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孫珏不軒

  建安一年，七月。這一年的七月初一，註定是個不同反響的日子。

  「法正，字孝直，深感南漢侯仁義之舉，故而願意舉城效忠侯爺，粉身碎骨，萬死不辭。」二十幾度的陽光，斜射在法正堅毅的臉龐，在他白淨的臉上鍍上了一抹金黃的油漆。

  法正的對面，林易則一臉的微笑，下了上等的戰馬，快步走到法正的面前，欣喜地將他扶起來，笑著朗聲道：「嗨！孝直啊，本侯在成都，可是極想你的。如今，你願意為本侯效力，實在是本侯之福，本侯之幸啊。」

  「主公言重了。正不過是一介書生，哪裡能受到主公如此待遇呢？」法正一副謙和的樣子。

  林易笑了笑，拍了拍法正的肩膀，誇讚道：「孝直乃當今頂級謀士，智略超卓，才學驚世，本侯如此待遇你，還感覺對不住你呢。」

  接著，林易也不給法正分說的機會，拉著法正的手，一邊笑著，一邊朝益州城內走去。林易邊走邊笑，還一邊說著：「孝直啊，待涼州局勢穩定，本侯便打算發兵北上，滅了馬騰以及諸宵小之輩，一統大漢西北。孝直啊，你可有什麼好的想法，說來給我聽聽。如何？」

  ……

  建安一年，七月初一，南漢侯爺林易率領南下，成功收復了益州城，讓益州這塊大版圖，除了一塊極小的貧瘠的南蠻之地外，盡皆都已然落入了林易的掌中了。相對應的，林易的聲望和勢力，也得到了飛躍的提升。登時震驚天下。

  於此同時。一直默默貫徹「猥瑣發育，後期超神」策略的東吳，也發生了一起令天下人不敢相信的事情。——與孫堅並起微末之時的江東第一謀臣蘇軒，蘇玉冕，因埋怨孫堅喝酒誤事，謊稱得病，死拒面見孫堅，從而導致了孫堅之子，東吳稚虎孫策的怨恨，統帥一千秣陵精兵，先是團團圍住了蘇軒的府邸。正午時分，孫策忍無可忍，率軍破開了蘇軒府邸的大門。

  「少將軍，你豈能如此殘暴？我家家主幫助孫將軍多年，屢立大功，乃是東吳重臣，你豈能如此無禮？」

  蘇軒的管家，一個中年儒衫男子，雙眼冒火的瞪著孫策，完全不懼孫策以及孫策身後的精銳士卒。——這或許是一個義正言辭的君子。

  「哼！」孫策冷哼了一聲，認得這人是誰，譏笑道：「原來是孫管家啊！你也算是我孫氏一族的旁系子弟了，居然不知羞恥的給一個逆反之臣當看門狗？哼！還不給本少讓開！」

  被孫策這樣一奚落，孫珏的臉色立馬變得鐵青，厲聲戾氣的針鋒相對道：「孫少將軍，你辱沒孫某並沒有什麼關係。畢竟，孫某不過是一介下人，被辱了，折損了主人的顏面，不過一死而已。而如今，你竟然無端辱沒我家家主清譽，那麼我孫某，孫不軒，就要在自盡前，以死捍衛我家家主的顏面了！」

  「哼！」

  孫策眼眸一閃，也是被孫珏的話給震驚到了。心裡苦笑連連道：「唉~玉冕先生哎，你怎能讓如此忠心耿耿的僕從來擋我的去路呢？這讓我如何才好啊？」

  畢竟，孫策這次率軍前來，不過是按照蘇軒暗中的計劃而已。他難道還能真的去傷害蘇軒府內的僕從不成？——孫策只是來這演演戲，唱唱調子的。

  見孫策不說話，孫珏心下一明，更加義正言辭的喝道：「少將軍，你年輕氣盛，意氣用事，孫某並無責備的意思。但是這裡畢竟是我家家主的府邸，江東重臣玉冕先生的府邸，少將軍如此進來，實在是過於魯莽了。……不過，少將軍若是肯就此退去，孫某一定極力為少將軍說好話，讓我家家主大人不至於責怪少將軍。少將軍以為如何啊？」

  嘿！聽孫珏這樣說，孫策心裡發笑：「這廝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別說是蘇府，即便是一些不大的官員的府邸的大門被我撞碎了，也不會這麼簡單吧。嘿！這廝倒好，我如今將蘇府的府門都給撞碎了，他還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哈哈哈！這樣簡陋的緩兵之計，也虧這廝想得出來。」

