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硬練

  「反跑，他看不見你。」

  張哲對趙思思給出了截然不同的提示。

  楊凱這才想起萬里長城構築出的城牆，不單單有地形阻隔效果，視野也是雙向隔絕的。

  寒忌松現在踩狼背跳過來，等於說是在預判盲跳，一但撲空隊友又不能及時支援，顯然有很大被反殺的風險。

  趙思思沒有遲疑，朝著長城底部跑去。

  此時張哲也順勢跟著轉了過去。

  寒忌松落到地面，看到趙思思竟在自己身後很遠的地方，只能取下一根冰矛回身反跑。

  敵人走路在轉圈，隊友走路也在轉圈。

  殘血的趙思思心想自己要是犯了什麼罪，直接懲罰自己不好麼，為什麼要遭受這等折磨。

  零度獵手沒了在狼背上的轉身速率加成，轉速明顯減緩了不少，所以還沒到冰矛的投擲距離，就被張哲給趕超上了。

  當！當！

  想要圈人的泥牆才造了兩塊，寒忌松轉身一個急停，回身投擲。

  嗖！

  這種距離下，張哲避無可避，被冰矛穿透了身體原地凍住。

  之後就是一邊走位拉開距離，一邊短弓點射。

  長城是有持續時間的，一但垮塌之後，趙思思百分百必死。

  簡單取捨，她決定拖住寒忌松，給張哲從創造逃跑機會。

  然而還沒等實施，從城牆另外一頭繞過來的冰原巨狼，徹底打碎了趙思思的計劃。

  「還有救。」蕭澤急切的喊了一聲。

  下路趕來支援的兩人到了中路，李承歡對向冰原巨狼釋放了一道可以減速的光之路徑。

  結果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冰原巨狼竟然在極限距離下調轉朝向，以一個折線式的走位，巧妙繞過了光之路徑覆蓋的區域。

  面對直撲過來的冰原巨狼，趙思思象徵性的反抗了一下，被收走了人頭。

  張哲那邊，被帶有被動技能鏽箭的普攻點了太多下，進入了持續掉血，治療不再起效的破傷風狀態，回身跑到塔下絲血進入防禦塔，然而最終還是讓被動效果放血致死。

  「有破傷風，加不了血的。」

  操作巫醫的蕭澤已經及時趕到，可還是有些自責。

  寒武紀擊殺了7755！

  寒武紀擊殺了九宮雲霧！

  寒武紀完成了雙殺！

  「是我的意識沒跟上。」

  看著擊殺播報，張哲手掌拖著下巴，眼中透出一縷惆悵。

  「別讓他跑了！」

  李承歡很是激動的說，然而話音剛落，口哨聲想起。

  冰原狼王快速轉頭，寒忌松從李承歡頭頂越過，人狼合一就這麼逃了。

  「這寒忌松的雙線也太強了，情報上說他最擅長的是射擊流的冰原獵手，第一局還故意藏了一手，一點準備都沒有怎麼打啊。」

  輪換席上，江尋將資料扣在了茶几上。

  隨著寒忌松的驚艷表現，瀾躍最終在31分鐘，以7比27的人頭比數，在第二場慘敗。

  瀾躍會輸給萬勝，早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內，但真當失敗來臨時，成員們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張哲看了眼微博，發覺此時對於萬勝的質疑聲，已經小了很多，瀾躍作為不被看好的那方，也沒幾個人真的在噴。

