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安南初臨

  青城山下，幽冥表情無感的望著張天賜。

  而張天賜呢，則擺出一副「某人欠了他二百五十萬」一樣的——酷拽勁。

  「等人。」

  「啥？！等人！？」張天賜一愣，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似口吃了一樣，斷斷續續道：「額……不對啊，畫風……突然變得……很友善……這？」

  張天賜雖然自負神功蓋世，有補天之能。但如今被莫名其妙的穿越到這個時空，一身功力被削奪的只剩下七成，就連自己的絕技也只能拿來當黑色笑話玩耍。他實在是不想在這樣的時間段里，遇到幽冥這種身負高武，又性情莫名的不似正派的角色。

  「切~早說嘛！」知道對方不是來找茬的，也就一切很好了。

  張天賜立刻變得隨意起來了，笑嘻嘻的問道：「等誰啊？莫非是你要殺的下一個人？很難殺嗎？沒事的，哥們，張爺我會盡力幫你的。不怕哈。」

  「安南。不是。」

  幽冥淡淡的回答，清幽的聲音里，似乎多了一絲別樣的氣息。

  「咦？！」這一絲別樣的氣息，沒有瞞過具備「吾眼」這種超強感知天賦的張天賜。

  「安南是誰？」

  張天賜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安南就是安南。」

  清幽的聲音，如同平靜的深谷潭水中一滴從天而降的雨水，「滴答~」一聲，泛起漣漪，畫面絕美。

  「那麼安南究竟又是一個什麼人呢？為何值得你來等他？」

  張天賜被幽冥回答的方式噎住了，翻了一個白眼，接著問道。

  「無所不能。」

  「嗯？！」張天賜沒有再問了。

  他的眉頭簇成一團。他陷入了沉思：「縱是我全力施為，怕也與現今的幽冥相差無幾，難分勝負。這樣的傢伙，卻近乎盲目的崇拜著某個人。」

  「那麼，這個人……很危險……」想到補天閣歷代傳承的密辛，那種層次的人物他可應付不了，還是先走為妙的好；張天賜臉色一白，心臟猛跳，沒由來的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肅然道：「在下冒犯了，告辭。」

  說完，他連青城山也不上了，直接反向跑走。

  「不對。幽冥在山下等，說明那人還沒有來。那麼我現在往出山的方向走，豈不是有可能剛好和那人碰上。不妙，不妙。我還是先去山上避一段日子再說。」

  張天賜沒走幾步，連忙又折了回來，朝青城山上走去。

  看著自己離山下越來越遠，張天賜心頭的緊張感終於是鬆了些。但當他回頭的時候，他委實是被嚇到了，整個臉都變得白了。

  就在張天賜前頭不遠處，一個身著深藍色連帽長衣的人，靜靜佇立在一塊嶙峋的巨石上。

  「獨與天地往精神」。不知為何，當張天賜眼眸里有這麼一個人的時候，腦海里便不由自主的閃出了這句話。

  「渾天鑒，補天閣當代閣主。」

  鏗鏘有力的聲音，如同萬年不變的磐石。既具有男子的剛強之氣，又帶著寧靜千古的柔和之力。這又是一個，聲音無法辨別性別的人。

  張天賜眼瞳一縮，臉色劇變：「你究竟是誰！」

  渾天鑒，相傳乃是上古神靈女蝸所創。每一代補天閣閣主在傳承之時口口相傳，心心相印，外人絕不可能得知。只因為，此功法乃是灌頂傳功，除了上古大神女蝸本人之外，所有已知的修煉者，都需要上一代修煉者的傳承，方才可以繼承並修煉。而且，由於此功法相當奇異，每一世只能出現一個修煉者。否則，修煉者殺意暴起，嗜殺如狂鬼，不可遏制。所有，每一個修煉者都擔心遭到反噬，故而即便是對『渾天鑒』這三個字，也是守口如瓶，發過毒誓的。

