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崇高犧牲

  有位近代哲學家曾經說過：「常說，『人』這個字是人和人相互支撐而形成的，但不是有其中一個人在依靠另一個人嗎？我想，能表現某人的犧牲，才是『人』這個字的意義所在吧。」

  眼前的情況依照李黑小時候看過的小說來說應該就是：自己被一個美女拿來當拒絕她不喜歡的男人的擋箭牌。那麼之後的發展也是顯而易見的：自己被那個想追求美女的男人記恨，在這之後天天會被騷擾，自己的日常生活一去不復返。

  正在李黑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困擾時，面前的男子已經開口：「哦？我在靜海這麼久，從來沒聽說過你有男朋友呢。」

  「我有沒有男朋友關你什麼事？難道還要特地告訴你我的戀愛情況嗎？」蘇雪薇毫不客氣地反問，「還有，你江大少好像不是我們班上的同學吧？麻煩請你出去，今晚是我的同學會。」

  如果李黑不在思考的話，一定能從蘇雪薇眼裡看到無盡的寒意。

  「本來我還想出現在這裡給你一個驚喜，看來現在不需要了。」這個江大少也是露出冰冷的眼神看向李黑，「我江臨風想得到的東西，永遠不會屬於別人。李黑是吧？你好自為之！」

  江臨風一番話說完，也不給李黑反應的機會，便徑直走出這個包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怎麼了？」

  圍坐在飯桌旁的同學們並沒有聽到這邊的說話聲，見江臨風走了便開始好奇起來。

  「誒——」李黑嘆氣，自己是不是攤上大事了？

  「謝謝。」蘇雪薇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說了一句。

  「呵，我倒希望不用受你的感謝。果然剛才就應該說你認錯人然後回家的。」李黑並沒有因為這句道謝而感到飄飄然，「說到底為什麼是我？就因為我是和你在樓下碰見的？看那個什麼大少的樣子應該不傻，看看我這打扮就能猜出來我是被你拉來充數的，他應該不會把我怎麼樣吧？」

  「別的我不好說，江臨風這人是瘋子倒是確定的，以他的行事方式，肯定會對你不利。」蘇雪薇很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

  李黑的臉色霎時變白，「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大筆錢讓我遠走高飛？」

  「這個嘛……今天過後我們再商量吧。」

  兩人交談間，已經走近了同學們。蘇雪薇鬆開手，站到兩張飯桌中間位置，示意同學們安靜。

  「同學們，很高興時隔這麼多年我們還能相聚在一起。今天能到場的同學一共有36位，雖然有兩位缺席有些遺憾，但還是希望同學們今晚能找回當初在大學時的感覺，好好享受這一晚。」蘇雪薇進行發言，儼然一副幹練的女強人模樣，和之前在電梯裡的她大相逕庭。這樣的轉變讓李黑看的目瞪口呆，覺得自己完全猜不透這個女人。

  「班花班花！他是誰啊？」

  「對啊對啊，以前可沒見過班花和男人走在一起啊！」

  同學們口中的班花自然指的是蘇雪薇，「他」指的當然就是李黑。都說八卦是人類的一大本能，現在看來一點也不假。

  「他是我男朋友，同時也是曾經在我們班裡讀過兩年書的李黑。」蘇雪薇又過來抱住李黑，一臉幸福的表情。

  李黑也只能無奈地演出一樣幸福的樣子，同時在心裡大讚蘇雪薇：「老戲骨啊！情緒變化收放自如，面部表情真假難辨，你不去拍戲真的對不起世界啊！」

  「我就說是李黑嘛，看他那猥瑣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太羨慕了！居然能泡到班花誒！」

  男性集體這邊是這樣的議論。

  「誒？是我們班的嗎？完全沒印象啊。」

  「就是那個讀了兩年就消失的不良少年吧。」

  女性集體的議論風格與男性那邊相差甚遠。

  無論如何，大家算是接受了李黑和蘇雪薇的關係--其實本來他們就不會特別在意。蘇雪薇被強勢的女同學們拉進女性集體中入座，李黑暗自鬆了一口氣之後，便在男同學這邊就座。

  沒過多久，服務員開始上菜。點菜的應該是組織者蘇雪薇，點的都是特別貴的菜，各種珍稀食材讓李黑看著都心疼錢包。

  「吃回來！」李黑下定決心，開始後悔中午的時候沒有特地餓肚子。

  李黑一邊拿東西吃，一邊還要應對旁邊幾人的八卦問題。另一邊的蘇雪薇也一樣。沒問幾輪，李黑已經被塑造成「讀了兩年大學發現不能滿足自己的需求便毅然決然地出國深造的學霸」形象。

