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破不立

  「咳咳。」陸一鳴岔開了話題，「你那邊……有沒有那種事情發生？」

  「哪種事情？」

  「就是那種！」

  金莉莉聽懂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在他耳邊輕聲道：「肯定有啊，我爸的朋友想找我托關係，找一個薪酬比較高，有前途的崗位來著。我爸媽現在的社會地位沒有我高了，但是……額，被我拒絕了。」

  她的父母曾經是一家大型製藥集團的董事，曾經的有錢人，但現在，社會地位還真的沒有她高。

  陸一鳴道：「我發現，喜歡搞這種事情的，大都是年紀比較大的長輩。年輕人不太喜歡求別人。」

  「是啊……因為我們這一輩人，可能在社會上混的不夠長久，不夠圓滑吧。」金莉莉感嘆道，「你那邊呢？」

  「我那邊的親戚好多，有點應付不來。」陸一鳴嘆了一口氣，「肯定會有人找我的，到時候確實麻煩。」

  是的，中間的過程當中，必然存在一些想要憑藉私人關係開後門的，這種事情確實很難避免。通過船票上船的人，大都拖家帶口，再怎麼也有一些朋友。熟人抱團是人類的天然傾向。

  然而雲海號新政府才剛剛成立，百廢俱興，如果搞出一大堆裙帶關係，這又算什麼呢？

  所以這件事情，是目前防範的重中之重。

  就這樣忙活了一天之後，陸一鳴回到家中，剛剛準備躺在床上偷會懶，他豁然發現小桌子上多了許多禮物，譬如辣椒醬，牛肉乾，還有其他的一些小禮品。

  「這是東西，誰送過來的？」他心中頓時一動。

  房間內，他的老爸陸國強正在和一位遠房親戚聊天，雙方有說有笑的，似乎正在聊些什麼。。

  「小二伯！」陸一鳴打了聲招呼。

  然後回到自己的臥室。

  等這位親戚離開後，他父親陸國強才敲了敲門，進入他的臥室當中，搓了搓雙手，「有個事情想要找你幫忙。」

  陸一鳴猜到了他要說什麼：「什麼事？幫別人找工作的事情你就別說了，該考試就得考試，沒什麼後門好開的。」

  陸國強頓時愣在了原地，然後猶豫地說道：「是這樣的，你小二伯的兒子，今年也已經27歲了，他是金融專業的，現在也沒什麼特別的技能……大家都是親戚嘛，能幫忙還是得幫一下……」

  「你以後別來找我搞這種事，很煩，你知道不？禮物之類的，能不收就別收。我就這麼點屁大的官，有什麼能力去幫忙？」

  陸國強咽了口唾沫，他也不知道陸一鳴的官多大，他只知道56小區的事情，由自己兒子負責，開開後門什麼的，還不是輕車熟路？

  面對自己的老父，陸一鳴表現的相當不客氣，他非常不爽地說道：「57號小區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審判還沒有下來呢，非得來逼著我搞這種事情。」

  「你這就是赤·裸·裸的腐敗，知道嗎？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什麼素質！」

  陸國強被罵得老臉通紅，一下子腦袋有點轉不過彎。

  陸一鳴緩了緩語氣，說道：「你就算找我也沒用。最終還是要筆試、面試，競爭上崗，到底怎麼考核，題目是什麼，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可能透露給你，所以沒什麼作弊的可能。如果你推薦的人合格，通過考核也能上崗。如果不合格，那也不可能。」

  「面試都是其他小區的人做的，我干涉不了。」

  實際上，因為事先丁原給他們打了強心針，陸一鳴才這樣說。

  他知道目前的這些走後門現象，是要被用來殺雞儆猴的。

  如果不是因為提前知道內幕消息，陸一鳴還真的會有點傷腦筋，至少不會那麼強硬地懟自己老爹。

  陸國強感到相當尷尬，他的老臉有點掛不住：「怎麼就幫不了忙了？你有政治覺悟？就你那點人生經驗，算是什麼覺悟！親戚之間，本來就應該相互幫忙……」

  陸一鳴雙手一攤：「我就是想當清官怎麼了？我送了他們船票，讓他們現在還活著，還嫌不夠啊。禮物趕緊退了，誰讓你自作主張收了？」

  陸國強被說得完全下不了台，越想越氣憤，拿了桌子上的東西，「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他心中憤憤不平地想著，這怎麼又算是腐敗了？在以往好像就是一種約定俗成的潛規則吧？

  他覺得自己兒子簡直腦子有點問題，有了點權力就飄了，連里外都有點分不清。

  其實他心中知道，不能拿到明面上的潛規則，就是一種腐敗，但對於老一輩而言，對這個問題完全不以為然，他們覺得這種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都在這樣做，我不做就是吃虧了。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如此：有的人覺得照顧一下親朋好友無所謂，有的人認為不公平。有人認為所謂的「不公平」是一種世界上的普遍現象。爬的高不就得享受更多的好處嗎？

  陸一鳴面對自己老父親，心中嘆了一口氣。

  人的三觀，一旦形成，通過嘴皮子是很難改變的，唯有遭到現實的毒打才會知道真正的對錯。這個世界已經和以往不一樣了。

  他心中暗爽：「這一次，估計又有一大批人要下馬了。」

  「而且，有更高機率是老一輩。」

  不過一時半會間，倒是不用太擔心自己老爹被關進監獄。本質上，陸國強是個老實巴交，沒什麼能力的人，否則也不會一輩子在國企當個技工了。

  他只是好面子而已，被陸一鳴拒絕後，肯定會把禮物退回去，搞得不幫忙好像欠別人什麼一樣。

  陸一鳴躺在床上，仔細盤算著這一次的抓人計劃。

  這一次的考試，有很大一部分是網絡考試，但也有一部分使用紙張進行考試。

  經過長期的準備，內部工作人員設計了一個很大的題庫。

  按照預計，工作考核的題目有一定的概率會被泄露。畢竟目前的管理人手不足，制度上的漏洞有點多，這麼多的行政工作者，總歸有幾個因為好面子，或者人情關係，把少部分題目給泄露出去。

  到時候，媒體將會把事情鬧大，引發民間的巨大憤怒。

  因為這件事情涉及到了切身利益。大家公平考試，考砸了也就認了，自己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

  但提前知道了題目又算什麼？

  緊接著在民意裹挾下，新政府雷霆出擊，將整件事情一查到底，該處理的處理，該關監獄的關監獄，到時候社會風氣也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扭轉，向契約型社會的方向發展。

  陸一鳴搖了搖頭，政治還真的不是正常人可以玩的，這種挖坑埋人的方式，必然會有人會跳進去，然後被活埋了。但想想又覺得非常解氣，畢竟是自己跳進了火坑當中，被埋了又怨地了誰呢？

  「目前的社會環境，不破不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