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穿越•重生 >抱緊夫君金大腿·下 > 第九章 很怕也堅定·PARTⅠ

第九章 很怕也堅定·PARTⅠ

2023-08-21 20:44:43 作者: 雷恩那
  「磊兒!不——」

  樂鳴秀聽到自己堪稱悽厲的叫喊。

  追著孩子往百尺底下的通天河裡跳下,風撲面打上,雙袖、裙擺和長發被風鼓得亂飄,但她猶能直視著孩子的雙目。

  男孩那雙漂亮眼睛在這一瞬布滿驚恐,許是見她跟著撲騰躍下所以驚著,也可能是意識到自己胸口沒入一把短匕,驚得他漂亮五官都扭曲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明明胸口遭刺的是孩子,可她真的好痛好痛。

  事情是如何發生?

  為何會演變成這般慘況?她和孩子……他們……遇狼了!

  對,那是狼,不是犬,而且來的不止一頭,他們遭遇狼群包圍。

  黑毛獸甫發出獪豬低咆,她便瞥見壁嶺之巔冒出一道道雪白影子,如鬼魅般無聲無息現身,那些雪影子皮毛蓬鬆,四足有力,體型雖比黑毛獸小上許多,但每一頭皆是雄壯矯健的碧眼雪原狼。

  她迅速環顧,粗略估計約莫有十二、三頭大狼。

  黑毛獸很快跟狼群鬥起來,然猛虎再猛再剽悍,一時間也難敵猴群狠攻,黑毛獸被攻得漸漸遠離她視線可及的範圍。

  就在這時,在雪原狼群將大黑狗子引開之際,一行共五人出現在前,阻斷她想趁機將孩子帶下山的打算。

  來者不善啊,那五名漢子黝黑高大、深目高鼻,目珠混著異色,手持彎刀等利器……她想到那一群合圍黑毛獸的雪原狼,腦中頓時有了答案。

  雪原狼的出沒地是在更北的北邊,一下子出現那麼多頭,還曉得要群起圍攻誰,定是受人馴養操控,而北蠻狼族正是這一方面的好手。

  自她今世重生,將注意力轉向獵狼族,決定假借金玄霄在北方的勢力擺脫蕭陽旭,當時仍被軟禁在北陵後宮的她已經偷偷追起關於北方各大小部族的事,至於四國與各部族的大敵——北蠻狼族,她更不可能獨漏他們的消息。

  在北陵時,尋到機會就旁敲側擊一番,而今窩進黑石堡,她則有更多時間能向獵狼族人探問北蠻狼族的大小事,知道的也就更多。

  今日是靠著黑毛獸,她與孩子才能輕鬆上到壁嶺之巔,至於金玄霄派來護衛她和孩子的那兩名手下則遠遠落在後頭,她和金玉磊都在突石那兒坐了好半晌,還未見著那兩人的坐騎和身影。

  見到那五名北蠻人,瞥見他們彎刀上已然沾血,她直覺不好,怕是金玄霄的兩名手下在半山腰便遇敵,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五人嘰哩咕嚕一陣,她聽不懂北蠻狼族的言語,難以溝通,想靠著三寸不爛之舌虛與委蛇一番都不能夠,但金玉磊似乎懂得一些,小臉蒼白,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

  「他們好像知道嬸娘的身分了,知道你是木靈族的樂氏女,是東黎、西薩、南雍和北陵都想得到的靈能者……還知道你是獵狼族金玄霄的女人。」小手暗中拉拉她的手,聲音壓得更低——

  「嬸娘別怕,狗子那麼厲害,等會兒就能擺脫那幾頭雪原狼的,它一回來,嬸娘搶到機會就騎著狗子快跑。」

  「要跑一起跑!」她後背儘是冷汗,但自覺已鎮定許多。「他們知道關於我的事,那也好,知道了,就會懂得衡量,便不會一刀就把人宰了。」

  結果是她錯估情勢。

  凡事皆有意外,意外就在她眼前活生生上演。

  當對方兩名壯漢靠過來逮人,她與金玉磊緊握的兩手被用力扯開,她不應該拼命掙扎,在看到孩子被粗暴拎起時,不該失了理智又踢又踹,更不該讓孩子見到她被一臉不耐煩的北蠻子直接損倒在地,額角和下巴全磕出血來,她如果能裝乖,孩子是否就能被安撫下來?

