吃過又吃,仍有人深深覩観,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你說我能讓那人好過嗎?」
樂鳴秀忽地有些看明白了——
蕭陽旭這一次令司徒婉、司徒媚為使來訪黑石堡,這一招使得好的話,確實能一石二鳥,說不準既能逮住獵狼族男人的心,甚至是金大爺的心,亦能以女子身分同她親近,如上一世在北陵後宮她們伴著她那樣,變成她的「好閨蜜」。
「……那、那你到底怎麼想的嘛?」她氣勢登時轉弱,頰面變紅。
「本大爺想,司徒氏姊妹生得再好看,也比不上我家媳婦兒好看。」
他答得又快又順,樂鳴秀再一次怔愣,幾息過後才結結巴巴假凶。「你那個……誰、誰問你這個了?」
「秀秀問的呀。」金大爺一臉無辜。「你剛問我是不是瞧著人家姊妹生得好看,心就軟了,不是嗎?本大爺是很認真答話的。」
樂鳴秀只覺滿肚子火被他這般東繞西繞,繞到她都不知自個兒現下是何心緒。但至少明白金玄霄對北陵使的招數是有防備心,不是被迷惑了去。
她巧肩微垮,咬咬唇才想招呼孩子回堡里,金大爺卻突然出手,一把將她丟到黑毛獸背上,後者的屁股似乎挨了男主子一腳,她聽到狗子「該」叫一聲,胯下毛茸茸的身軀立時跳攛起來站好,精神抖擻得很。
金玄霄還想把孩子一併抱上去,金玉磊卻笑著慢悠悠道——
「阿叔帶嬸娘回去瞧瞧吧,磊兒就不去了。」言下之意像早就知曉今晚堡里有什麼熱鬧可看。
他家孩子即便不出門也能知天下事,金玄霄對金玉磊說出的話不覺訝異,僅挑挑眉,撇撇嘴,彷佛是男人之間的心照不宣。
於是將孩子交代給老方照看,金玄霄跨上愛犬,帶著媳婦兒朝前頭不遠的家先行奔回。
樂鳴秀被搞得一頭霧水,莫名有種感覺,好像大的小的都清楚堡里正在發生何事,眾人正偷偷密謀什麼,可唯獨她被蒙在鼓裡。
也不過幾息之間的事,黑毛獸已帶他們回到堡內的窩。
狗子逕自回狗窩,金玄霄卻挾著她躍上某院落的房頂。
這座有著六間廂房的院子正是她今日安排給司徒婉和司徒媚的住處。
樂鳴秀原本納悶不已,不懂為何要在自家宅子偷偷摸摸幹這等「梁上君子」的行徑,後又以為金玄霄是帶她來刺探或偷聽什麼,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喘。
結果待自己被他安置好,她都還沒來得及看呢,已先聽到底下院子裡響起女子的驚慌尖叫,加之男人豪邁歡快的笑聲,活像自家宅子進匪了。
伏在房頂上看去,樂鳴秀覺得家裡真進匪沒錯啊!
十來名五大三粗的「惡匪」面上不遮不掩,光明正大地滿院子鬧騰,那一張張面龐……全是她識得的獵狼族漢子。
而且,獵狼族漢子們啥也不搶,一個個擠進院子裡專搶姑娘。
他們目標一致,就搶司徒婉和司徒媚兩人,六名丫鬟擠在司徒氏姊妹身邊又叫又哭,漢子們沒怎麼動她們,僅是一個接一個被拉開或扯離。
最忙碌的要數五位同住此院的女護衛。
五名女護衛對上十來名獵狼族漢子,即便女護衛們武藝相當不錯,其中兩個外型生得堪稱魁梧高壯,一個耍流星鎚,另一個耍大刀,力氣驚人,就算擋得了眾漢子一時的進攻,最終也護不住司徒婉和司徒媚。
樂鳴秀當真看到傻眼,若非自家夫君托住她的腰身,保准她傻眼到一溜滾落地去。
底下院子,司徒氏雙姝被漢子們挾走,三名女護衛追出,留下那耍流星鎚以及耍大刀的兩位對上獵狼族兩名身材壯若小山的粗漢,一個對一個,抓對廝打,滿院子打得好不痛快,嚇得六名丫鬟繼續抖若篩糠,抱作一團哭到不行。
然後像覺得沒啥看頭了,她家金大爺又來個一摟一跳,挾著她回到地面。
隔著厚厚一堵牆都還能聽到院子裡頭的打架聲音。
樂鳴秀揚首瞪著男人,說話聲音都抖了——
「你、你……你讓族裡未婚的漢子們『看上就搶』了?」
男的想要了,直接闖進女的家裡搶人,把女子搶回自個兒窩裡……
金玄霄見她瞧出來,大嘴一咧,笑得半點不心虛,非但心不虛,還一副「我家媳婦兒眼力真好啊!」的讚賞神情。
金大爺道:「司徒婉和司徒媚不都說明白了,想入境隨俗、好好體驗一番咱們當地生活嗎?我族漢子看入眼就搶,是得讓她們姊妹二人深刻體驗體驗,本大爺可是給過機會讓她們姊妹倆反悔的。?」
不後悔?