  「你為何知曉我補天閣密辛？」

  張天賜臉上帶著狠戾的殺氣。上古十大名劍之一的承影劍陡然出鞘，揮灑出無形的劍氣，割裂了一襲的草木。

  「小傢伙，如果你補全渾天鑒，或許還能讓我瞧你一眼。」

  深藍連帽衣里，萬古柔和的磐石之音在張天賜的耳邊響起，直入他的心臟和腦海深處。——這是音入骨髓的感化之力。可怕的能力。

  張天賜臉色變化了好幾次，最終將承影劍收了回來，默然良久，才道：「這不是宗師化境該有的力量，你已經到達破碎虛空之境了嗎？」

  他又否定道：「不！不對！你已經……」

  「嘶~是超凡入聖！！！」

  張天賜冷吸了一口氣，身子不自主倒退了幾步，心中膽寒無比。

  藍衣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不見這人做些什麼，張天賜就感覺到一股驚人的戾氣突然從他的雙眼衝出，將他額前的劉海吹開。隨後，他感覺到一股禁錮的力量在他的體內破碎掉，往昔記憶瘋狂湧入他的腦海！

  「啊！師尊！為什麼！？」

  張天賜突然狂吼，腦海里全是十歲之前的記憶，一幕幕場景都證明了：他的師尊殺了他全家！他的師尊居然殺了他的未婚妻！他的師尊挑起了他與燕門的仇恨！他的師尊在戰前前夕，封印了他的記憶，又將自己畢生的功力傳給他，最終卻又讓他來終結這一切！

  「這便是補天閣的規矩，從你進入補天閣那一天，就被賦予的宿命。天道酬勤仍有缺，人道茫茫需補缺。」磐石清幽的聲音再次響起，張天賜聽不出是悲是喜。

  「啊！父親！母親！啊！啊！師尊！師尊，不要殺雪兒！啊！師尊！夠了！不要再殺了！不要再殺了！住手啊！！！」

  被解除記憶封禁的張天賜跪倒在地。他的雙手死勁的捧著頭，掙得老大的眼眶中流出汩汩血淚，口中全是神經麻痹所產生的唾液。他的身子在不住的發顫。

  「當往昔塵封解開，便是恐懼降臨之時。想要成長，就不要耍賴，你需要勇敢的去面對，世間的殘酷。」

  「安南。此人中意嗎？」

  幽冥站立在了一顆蒼松的彎曲樹枝上。

  「多一個人，總是好的。」

  藍衣人的名字叫安南。他的身子一顫，「超凡入聖」的意境戛然而止。

  「嗡！」

  隨後，整個空間開始顫抖，原本平靜的虛空之中，不斷扭曲出一個又一個的黑洞。——這方空間再也承受不了這股沛然之力，空間在不住的撕裂，破碎。

  「果然，只是黑白雙神的一個小遊戲。不過，神器的投入足夠奢侈了。」

  安南衣袖一揮，將自己的實力境界降低到宗師化境。不然，要不了多久，這方空間必然會完全破壞，再也不能自行恢復了。

  「嗡~」

  隨著安南龐大威能的收縮，這方世界又回歸了原樣。

  「如今，班底已經齊全了。幽冥，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去吧。」

  「是的，下一個，我已經找到了。」

  如墨的畫卷鋪展開去，幽冥在夜色中消失不見。

  「痴妄者的美夢，該醒來了。」

  安南伸出一跟修長的手指，輕輕的點在張天賜的額頭上。

  「吟~」

  下一刻，張天賜體內劍氣破體而出，沖裂天際，直攪得夜幕潰散，化為殘雲黯夜。

  「補天閣的千年底蘊，全都壓在你一人身上，倒也可觀。」安南收回手，看向天上的劍氣漩渦，緩緩道：「醒來，為我辦件事。……」

  他交代了事情，隱沒在虛空里，消失不見了。

  「啊！」

  良久，張天賜大吼一聲，劍氣回體。去盡一身糟粕，僅存一心精魄，雙眸如星，肌膚如玉，一呼一吸間，便可捲動龍虎之氣。

  「吼！宗師化境！」

  張天賜仰天一吼，緊握著的拳頭裡，充沛著無窮的力量。

  2017年1月13日，修整本書於此章節。

  2018年2月6日，修整於此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