  混亂。

  接下來的一團混亂,她聽到怒吼和咒罵聲,當她抬起頭,被另一名壯漢挾在腰側的金玉磊竟從對方腰間搶到一把匕首,刺入那人腰腹。

  孩子力道不足,加之那人套著獸皮製成的衣,匕首並未刺入太深,但此舉已在剎那間激得北蠻子作狂。

  那人沒有一絲停頓,反手拔出匕首直直刺進孩子胸口。

  其他的北蠻人似乎想制止,但已然來不及,那人揚起粗臂順手一拋

  ..

  ,孩子瘦小身軀便飛過突石,墜下去。

  這些人原是想活捉她和金玉磊的,既査出她的出身和價值,不可能不知孩子是誰家的人,全因她太過莽撞,她見磊兒受虐只想撲過去搶人,磊兒見她被欺負了自然也心生護衛,才會不管不顧地以卵擊石,以為撫蜉能夠撼樹。

  她還得慶幸自己當時被損倒在地,而非受到綁束箝制又或是被擊昏,孩子往底下墜時,她連滾帶爬、兩腿一蹬就跟著跳了。

  許是她沖得很急,身子又較孩子沉,墜下的速度變得比孩子快,當兩人墜進通天河的前一瞬間,她終是抱住他。

  咚!砰磅——

  巨量水花激起,入水瞬間如刀切膚,樂鳴秀狠狠咬住舌尖,不讓自己被高處落水所產生的衝擊力道震暈過去。

  同一時候,壁嶺之巔上異變又起。

  黑毛獸在這時解決掉狼群圍攻,凶性大發的它儘管傷痕累累,要咬死那五名北蠻子也不是不可能,但眼見樂鳴秀追著孩子去,巨獸一個不可思議的騰躍,竟生生躍過那五人頭頂,隨姑娘和孩子一塊兒跳下通天河。

  黑毛獸沒空對付敵人,金玄霄的兩名手下倒是緩過氣來了。

  即便一開始在半山腰分別被蠻子的利箭偷襲成功,本以為死定,幸得利箭並未深入要害,止住血後還能撐持一口氣爬上來。

  兩名獵狼族漢子在緩過氣之後,其中一名就把隨身攜帶的響炮射向天際。箭炮直直飛沖,在高處炸開,裹在裡頭的殷紅硃砂亦跟著炸開,散在高空宛若一朵紅雲,處在遼闊的北方大地上更是醒目。

  此為獵狼族人用來示警的方法,只要這一發硃砂響炮能被任何一處獵狼族的哨寨瞧見,定能在最短時間將警示傳遞到黑石堡。

  兩名獵狼族漢子一上來就開打,畢竟太過憋屈啊,不但一開始就中了埋伏,還把他們負責護衛的人兒全都弄丟,兩名粗漢子完全不顧身上的箭傷,沖向那五個北蠻子一陣混戰。

  實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加上抱著必死之心,兩名獵狼族漢子一時間銳不可擋,可惜力戰到最後仍成了強弩之末,在重創對方之餘,兩人亦被餘下的兩名北蠻子擊飛,一前一後從壁嶺之巔墜落。

  而壁嶺上頭後來發生的這些事,抱著孩子在湍急大河中載浮載沉的樂鳴秀自然一概不知。

  她僅知得抱緊懷裡的男孩,死都不能放手。她僅知得快快讓兩人上岸,不能任河水沖遠了。

  但知道歸知道,想抱著孩子往岸邊游,當真若痴人說夢。

  就在她又一次被急流打回,在河心間打轉時,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量猶如神助,推著她徐徐往岸邊去。

  是黑毛獸。

  狗子及時來援,拿鼻頭頂著她的背心,將她和孩子頂上布滿小碎石子的河岸。

  一爬上岸,樂鳴秀禁不住嘔出好幾口水,顧不得全身疼痛,她隨即幫金玉磊把肚裡的水吐出來,跟著把孩子抱到較平坦的地面上,孩子已陷入昏迷,胸前仍揷著匕首,鮮血染紅整面襟口。

  似乎探不到氣息,也摸不到脈動,小小胸膛彷佛靜到忘記起伏。

  「磊兒?磊兒?」樂鳴秀不住叫喚,整個人顫抖不已,背脊一陣陣發寒。

  不會有事,一切都很好啊,真的真的……

  磊兒信我……

  她信誓旦旦要孩子信她,說到就得做到,孩子如果就這樣沒了,她要多難過?

