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個不好看，跳過（五）

  季涼沒有理會，江尋楠便知道自己是說中了，他不滿道：「你穿這麼點跑出去也不怕感冒！」

  「跟你有什麼關係。」她手回收，把人壁咚在牆上，眉眼冷淡地開口：「你真的很煩。」

  「我煩怎麼了，誰讓你不懂得照顧自己。」江尋楠並不介意自己被壁咚，相反心裡還很雀躍，會不會像電視劇里演得那樣，下一秒就親上來？

  他的嘴巴里應該沒有異味吧？

  誰知，季涼很快便離開，什麼情緒都沒有，這讓江尋楠很失落。

  倆人的節目是第七個，聽見報幕後他們便上台做好準備，等帷幕徐徐拉開，季涼就開始彈奏起古箏，扮相驚呆了眾人。

  什麼叫又美又帥？這就是啊！愛了愛了！

  季家父母趕緊用手機錄像，江家父母也錄起來，不一會兒江尋楠撐著古風油紙傘緩緩上台，低沉磁性的聲音剛開口唱就惹得女生尖叫。

  麻麻，我耳朵要懷孕了，這個小哥哥好帥！

  「我說我不會寫詩我只是

  在詩里刻畫了你的影子

  每到陽春的三月你穿著

  隨風起舞的花布裙子

  予美的定義我只是想用

  你的名字來造句來寫詞

  告訴你這世上無二的詩

  講你是我獨一的故事。」

  江尋楠這時候已經來到了季涼旁邊，此時的戲腔部分便是她唱，江尋楠伴舞。

  季涼一開嗓，就驚艷了眾人。

  「一城煙雨一樓台

  一花只為一樹開

  一顰一笑一知己

  一點一點一滴一份情懷。」

  江尋楠合聲。

  「一城煙雨一樓台

  一花只為一樹開

  一顰一笑一知己

  一點一點一滴一份情懷……」

  倆人的配合很好，古典的舞配古典的音，看得台下人分外養眼，以至於謝幕之後，後面的節目上來他們還沒緩過神。

  這是什麼神仙小哥哥小姐姐，我們想都抱回家啊啊啊！

  系統也是這麼想的，表演太好看了！

  散場之後回家，便是寒假了。

  江尋楠把季涼裹得嚴嚴實實，生怕她凍著。

  「去去去，你小子離我閨女遠點。」季父把江尋楠笑著趕一邊去，然後把季涼摟進懷裡，說：「經過我同意麼？」

  「季叔叔，我這不是怕她凍著嘛。」

  「哦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思，來拜年的時候紅包我就不給了。」

  「你給我也不敢收啊。」

  季母把季涼拉上了車，沖外面道：「你們倆夠了，尋楠你快過去，你爸媽在那等著呢。」

  「好的，那我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見！」江尋楠去了自己父母那裡，江父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臭小子，過年的時候爸陪你去喝趴那姓季的，到時候趁酒意讓他同意你們處。」

  「爸你別胡說，季涼沒有那個意思。」江尋楠笑得靦腆害羞，江母則說：「那你就好好努力吧，回去了，今天的表演真棒。」

  春節去拜年的時候，季父還真沒包紅包，不過季母倒是給了兩人份的。

  季涼還是和往常一樣，面癱著臉看不出情緒，眉眼清淺。

  「新年快樂，季涼。」江尋楠沖她露出可以治癒一切的笑，對方看了一眼，給了顆巴掌大的棒棒糖，說：「生日快樂。」

  江尋楠一愣，而後就抱住她感動得眼睛有些濕潤。

  「謝謝……」

  「明年不許哭著找我要糖，很煩。」

  季涼推開他，到一邊坐下看書，江尋楠回答：「那是不可能的，沒你的糖我會哭。」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畢業了。