  第二天下午，訓練沒有照常進行，而是做起了比賽總結。

  江尋一氣舉了二十多條，本來不應該存在的失誤。

  其中就有張哲愛的魔力轉圈圈。

  張哲沒有辯解，因為最近巔峰賽他打的實在太隨性了，沒控制好把這種思路帶入到了比賽中。

  但至於為什麼孤島體系沒有體現出來，張哲則表示不接這個鍋。

  這點讓江尋有點意外，因為張哲的轉圈走位，好歹出其不意放了一個完美分隔戰場的大招。

  而孤島體系沒體現出來，卻是有目共睹的事。

  「你還有其他看法？」江尋試探問。

  「說不上看法，就是覺得任何體系，都必須在一種平衡上才能得以施展，寒忌松打破了這種平衡，體系什麼的也就不復存在了。」

  關於戰術體系，江尋很少看張哲發表看法，便追問說：「能詳細講講嗎？」

  「就好像鬥地主，寒忌松就是壓倒一切的王炸，只要有他存在，瀾躍體系就沒法運轉。」

  「你是指個人能力的絕對碾壓？打破了體系的運轉？」蕭澤詢問說

  「不對，是現在瀾躍的太弱了，建立不了維持體系運轉的平衡。」

  張哲這話一出，所有人面色微變。

  能坦然的說自己所處的戰隊太弱，雖然不是公開對外，也著實夠讓人驚駭的了。

  「那麼你有解決辦法嗎？」江尋沉聲問。

  張哲掰著指頭數了一陣，回答說：「大力出奇蹟，一天練他十五小時。」

  「你倒是對自己挺狠，可別人願意嗎？」江尋話音剛落，隊員們互相看了一眼，全體舉手表示贊同。

  江尋抱臂後靠椅背，掃視了眾人一圈，答覆說：「我考慮考慮。」

  十分鐘後，四樓樓梯間。

  江尋解開襯衫領口的紐扣，打開樓道窗戶，猛力吸了一口指間的香菸。

  「早就說了取巧行不通的，這下被戳破了吧。」

  楊凱點了根香菸，幸災樂禍的說。

  「我就沒明白，為什麼每個年輕選手最終都要走上超量訓練這條路。」

  江尋攤手，顯得很是無辜。

  「因為有效啊，又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少年，何況現在電競已經高度職業化了，一年打不出來，第二年就可能二級聯賽見了。」

  「可我就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啊，也沒多拼命。」

  江尋這波暗吹，聽的楊凱臉色一黑。

  「大哥這又不是拍勵志劇，什麼快樂教學，保證身體最重要，你戰術積累方面的確有一套，可在指導隊員方面還是缺少了一點拼勁。」

  「咱們每天的綜合訓練時間已經接近12個小時了，還要怎麼拼啊。」

  「可別人如果每天練15小時，就是比你厲害啊。」

  楊凱的一句話，讓江尋陷入沉默。

  自打當教練的那天起，他一直都在幫瀾躍構建戰術體系。

  卻一直在迴避一個事實，那就是瀾躍目前隊員整體實力，可能還不足以駕馭他構想中的戰術。

  「你是說我從一開始，大方向就錯了？」江尋有些懷疑。

  「這倒不至於，我覺得你只是思維沒轉變過來，你曾經是天才少年，默認所有隊員都具備你那種領悟能力，可今天張說哲的很對，瀾躍太弱了，不是套個體系就能起死回生那麼簡單。」

  「你終於承認我是天才少年了？」

  「別打岔聽我說，就比如那個鬥地主的比喻，明明手裡的牌已經很差了，卻總想著靠單純的博弈取勝，騷操作越多就輸的越狠。」

  「可當初孤島體系你也是很看好的。」

  「沒錯，現在也正是孤島體系才讓瀾躍弊端暴露的如此明顯，在正式開賽前最後的時間裡，是時候嘗試追趕一下了。」

  楊凱說著，將菸頭丟入了空的金屬罐頭盒。

  「來得及嗎？」

  沉寂許久的江尋，有些不太自信的問。

  「爛牌不會成長，但是人會，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江尋無力的一垂肩膀，長出了一口氣，故作嚴肅的說:「以後少拉我來抽菸，耽誤了訓練怎麼辦。」

  十天之後，從外地歸來的王進躍，一大早便用身份卡刷開了3號訓練室的門。

  哐啷！

  門口堆的比他還高的外賣餐盒，傾倒在了地面上。

  王進躍一個躲閃，腳後跟又不小心踢倒堆成小山的飲料罐，又是一陣叮噹作響。

  他看著屋內猶如垃圾堆一樣的景象，連忙退到門口，看了眼標牌之後，才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王總，你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聽到響動的蔣潔，快步走過來詢問說。

  「跟那邊談的不太順利對了，這邊沒有保潔阿姨收拾的嗎？」

  王進躍疑惑的問。

  「阿姨們雙休，今天周一還沒來得及打掃。」蔣潔捂著鼻子解釋說。

  王進躍一看手錶才5點20，有點泄氣的說:「這段時間飛來飛去，腦子迷糊的連手錶都能看錯。」

  「王總這麼早來，是有急事嗎？」蔣潔覺得對方應該不會如此冒失。

  「昨天我告訴江尋，說義寧恆永有位隊員要轉過來，叫他準備一下，結果都要上飛機了，那人反悔告訴我他要去打二級聯賽，我給江尋打電話沒接，下了飛機打還是沒人接，我怕有什麼狀況，就想趕過來看看。」