不悔。
能留下來小住,歡喜都來不及,怎會後悔呢?樂鳴秀清楚記著白日裡司徒婉和司徒媚是如何回答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她家金大腿……呃,是金大爺,他留人下來是算計好要坑殺人的。
同為女子,儘管上一世司徒婉和司徒媚令她不好過,甚至就算她死去也不得安寧,屍身險些被她們倆以蠱煉成葯人,但她實在無法同意自家夫君用此等手段招呼她們姊妹倆。
「金玄霄……」她嗓聲啞啞的、軟軟的。「倘若咱們一刀殺掉這所謂北陵的來使,直來直往不跟北陵虛與委蛇,而最終引起雙方對戰,我必會傾盡一己之力守護咱們黑石堡、守住你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北方部族聯盟……」她眼神很真,隱隱蓄了些水氣,緩緩又道——
「把司徒氏姊妹倆快刀了結都算是好的,我卻不想你教唆咱們獵狼族漢子……群起去欺負女兒家。」
結果她額頭正央兒挨了一記小栗爆。
「你把本大爺想成什麼了?再有,我獵狼族漢子也沒有那麼不挑!」
「啊?所以……」她眼淚都快流下來。
給一記打、再給一顆甜棗似,金玄霄親了下她的秀額,咧嘴一笑,挾著她就走。
他們再度出門,這回沒叫上大黑狗子,一出宅子快步在蜿蜒青石板道上轉了轉,約莫一刻鐘轉進一處四合小院。
樂鳴秀知道這地方,是今夜「看上就搶」的那群獵狼族漢子中,其中一對兄弟的住家。
應是雙親皆不在世,家中無長輩,兩兄弟這座小院就臨時充當起眾兄弟「分贓」的所在。
再次被金玄霄挾上房頂的樂鳴秀,先覷見追出來的女護衛們不知被使了什麼法子,三名女子皆暈厥過去,漢子們將三人一個個抱到廊檐下擱著。
有人嘿嘿笑道:「要不就挑一個?身材結實又這般能打,性子也夠噲,上了榻呀……嘖嘖,那滋味必定銷魂得很。」
有誰也嘿嘿笑回應。「可惜被弄暈過去,上了榻一動不動,玩起來沒勁兒。」
又有人笑道:「就剩兩個沒暈,咱們兄弟幾個好好商量,有商有量,看這姑娘家到底歸誰才好,咱們不傷和氣。」
漢子們口中所說的「剩兩個沒暈」,正是被他們「看上就搶」的司徒氏姊妹。
姊妹兩人皆形容狼狽,頭髮散了,鞋子掉了,衣裙亦有破損。
司徒媚習過幾年武藝,感覺神識還算清明,不像尋常女子隨隨便便就被嚇昏,然司徒婉似乎慘了些,不知是否扭傷腿腳抑或純粹嚇到腿軟,她坐倒在地,若非妹妹扶持著,差不多要直接趴地上了。
漢子們邊說話邊圍上來,數一數有十二人之多,圍著司徒氏姊妹倆竟然就開聊了——
「隨行來訪的那三個男護衛呢?沒被咱們的獵狼犬吞了吧?」
「咱兄弟倆下午請他們三個喝酒,使了點下三濫的手段,在酒里下[mí]葯啦,現下就困在柴房裡,欸欸,他們人不錯的,不想下狠手。」說自個兒「下三濫」,口氣那是理直氣壯,半點不心虛。
眾家漢子聳聳肩、攤攤手,好似覺得那就這樣吧,不想下狠手就擱著無妨。
突然有人察覺到何事,問道:「路昇和山子呢?怎沒跟來?」
有誰哈哈大笑,樂了。「依我瞧,咱們小路和山子是跟那兩個使流星鎚和耍大刀的女護衛對上眼啦!」
擊掌聲音清脆響起,有誰跟著附和。「說得沒錯,我也瞧出來啦!說是幫咱們兄弟斷後,其實抓對打架想把姑娘家打成自個兒的!」
曖昧笑聲驟起。「我看啊,要嘛被姑娘打成重殘,要嘛此際真搶到人家姑娘,窩炕上銷魂去,掏出腿間的硬傢伙把姑娘打軟啦!」
眾人一陣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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