  然後是推杯換盞的時間。李黑以「開車不喝酒」為由，成功躲過酒精的攻勢。不過另一邊的蘇雪薇可就沒什麼拒絕的理由，只好被連著灌了二十幾杯白酒。李黑閒著往蘇雪薇那裡瞄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來。看那醉醺醺，紅著臉拍桌的蘇雪薇，哪有一點老戲骨的樣子，更像發酒瘋的潑婦。

  「除非她連喝醉都是演出來的。」李黑自語一句，又繼續埋頭苦吃。同學們對李黑的熱情只停留在八卦上，對於這個和他們少相處兩年的人，大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無視。

  李黑倒也樂的清閒，繼續享受著天價帶來的美味。

  終於，這場晚宴落下帷幕。此時已經是將近10點。

  房間裡的熱鬧氣氛不止為何漸漸消散，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在等什麼？」李黑看著已經被清空的各個菜盤，拿了根牙籤剔著牙想著。想著想著，李黑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蘇雪薇，只見她已經醉倒在飯桌上不省人事。

  終於有位勇敢的勇士打破沉默：「晚上還有工作，我要先走了。」

  「啊，我家裡還有孩子要帶，我也該回去了。」

  「這麼晚了我老婆會說我的，我得走了。」

  一個接著一個，同學們都互相甩出各自的理由，紛紛離場。走到最後，只剩下不明所以的李黑和不省人事的蘇雪薇。

  「喂，醒醒。」李黑試著叫醒蘇雪薇，但好像沒有用。蘇雪薇一直在自言自語地喃喃著什麼，而臉上的紅暈絲毫沒有要消退的跡象。

  「搞什麼啊……」李黑很無奈。雖然他大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但那樣會讓他的良心過意不去。

  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微妙場景……好像經常能在小說電視劇電影裡看到呢。李黑回憶了半天關於書里電視裡的情節發展，似乎除了那啥就沒有別的選項了呢。

  「不行，萬一她有傳染病怎麼辦？」李黑扯了一個最不能被自己內心拒絕的理由，打消了腦子裡的齷齪念頭，準備就這樣坐在一旁等蘇雪薇清醒。

  想玩手機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在之前的四個多小時的長期戰鬥中耗盡電量，怎麼也開不起來了。

  李黑無語半天，最後只能高喊：「太折磨人了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黑除了擺弄桌上被人吃剩下的雞骨頭拼出各式各樣的造型，就是拿兩根筷子自娛自樂地用幾個大小不一的盤子發出他自認為很動感的打擊樂。是的，李黑就是這麼笨，連問服務員要醒酒湯這種事情都想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雪薇終於清醒--或者是終於被李黑那無法入耳的嘈雜打擊樂驚醒，總之她恢復了意識。李黑看到這一幕感動的快哭了：「大姐我們快買單回家吧。」

  「我不想回家……」蘇雪薇厭惡地搖搖頭，看上去已經十分清醒，一點也不像剛剛從喝醉的狀態出來的樣子。

  「你不想不代表我不想啊……」李黑真的好無奈，後悔自己剛才沒有早點抽身。

  蘇雪薇去包間配套的廁所里洗了一把臉，然後示意李黑一起出門。「那就帶我回你家。」

  「大姐你是不是有點太得寸進尺了？」李黑現在對蘇雪薇是真的一點好感都沒有了，瞪大雙眼怒視著她。

  蘇雪薇仿佛根本沒有看到那吃人的視線，走過來挽住李黑。

  「給錢。表演費，安慰費，精神損失費，各項加起來，就算你一百萬吧。」李黑心說自己不裝得令人反感一點是擺脫不了這個牛皮糖了，只好氣氣地談錢，希望能讓她因此遠離自己。

  「哦。」

  哦？一百萬就是一個「哦」？李黑心裡大喊著：你們土豪的世界我不懂啊！

  李黑還是沒能脫離眼下的窘境，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帶著蘇雪薇走向自己的家。

  自己家裡那麼亂，是個正常的女生看到都會反感吧？再說自己家裡只有一張床，按道理蘇雪薇一定會不願意留宿的。

  想著想著，李黑的心情突然開朗起來，走在路上都哼起了小曲，雖然一直在跑調就是了。

  「真難聽。」蘇雪薇這樣吐槽著。

  喂喂喂，你現在是有求於我吧？這樣說我的話真的會把你扔在路邊的哦。李黑心裡憤憤地想著，甚至還聯想到了蘇雪薇被拋棄在路邊被一群小混混圍住的劇情。

  很快就走回了李黑的家。

  「你確定……這是你家？」蘇雪薇看著屋裡的景象，問道。

  並不是李黑剛才想像中的雜亂，而是——廢墟一般的景象！李黑的家裡，從防盜門到床，吊燈到地板，全部成為了碎塊，零落地散在屋子的各個角落裡。

  「應該……曾經是吧。」

  李黑吞了一口口水，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