  就在兩人交涉時，走廊另一頭電梯響起了開門聲。

  頭髮枯黃，面無血色趙思思的來到了門口。

  王進躍連忙又看了眼表確認時間。

  之後想到機械錶會有不準的情況，又拿出了手機。

  「趙思思，你的狀態還好嗎？」

  蔣潔試探問。

  「還行。」趙思思語氣平淡的回答完，從書包里掏出一套白色防護服，熟練的穿戴了起來。

  「這幾個小子，怎麼把訓練環境搞成這樣了，等會我批評他們。」

  王進躍仗義執言。

  「還行。」

  趙思思給出機械一般的回答，走入了「垃圾堆「里。

  繞開橫七豎八的障礙物後，坐到一張滿是果皮的桌前。

  「該起來了。」

  趙思思呼喚一聲，一個睡在椅子上的人形物體，抻了一下懶腰。

  「王總啊，好久不見。」

  蓬頭垢面的江尋擺了擺手，叫醒了屋內更多，睡在沙發，睡在地面，甚至睡在窗台的人形物體。

  被叫醒的人，都邁著喪屍一般的步伐，朝向自己位置走去。

  場面堪稱百鬼夜行。

  辦公室內，王進躍將泡好的熱茶，給江尋倒了一杯。

  「老江啊，你不是不主張超量訓練嗎?」

  「耐不住隊員堅持啊，我以為他們會適當自我調節，結果一個比一個狠，熬鷹也不過如此啊！」

  江尋說著呻吟一聲，連忙用手捂著自己的腰關節。

  「你可得多注意身體，我認識一個專家，專治腰椎的，給你安排去看看吧。」

  王躍進說著就要撥通電話。

  「別別，就是睡椅子睡的。」江尋阻攔說，表示自己並沒有那麼嚴重。

  「哦，之前說好恆永的隊員」

  「不來了，我知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距離開賽還有12天，這時候還扭扭捏捏的，人就算到江瀾了也未必是誠心的，再說也不可能馬上就融入隊伍，就我自己上好了，還能放心一點。」

  的確沒人願意來瀾躍，但江尋也是有自己用人標準的。

  「感謝的話我也不多說了，程序上我會再跟官方確認一下，畢竟既是教練又是選手這種事非常罕見。」

  訓練的事王進躍又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給與助力了。

  「場館那邊有著落了嗎?」想起早晨碰到了許久不見人的蔣潔，江尋感覺應該是有眉目了。

  「剛才碰了一下，暫定的江瀾展覽中心跟體育館都在坐地起價，還在談。」

  「去年的滑冰館不是挺好嗎？」江尋不太理解。

  「不跟別家戰隊比是挺好的，看了昌廣星峰新建的電競園區，那個滑冰館做主場實在太寒酸了。」

  江尋感覺王進躍有打腫臉充胖子的嫌疑。

  可說主場場館是一家俱樂部的門面，似乎也不為過。

  瀾躍資金比不上頂級戰隊，又是電競園區又是自建場館，但租上一個同等級的場地，應該還是能勉強接受的。

  「官方就沒出面幫忙想想辦法?」江尋試探問。

  「快別提官方了，每次約談都在暗示，說浦原電競氛圍比江瀾濃厚，更具發展潛力，讓我開賽前把瀾躍打包賣了，只要讓出十六城的席位一切都好談，不然等到瀾躍自己降級，戰隊就一文不值了。」

  王進躍憤恨的說。

  「浦原是比江瀾發達一點，可好像沒什麼電競氛圍吧。」江尋表示好奇。

  「誰知道那邊浦原給了官方什麼好處，天天勸退我，算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隊員練的那麼狠，狀態都還好吧。」

  現在唯一能讓王進躍感到欣慰的，就要屬瀾躍這些隊員們了。

  「都還好，先前我的訓練方向有點偏差，現在擺正過來了，就是我怕他們身體吃不消。」

  江尋如實告知。

  「嗯飲食首先得有保障，我一會讓蔣潔再雇兩個廚師，專門給你們做晚餐夜宵，別總吃外賣了，不乾淨還沒營養。」

  王進躍布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