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以血為引

  【章前言：《晉書·涼武昭王李玄盛傳》：信乾坤之相成，庶物希風而潤雨。】

  府邸門前，看著左豐慌忙跑掉，林易與孔燦相視一笑。

  「恭喜林易兄，霸業將成啊。」孔燦緩緩坐下，朝林易笑道，眼眸裡帶著十拿九穩的信心。

  「呵呵，現在談這個還為時過早了。如今還有一支黃巾軍，等著我們去剿滅呢！這其中的突變著實令我擔憂啊。朝廷不安穩啊。」

  林易雙手負背，原本開心的面容，不由微沉，他眉頭一挑，仰頭望天道。

  孔燦也露出深沉地神色，吐了一口濁氣，道：「說的也是。我等離開冀州也不過四五日的時間，朝廷便以懈怠戰事之名，押解曹操回都問罪，這突變之快，著實令我堪憂啊。不過，這一下子林易兄，你也不必再顧忌曹操身邊的那個方渡江了。況且，這次是盧植盧子干領軍扛賊，想必遭受了連番進攻的廖化是擋不了他多久的。平原城的黃巾賊團，戰敗乃是遲早之事。」

  林易點了點頭，想起某事，笑道：「只是剿滅荊州黃巾賊也不過得了五盒珍寶，原本是打算給石墨兄弟建設馬場的。現在突然少了四盒，不知到時候，他將會露出什麼神情。」

  「哈哈哈哈！」孔燦幸災樂禍的大笑道：「誰讓他將我的眼睛當做瞎了一樣，活該被左豐這太監貪墨了他的『老婆本』。啊哈哈哈！」

  豎日，林易整頓兵馬，直奔冀州，打著剷除逆賊的名頭，他在沿途不斷招兵買馬，號召鄉勇參軍，終於是湊足了五千人。其中騎兵二千餘，步卒三千餘。但是這三千餘步卒大多都是未經訓練的新兵蛋子，讓他們直接上戰場，恐怕不僅作用不大，反而還有可能會將林易大軍的整體戰鬥力拉低。

  平原城，緊挨兗州和青州。林易並沒有急著先去和盧植匯合，而是派了一些機靈的小兵，傳信給盧植。自己獨自領軍隱蔽的插了個道，進入了兗州地界，隨後將軍隊駐紮在兗州山陽郡內，欲要做一支奇兵，打他廖化一個措手不及，人仰馬翻的。

  「報！將軍！盧植大人請將軍，明日午夜偷襲平原城南門。」探子回來報告。

  「嗯。本將軍知道了。你速速去回信給盧子干大人，說本將軍一定會極力協助的，請他放心。」林易說道。

  「諾！」

  等到這探子走出營帳不久，林易朝孔燦和太史慈看去，問道：「倆位猜猜盧植想幹什麼？」

  孔燦笑道：「廖化此人有帥才，單方面的夜襲是不可能迅速攻下平原的。且最近我聽說黃巾賊當代名義上的領袖張燕，也即是褚山燕，率領近萬餘勇悍的黑山賊在常山一帶劫掠。若是平原告急，張燕也不傻的話，為了不孤立無援，必然會鋌而走險，離開老巢，攻打巨鹿城，以達到『圍魏救趙』的效果；或者雙管齊下，分軍兩隊，一軍攻打巨鹿城，一軍援助平原城。若是此計成了，張燕不僅可以幫助廖化守下平原城，更可以占據巨鹿城，與平原的黃巾賊軍兩相呼應，對盧植軍造成夾擊之勢。故而，依屬下之見，盧植這是想以自己的一萬士卒為餌，猛攻北門，讓廖化不得不削弱其他城門的防禦。」

  說到這，孔燦笑嘻嘻的看向太史慈，道：「這個時候，子義將軍可率領一些身高高強的士卒，翻牆而入，為戰前之先驅，破開南門，引渡我軍入城。屆時，南門一破，賊軍必亂，平原城也無牆可依了。那樣子，廖化必敗無疑，盧植必勝無疑。」

  太史慈點頭稱讚，把眼睛看向林易，且看他怎麼個說法。

  林易點了點頭，道：「很好！聽令！」

  「子義將軍為先驅，帶領一百精銳士卒，為戰前先鋒官，夜襲平原城，為本官破開城門。而本將軍則率領二千騎兵，掩住馬嘴，先行；待我軍進入城中，文昌，你再引三千步卒前來壓陣。」