  心如刀割,痛入五臟六腑,怕是盡此一生都要為孩子傷心遺憾,她這個與孩子相處不過短短月余的嬸娘都如此痛苦了,何況是孩子的親阿叔?

  她不敢去想亦無法想像,男孩若不在,那對金玄霄而言將是多大的悲傷!

  「磊兒昏過去也好,沒有知覺就不會痛,你信嬸娘,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很好,真的。」她嗓聲沙啞,喉頭髮緊,不確定自己是否在哭。

  雙手撫著孩子冰涼涼的臉,最後撫上他的小胸膛,她兩手遂握住匕首把柄,深深吸進一口氣,「哦」地一響,驟然間拔出那把利器。

  血在瞬間大量湧出,濺上她的頰面、她的胸脯,她出手亦快,跪在孩子身側雙臂打直,兩掌緊緊按壓在孩子冒

  血的傷口上。

  靈力驅動,意志堅定,在她體內匯聚出一股氣血豐沛的療能,運轉起來如臂使指。

  靈能溫馴蟄伏,她喚起這股力量,透過她的指尖徐徐進到孩子身體裡。

  她閉起雙眸,靜下動蕩不安的心,信念與念想越堅定,力量便越發強大。

  她家阿爹當年豁出性命、竭盡所能留住阿娘和她的出世,她是否正在經歷阿爹所經歷過的?

  從未有過這般體會,神識好似在某個呼吸吐納間進到另一層面,她能感覺到孩子的靈蘊,軟軟的、暖暖的,像他朝著她笑時,靦腆地顯露著什麼……

  「磊兒別跑遠,快回嬸娘這兒,嬸娘好怕……」

  「磊兒再不回來,嬸娘要哭了,要哭得很悽厲很響亮,磊兒是男孩子,男孩子不可以輕易惹女孩子哭的,人家我也是女孩子,磊兒不能這樣欺負嬸娘,你聽話不?」

  「金玉磊,快給嬸娘滾回來!」

  轟!嗡……

  耳鳴驟起,樂鳴秀發現自己似乎厥過去好一會兒。

  張開雙眸時,她正蜷在金玉磊身邊,神識方醒,想也未想就急匆匆扒開孩子的前襟探看——

  沒有……沒有傷口了。

  小小胸膛,平整光滑。

  「磊兒?磊兒?」一時間雖喚不醒,但那胸膛確實有了動靜,微乎其微地鼓動著,再探探鼻息和脈動,亦較之前明顯許多。

  樂鳴秀肩膀一弛,雙眸一下子全模糊了,眼淚啪答啪答直掉,她用力擦去,揚首卻見黑毛獸在通天河中載浮載沉,嘴裡還銜著兩大團什麼,拖著往岸上游。

  啊!是金玄霄派來護衛她和孩子的那兩名獵狼族弟兄!

  她倏地站起,一陣暈眩令她險些栽倒,勉強調息穩下,此時黑毛獸已游上岸,並將濕淋淋的兩人拖到邊上。

  樂鳴秀趕到他們身邊,見兩名獵狼族大漢皆有意識,箭傷並未重創要害,這讓她再次高懸的心不由得一緩,但見他們兩人連嘔好幾口血水,知道內傷定然不輕,又令她著急起來。

  這兩位獵狼族大哥可都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從北陵一路護送她木靈族的老弱婦孺來到北方黑石堡,她不僅跟他們混個臉熟而已,還與他們飲過酒、聊過天,帶著族人窩進黑石堡後,她更與他們的妻小說過話、領著孩子們一塊兒玩耍過。

  都傷成這樣,豈能不治?

  豁出去了!

  她能辦到。

  「嗷嗚……嗚嗚……」

  聽見那近似[shēnyín]的虛弱叫聲,樂鳴秀再次抬睫去看,眼前剛把渾身水甩掉的黑毛獸突然顛了顛,先是趴倒,跟著整個側躺下來,四足軟軟癱著,然後不住、不住地喘氣兒。

  樂鳴秀這才留意到它身上的傷。

  黑黝黝的皮毛好幾處染血,若非它撐持不住了,還真不容易察覺它傷得那樣嚴重。好痛!心裡好痛,好想哭,又或者她一直在哭,眼淚根本沒停過。

  真的只能豁出去了!

  她的心很痛很怕,但一直很堅定。

  ..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