  其實吧，孫珏完全不會認為自己這樣一說，就能勸退孫策，他只是想要拖延一下時間罷了。雖然看破了，但是孫策還是停住了進攻的步子。這完全是沒有辦法的。——對面有越來越多的蘇府僕役聚集起來了。這就讓孫策的臉色不好看了。畢竟，他不能就這樣騎著馬直接撞過去吧？至於讓手下的精銳士卒衝上去，孫策想都沒有這麼想過。要知道，這些士卒可不知曉這是一個局，是他孫策和蘇軒兩個人在唱雙簧戲兒。

  「要命呀！玉冕先生，您到底在想什麼呢？」

  孫策看著對面，在蘇府管家孫珏的號召下，越來越多的僕從，他就心裡發虛。——「這場戲您到底想讓我怎麼演下去呀？」

  就在這時，正主兒出現了。

  「家主大人。」

  「我等見過家主大人。」

  蘇軒來了，他終於出現在了府邸的那扇被撞碎的府門前。

  「家主大人，這裡太危險了，您怎麼能出來呢？」看到蘇軒走了過來，孫珏連忙擋住他，焦急的說道。

  蘇軒擺了擺手，輕輕推開了孫珏，直視孫策，氣質儒雅的起唇道：「少將軍，你今日為何突然撞碎我家府門？」即便是在演戲，孫策見到蘇軒這般舉止言行，心下也不由一顫，臉上流露出慚愧的神色。

  「唉~」

  孫策嘆息了一聲，跳下了戰馬，朝蘇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學生禮，愧疚道：「先生教我良多，而今日學生卻不得不統軍緝拿先生，還望先生莫要怪罪。」

  「緝拿？哈哈哈，呵呵呵。敢問少將軍，我蘇軒做了什麼罪行，竟然需要少將軍親自出馬，動用千人精銳士卒前來緝拿呀？」蘇軒複雜的笑道。

  兩人的對話流到眾人的耳朵里，令眾人臉色都發生了巨變。——緝拿？這可是用在在逃罪犯身上的詞語啊。而蘇軒乃是東吳重臣，豈能受此侮辱？當下，孫珏臉色漲紅，發怒道：「少將軍，你豈敢如此欺人太甚！居然如此侮辱我家家主大人！諸位，我們與這暴君拼了！誓死保衛家主！」

  隨著孫珏的這一聲大吼，那些臉色蒼白的奴僕盡皆舞動起手中的武器，跟著沙啞的大吼道：「誓死保衛家主！誓死保衛家主！誓死保衛家主！」

  「嗯！」

  孫珏等人雖然今日吃的不飽，但此刻發出的咆哮聲卻能震驚方圓十里。令不少百姓，都跟著臉色大變，紛紛朝這裡趕來。其實，這會兒已經有不少的尋常百姓隱沒在這附近了。以前蘇軒在政時，常常親自去往農家，考察民情，為民解憂，可謂是名聲顯赫。有段時間，這秣陵百姓都只知道有蘇軒，而不知孫堅之名的。所以說，蘇軒深得百姓之心。今日蘇軒蒙難，這些老百姓肯定會來。

  孫策臉色不好看，眼睛朝這個始作俑者孫珏狠狠地瞪了一眼，冷哼了一聲，暗道：「若是玉冕先生的計謀失敗了，本少定然不會讓你這廝好受的！」

  「不好了！少將軍要殺蘇大人吶！」此時，已經有數百餘的百姓到了蘇府門口。也不知是誰，在人群里突然喊道。

  「什麼！少將軍要殺蘇大人？不可以啊！」

  「少將軍手下留情！」

  「蘇大人是清白的，不能殺啊！」

  「沖啊！我們去救蘇大人！絕對不能讓蘇大人受到半點損傷！」

  ……

  一時之間，數百民眾全都如熱鍋里的青蛙，朝蘇府湧來。

  「擋住他們！」孫策臉色一變，下令道。

  「少將軍！蘇大人是無辜的！」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狗官！」

  ……

  「哼！都是你搞得好事！」孫策忍不住的朝孫珏狠狠地剮了一眼，怪罪道。

  而孫珏卻不以為然，咬牙道：「少將軍無故便要囚禁我家家主，這才是真正的錯誤之事。」

  「不必再說了。我與少將軍走一趟！」蘇軒止住了孫珏要繼續說的話，往前走了一步，朝孫策道。

  就在這時，越聚越多的人群里，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弱男子高聲道：「蘇大人被威脅了！我們衝過去，為蘇大人守衛！」