  「哎，今晚KTV開party你到底要不要跟季涼表白？大家可是看你狗糧撒了三年！」哥們攬著江尋楠的肩膀問道，準備出謀劃策。

  「表白還不是會被拒，這樣可以了，你們別瞎摻和。」江尋楠看得通透，卻被同情：「唉，咱江少居然為愛情如此小心，可憐的娃啊……」

  「去你的吧。」

  晚上，KTV包廂里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江尋楠環顧一圈下來，唯獨少了季涼。

  他給人打電話，沒接。

  該不會忘記party，這麼早就睡了吧？

  江尋楠無奈又寵溺地笑笑，正要給季母打去電話的時候，人來了。

  「你的膝蓋怎麼破了？」他迎上去，第一眼注意到了季涼的傷口。

  對方語氣冷淡，聲音里沒什麼起伏：「摔了一跤。」

  「宿主，去醫院看看吧……」

  小傷而已。

  江尋楠的臉色不怎麼好，他蹲下來用紙給她輕輕擦去滲出的血，喉嚨有些堵，啞著聲道：「你就算掉根頭髮，在我這裡也是大事。」

  包廂里的人被餵了滿滿的狗糧，季涼拿出一顆糖放進他嘴裡，冷淡道：「我去點根煙，你們先玩。」

  江尋楠將隨身攜帶的創口貼覆在她傷口上，感受到嘴裡的甜味，點了點頭。

  季涼在外面的走廊點好煙，剛吸了一口就咳嗽起來。

  「宿主，你的身體機能正在直線下降，就算撞你的只是輛小型電動車，就算只磕破點膝蓋，我也還是強烈建議你去醫院檢查……」

  「嗚哇——宿、宿主，我真的好擔心你！」

  小東西，乖，別哭了。

  季涼給醫院打了電話，便昏倒在了走廊。

  江尋楠跌坐在手術室外面，抱頭痛哭著，他的幾個哥們正安慰他。

  季母知道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季父正往國內趕。

  「尋楠，怎麼回事？」季母蹲下來抱著江尋楠，紅著眼眶安慰，這裡的都是一群孩子，她作為大人一定要堅強。

  「阿姨，我不知道……她昏倒在走廊里，服務生看見進來和我們說的，後來救護車就來了，醫生說，她在內出血，是車禍造成的……」

  季母聽後差點昏過去，江尋楠趕緊拉住她，反過來安慰：「她會沒事的，阿姨你別擔心，這不能怪你，都怪我，我應該接她一起來的。」

  「不，不怪你……她出門的時候，我應該讓司機送她的，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她單獨出門……」季母哭著，大家紛紛安慰，江母這時候也趕了過來，抱住她說：「我老公已經在幫忙查肇事者了，會找到的，小涼也會沒事的。」

  「大家都回去吧，別讓家裡人擔心。」江母讓那些同學先回去，現在八點多了，回去晚了不安全。

  最後留在這的只有江尋楠他們。

  手術還在繼續，江父已經過來了，說：「人已經查出來了，對方喝了點小酒闖了紅燈，撞人後害怕跑掉了。」

  「我早就該想到的……」江尋楠靠著牆，眼底似乎沒了光芒，「她平常都不怎麼愛動，又哪會磕破膝蓋？她的身上肯定還有傷，她沒有讓我看見。」

  「她給我餵糖，就是怕我知道了會哭，吵到她啊……」

  江尋楠突然笑起來，卻比哭還難看。

  「兒子，男子漢堅強點。」江父抱住他給予安慰。

  最後趕來的是季父，倆家人在外面等了不知道多久，才等到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打開門出來。

  「是傷著家屬嗎？」

  「對，我們是。」

  季母趕緊接話，醫生摘下口罩，嘆口氣說：「傷者的內臟破裂出血，我們已經盡力了……」

  這句話猶如五雷轟頂，見大家的表情不對，他趕緊說完後面的話：「不過傷者的生命力很頑強，術後能不能醒，就要看運氣了。」

  大家恨不得把這喘氣的醫生給打死。

  江尋楠每天都會來看季涼，就算一句話不說，他也能站著看好幾個小時。

  她的身體機能也在日漸恢復，現在已經轉出了ICU，到VIP病房裡。

  江尋楠可以坐在季涼身邊了，就每天拿著本厚厚的冊子過來和她說著故事，裡面的每一頁上面都是季涼的相片，全是他偷拍的。

  這個故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記得十三歲那年的某一天，下午放學後，季涼麵朝著他趴在桌上還在睡覺，窗外的夕陽溫柔地探進來，落在極好看的人身上，打出漂亮的光影，色調正暖。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下來，安靜地注視著季涼的睡顏，直到教室里只剩他們，他才回過神，卻鬼使神差地偷偷親了下對方的臉。

  「你親我幹什麼？」

  沒想到會被抓了個正著，他故作委屈地撒謊：「我、我沒有……」

  對方卻突然餵了他一顆糖，說：「沒有就沒有，不許哭，那樣很吵。」

  自那以後，他就會時不時以這種方式要糖吃，後來才發覺，原來早從幼兒園的時候起，只要他哭，對方便會餵糖給他。

  季涼以為，那樣他就會不哭了，然後啊，他喜歡上了餵糖的人。

  故事說完，有一滴淚落在了某頁的照片上，正是初三畢業那年，他們在國外的咖啡廳，那個業餘攝影師拍的那張。

  「季涼，我又哭了，想吃你的糖……」江尋楠握住季涼的手，對方似乎微不可察地動了下手指，他並沒有注意，淚水早已經模糊了雙眼。

  安靜的病房裡忽然響起一道低低的，無比冷淡的話語。

  「你好吵……閉嘴。」

  江尋楠渾身一怔，看了過去，突然放肆大哭：「那你好起來拿糖堵我嘴啊，我就安靜了！」

  你的糖是我唯一的止哭藥，可它比蛋糕上的草莓還甜。——江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