  這三千士卒新兵大半，沒有什麼戰場經驗，若是放在前列，必定暴露行蹤。那時候，還談什麼偷襲？

  「傳令下去，讓全軍士卒準備粗布，到時候給本官捂住自己馬匹的口，纏滿馬匹的蹄子，不得發出一道聲響。違令者，斬！」

  「諾！」

  ……

  「全軍攻城！」

  深夜，盧植不顧本陣安危，率領一萬士卒全軍出動，傾盡全力猛攻平原城北門。

  「弓箭手！準備！射箭！」

  休息時亦盔甲不卸的廖化站在城頭之上，指揮若定：「步卒！上前！澆油！點火！」

  「吼！」的一聲響，倒在城牆上的火油被點燃，將無數踩著攻城梯往上爬的漢軍士卒們燃燒，直燒的他們痛哭流涕，慘叫連連，噗通一聲，猶如著火的蝴蝶，凋零落地。

  「為報聖心！——常武！」

  盧植撫摸官印，施展異能，一道金色浪氣拂過眾士卒的身軀，為他們幻化出一身鎧甲，抵擋城牆上燃燒的火焰。這一下子，漢軍傷亡登時減少了不少。

  「哼！眾弓箭手，聽令！一發雙貫，一箭雙鵰！——貫箭！」

  廖化佩劍一揮，無數激射出去的箭矢上，盡皆附著幽冷的寒光，隨著廖化的喝聲，一箭不僅穿透了漢軍士卒的盔甲，而且還穿透了先前士卒的身體，再穿入另一人的體內，果真是一箭雙殺！不愧貫箭之名！

  盧植見廖化的利箭如此鋒銳，眉頭不由一皺。他本是儒家宗師，也精通謀劃，對於打仗一事，可謂是要計謀，有計謀；要統帥能力，有統帥能力。然而盧植卻沒有出色的戰爭異能。當然，除了令世人驚駭萬分的龍文之力。

  他看向城頭的廖化，眼眸有些深沉，輕輕吟誦道：「信乾坤之相成，庶物希風而潤雨！——潤雨！」

  此話一出，天地風雲驚變。先是一股濕潤的風吹過，接著便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將滿城牆的火焰澆熄。

  廖化心下一驚，不由喃喃道：「此雨好生古怪！」

  這雨水何止是古怪，簡直不可思議。火上澆油，再澆水，還不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怎麼會就此熄滅呢？

  而當這些雨水沾在漢朝士卒的身上之時，竟然還為他們治癒傷勢。那些被火燒的慘重，從高牆上摔下來僥倖尚存的士卒們，被這雨水沾了，緩緩恢復了生機，再次握起了武器，又加入了攻城的行列之中。

  這一幕，讓城頭上的廖化真切地看見了，不由心中感嘆道：「不愧是能夠和大賢良師相抗衡的人物！大漢儒宗之稱，果然不虛啊。」

  滴滴答答，潤雨下個沒完沒了，漢朝的士卒受傷了，稍等一下又生龍活虎，再次戰鬥；只有少數受了致命傷的士卒，才不能被治癒，躺著苟延殘喘著。

  此消彼長，看著越來越多衝上城頭的漢朝士卒，廖化心中閃現一絲危險感，朝一旁的親衛道：「去將其餘三個城門的士卒抽調四分之一過來！」

  如今北門的戰事太吃緊了，原本北門有四千的黃巾軍現在只剩下一半了，而原本一萬之數的漢朝士卒，現在仍舊有八千多人。攻城的一方居然和守城的一方，消耗的兵力一樣！所以，廖化不得不抽調其餘三門的兵力，不然北門守不住。至於分出一隻軍隊，偷襲漢軍的本陣，他不是沒想過。不過，當他看到這次漢軍的攻擊程度的時候，立即就明白了。盧植這次是要破釜沉舟了。即便本陣被破，只要收復平原，一切都值得。

  而沒有城池的廖化，帶著殘餘的部隊，又還能往哪裡跑呢？

  戰爭越來越緊張，雨還一直下個沒完沒了，廖化不斷抽調士卒，讓其餘三門的防禦愈發的薄弱了。五千漢軍對六千黃巾賊，這便是北門如今的局勢。而平原其他城門，加起來的總和也不過二千餘人。

  「不能再抽兵了，必須守住！」

  作為一軍統帥，廖化有一種軍事直覺，他隱隱感覺，盧植的目的沒有表面這般簡單。看著城頭上和城牆下堆積成山的屍體，他仰天嘆了口氣，一不小心之下，卻是喝了幾口盧植異能降下來的雨水，苦笑了一聲：「呵呵。為了活著的人，抱歉了，死去的將士們，請將你們的身軀借給本將軍一用吧！」

  說完，廖化狠下心腸，舉劍在自己的手掌心中劃開一道口子，隨後掌心對著地面，口中念著某種不知名的語言：「@RT！3344！T@#￥*……@！」

  「滴答！」不是雨水的聲音，而是鮮血的聲音。認真聽過的人，就會知道，雨水的滴落聲沒有鮮血的滴落聲——空靈以及幽深！

  「以血為引，歸汝靈魄！——還魂術！」

  廖化眼中幽光大冒，散發無窮詭異之氣，蔓延至整個戰場。

  下一刻，「咯吱」，「咯吱」，「咯吱」的聲響，響遍平原城南門上下。只見——原本死去的士卒，不論是漢軍還是黃巾賊，盡皆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生前握著武器的士卒揮動武器捅死身旁的活人；而生前丟了武器的士卒，咆哮一聲，抱著離自己最近的活人，就死勁的撕咬，啃的肉片鮮血混合著橫飛。直令一旁的活人，心中毛骨悚然！

  好了，七七四十九，已達四十一。黃巾之亂即將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