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江南調（三）

  「我也要去，你去哪我就去哪！」艾斯跑過去抱住她，只要她不同意就會哭得像被遺棄一樣。

  季涼拽開他，眉眼淺淡。

  「看你表現。」

  見人走後，艾斯暗自咬牙，等私教老師過來上課時他耐著性子學進去，還努力得到了老師的誇獎。

  季涼回來從家裡傭人那得知情況，便讓艾斯自己去收拾東西，明日出發。

  這兩年來，季涼把勢力發展得很大，就算是在亂糟糟的國內，也不容小覷。

  「表姐，這裡就是媽媽的祖國嗎？」艾斯這個混血兒抱著小熊，緊緊拉著季涼的手，好奇地打量一切，中文說得賊溜。

  就算季涼沒有回答他，他也知道這就是媽媽的故鄉。坐上專車後，艾斯好奇的從車窗里往外瞧，街上人來人往，很熱鬧。

  「表姐，等會帶我出去玩好不好？」他湛藍的眼裡帶著期待，季涼看了他一眼，冷淡道：「我有合作要談，你呆在公館裡。」

  「不嘛，」艾斯撅起嘴撒嬌，「我想和表姐一起去，我不會搗亂的。」

  「不行。」

  艾斯滿眼新奇地打量著梨園，跟人來到了二樓隔間。

  這裡的正面沒有牆，只是用雕花護欄圍著，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戲台，左右兩面是薄牆和屏風，後面是推拉木門，連通走廊。

  季涼和某國軍少校聊著，手下人則是注意著艾斯。對方抱著小熊，趴在護欄那看著咿咿呀呀粉墨登場的角兒，一臉驚奇。

  這時候台下爆發出掌聲，只見一個漂亮的旦角正唱著戲，水袖甩得十分好看，艾斯簡直目不轉睛。

  等戲唱完，季涼也聊完了，艾斯趕緊過來拉住她的手，心一急就開始說英語，要帶著她去追已經下台的旦角要簽名。

  「抱歉，小孩頑劣，失陪了，東西七日內會到齊。」

  「那就有勞季小姐了。」

  艾斯見人客氣完，拉著季涼就跑去了後台，身後跟著的幾個手下特別有威懾力，後台幾乎沒有人敢攔。

  管事的斗膽問了句，季涼讓手下塞錢，說：「小孩想找演旦角的那個先生要個簽名。」

  管事的沒見過這麼多錢，看人不像鬧事的還特別殷勤地告訴她那人在哪卸妝，最後自己還帶了過去。

  「涼煙先生，這有位洋人小看客想找你要簽名。」

  聽聞管事的話，楊煙取髮飾的手一頓，往這邊看過來，瞳孔微縮。

  「你可以給我的小熊在腳底簽個名嗎？」艾斯用流利的中文和他說話，把小熊舉過來，眼底滿是期待。

  「當然可以。」楊煙收回目光，用鋼筆在小熊的腳底簽了名，心裡莫名苦澀。

  她已經……成家了麼。

  「表姐表姐，我拿到簽名了！」艾斯跑回去高興地給季涼看，然後牽住她的手說：「你現在應該有空了吧，帶我出去玩！」

  「你很煩。」季涼帶著人離開，楊煙的手微微收緊。

  「等等，」他突然開口叫住人，「一起去吃個飯怎麼樣？孩子挺可愛的。」

  季涼轉身看著他沒有說話，艾斯卻興奮道：「好耶！那漂亮叔叔要來公館陪我住一晚嗎？我好喜歡你的，我想你唱著調哄我睡覺！」

  「如果我有這個榮幸的話，當然可以，不過現在要等我卸完妝哦。」

  「沒關係的，叔叔我們在外面等你。」

  季涼在外面點了根雪茄，艾斯小心翼翼地詢問：「表姐，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你高興就好。」季涼沒什麼表情，這與她沒什麼關係。

  「那我唱《盼君歸》給你聽好不好？」艾斯清清嗓子就不倫不類地唱起來，想讓季涼開心。

  「枝頭的梨花正俏，佳人素手浣紗，與……呃，表姐，後面的是什麼？」艾斯記不清了，當初晚上睡不著，他就賴著季涼唱歌哄他，對方好不容易才給他唱過一次，雖然語調很奇怪，但是特別好聽。

  這時候，有道聲音接了上來。

  「與君一折楊柳已是三載啊，春去秋又來，問燕呀，何時才盼得君歸……」

  「漂亮叔叔！」艾斯甜甜地叫道，復而疑惑道：「為什么叔叔也會唱？」

  「因為，我是你表姐的師父啊。」楊煙笑著用扇子點點艾斯的小腦袋，一襲白褂襯得人甚是儒雅。

  「涼煙，楊煙，」季涼抖抖菸灰，語氣里聽不出情緒，「先生的唱功還是那般好。」

  「季小姐也還是那麼好看。」楊煙牽住艾斯的小手和季涼站在一起，突然，他湊在對方的耳邊低語：「這麼多年不見，我甚為想念你……」

  「我倒快忘了個乾淨。」季涼麵無表情，眉眼一如當初那般冷淡。

  楊煙一笑，百媚而生：「那還真讓人傷心呢。」

  季涼多年未回國，也不知哪的餐館最好，便讓楊煙挑地方，她請客就是。

  這聚德堂是家中西結合的餐廳，味道不錯，走時艾斯還嚷嚷打包了烤鴨回去。此時已是天黑，楊煙倒也真留下來過夜，還給艾斯洗了澡，像是個男主人般一點也不拘束。

  「叔叔，我好喜歡你，你以後可不可以經常來陪我玩？」艾斯特別喜歡他唱的曲，睡前用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希望可以得到同意。

  楊煙揉揉他的腦袋，笑著回答：「當然可以，不過要看你表姐同意不同意。」

  「那我去問問。」艾斯抱著小熊就跑去書房找季涼了，看著在忙的人，他轉溜了下眼睛，然後敲敲打開的門走進去，問：「表姐，是不是在國內的這段時間你都沒有空陪我出去玩？」

  「差不多。」季涼拿著鋼筆寫東西，沒有看他。

  艾斯湊上來，又問：「那我是不是要一個人呆在公館？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不可以找人來陪我玩？」

  「找誰，」季涼看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楊煙是麼。」

  「嗯嗯，表姐，你最疼我了，會同意他來的對吧？」艾斯開始撒嬌，賣萌他可是信手拈來，就是不知道季涼吃不吃這一套，反正家裡的傭人都會折服就是了。

  季涼倒是沒什麼想法，不吵到她就無所謂，便開口道：「隨你。」

  「好耶！」艾斯歡呼，門口不知道來了多久的楊煙則是輕笑開口，說：「那季小姐要不考慮一下，將我買來，這樣也省得我兩頭跑了。」

  「明天再說，你帶他先去睡覺。」季涼的語氣沒什麼起伏，這讓楊煙覺得自己可有可無。

  有點小難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