  「衝過去！衝過去！」

  「給本將軍擋住他們！」孫策臉色凝重，不得不再次下令道。

  蘇軒搖了搖頭，有些傷感的嘆息道：「諸位鄉親們，不要再過來了！不要再過來了！我蘇軒何德何能呀？」

  「蘇大人啊？」

  「咳咳咳，蘇大人啊！」

  不少受過蘇軒恩惠的淳樸百姓停了下來，跪倒在地哭泣的大喊道：「少將軍！蘇大人是清官，是好官啊！求您放過蘇大人吧。」

  「求少將軍放過蘇大人吧！」

  「嘩啦！嘩啦!」

  一通又一通的黑壓壓的倒下，數百至千數的百姓全都跪倒在地，懇求著。

  「這！」

  孫策看到眼前的一幕，心裡非常的震撼，鼻子有些發酸。他終於能夠感受到，他的父親愧對蘇軒的時候的感受了。——「恐怕，即便是父親大人遭遇此種情況，也不會有現在一半的百姓來懇求吧。」

  「諸位，回去吧。」

  蘇軒往前方走了一步，朝跪倒的百姓們喊道：「清者自清，我蘇軒腳踏崑崙，頭頂青天，從未辜負過主公。我相信主公大人，也不會聽信饞人之言，處死我的。鄉親們，聽我一言，早些回去吧。明日還有農耕呢。家裡的孩子，還餓著肚子等著你們回去做飯呢。都回去吧。」

  「蘇大人啊！」

  百姓們紛紛呼喊著，身子卻沒有動搖。——沒有一個人願意就此離去。他們害怕呀，害怕自己這樣一走，就再也看不到蘇軒的人了，只能聽到他的死訊，見到他的屍體了。

  「回去吧！鄉親們，相信我。今年豐收的季節，我還會來和你們聊聊天，一塊喝幾碗稻子湯。哈哈哈！」蘇軒眼底也有些濕潤了。原本，他只是想演一場戲，將江東勢力內的那些隱藏的陰暗勢力給引出來而已。卻是沒有想到，這些百姓對他居然如此情深，讓蘇軒不由得不感動。

  這個計劃其實一點都不好。不僅會害死一些無辜的百姓，還會使孫策背上罵名。因為即便這個計劃成功了，也無法對百姓言明。事後，絕對會有許多的百姓對孫策抱有怨言，甚至還會有敵視。蘇軒只能說，自己小覷了自己在江東的名望。但是，江東的陰暗勢力實在是太多了，為了儘快重創他們，好讓孫堅能夠放心出兵，去攻打天地巨變出現的野城，蘇軒不得不出此計劃。當然，他不會有事。但孫策的名望，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得見天日。

  「蘇大人啊！我們不能走呀！我們要跟著您，跟您一塊去見孫將軍，孫太守大人……」百姓們還是不放心，不肯離去。最後，在蘇軒的百般勸說下，這些百姓方才一個個忐忑不安的離去了。

  「嗨~」

  看著百姓們都走了，蘇軒感慨的嘆息了一口氣，接著才朝孫策小聲道：「少將軍，不要大意，好戲才剛剛開鑼。依我的猜測，會有至少兩撥人，會在你押送我的路上，千方百計的想要取我的性命。嘿！接下來，我的性命可全都靠少將軍你的了。」

  「什麼？」

  孫策聞言一愕，瞪大著眼珠子看向蘇軒，低聲道：「先生啊，您怎能如此草率？若是先生有個好歹，我該如何向父親大人交代啊？」

  蘇軒搖了搖頭，嘆道：「中原混戰，短時間內難分勝負。但西北之地，惡狼林易卻已然成就霸主之業了。若是我不去走這一招險棋，徹底讓江東境內的隱藏野獸損傷大半，則主公的大業又要到何時才能有機會？所以，這一局棋，我的不得不走啊。」

  為了將更多的覬覦份子引出巢穴，蘇軒不得不親身犯險。這也是為什麼，蘇軒這場戲只讓孫策來加盟的緣故。若是孫堅這頭猛虎加盟，或者黃蓋，程普這等虎將介入，不用想，也會嚇退一大堆的人。那麼，蘇軒還能引蛇出洞嗎？顯然，不能！

  「走吧！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