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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31:33 作者: 沈中魚
凌樂安沉默地看著她, 忽然上前一步把井以擁進自己懷裡,他把她的頭輕輕壓在自己肩膀上,一下一下慢慢拍著井以因為哭泣微微聳動的脊背。
他沒有安慰井以, 只是給她一個無聲的擁抱。
凌樂安在替老太太寫下這封信時就明白為什麼她會讓自己來寫這封信, 明明凌家有專業的律師,老太太有那麼多的孫子孫女,代筆一封信並不是一件難事。
他心裡其實清楚, 為什麼奶奶偏偏讓自己來替她寫這封信----因為這封信不僅是寫給井以看的,那些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凌樂安從小在凌家長大,話不用說得太透他也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信的最後一句落墨以後,凌樂安輕輕叩上筆帽, 抬起頭對老太太說:「奶奶, 您放心吧,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 無論走到哪種地步……我都會照顧小以一輩子。」
***
老太太的身體被安葬以後,井以就回了劇組,其他還沒有處理的事她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自己這邊不會出什麼亂子。
井以在劇組裡表現得一如往常,不少人都知道凌家老太太去世,但是從井以身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伏閎麗的戲份也快要殺青,儘管凌家的事很忙,但是她依舊很有職業精神地把自己的戲份拍完了。
雖然十多年未曾參演過任何作品,但伏閎麗的演技反而有所長進,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在凌家練出來了……
於導演對伏閎麗誇了又夸,完全不吝嗇讚美之詞。
在拍戲的空暇之餘,席玉山主動找到井以,開門見山地問她:「井小姐,我知道這話可能有些交淺言深,不過……凌高逸是不是出事了?」
井以心情複雜地看著他,很難想像有人在問這種問題的時候,臉上竟然還帶著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到底是真的不怕被報復,還是實在掩飾不住高興啊……?
但她沒把這些話說出來,凌家有人被帶走調查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消息靈通一點的人稍一打聽就能知道。畢竟這件事牽扯得太深,魏家幾個旁系的人幾乎全部被抓了起來,在A市盤踞多年的魏家搖搖欲墜,魏盛怕是要忙得瘋了。
與之相較,凌家的情況算是不痛不癢。
「嗯,我二嬸可能要離婚了。」井以平靜地告訴他,接著就看到席玉山的眼神一下子有了點變化,笑意裡面多了幾分真實。
井以:……您演都不演一下的嗎?
這話確實不是井以編出來騙他的,二嬸要和凌高逸離婚的事凌家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最開始還是凌平露起的頭,她不想讓凌擎宇和二嬸被自己這個不靠譜的爹拖累,同時也是為了保護凌家的財產,所以讓伏閎麗起訴離婚。
離婚以後,凌擎宇和二嬸依舊住在凌家老宅,凌平露的要求只有一個,伏閎麗離婚分割的大部分財產都要放在凌擎宇名下。
整個凌家除了凌父有點不支持離婚這件事以外,其他人都沒有意見。
「這樣真的好嗎?」一旁沉默著目睹了一切的徐良科看著前面,漫不經心地問,他手裡一下一下拋著那個糖盒,看上去有點百無聊賴。自從那天晚上井以房間差點被陌生人闖進去以後,徐良科沒事的時候就自覺地過來陪著她。
井以用一隻手托著下巴,也安靜地看著前面兩個人,半晌,忽然說:「要是能找到自己的話,什麼年紀都不算遲。」
徐良科的目光轉回來,看著她眼下明顯的黑眼圈,一邊笑,一邊把手裡的那盒糖遞給她,「阿以,你對別人的事這麼清醒……卻一點都看不清自己啊。」
井以接過來,微蹙著眉不解地看向他,她摩挲著那盒糖,忽然想起什麼,問:「怎麼這幾天沒見到過阿炬啊?」
「奧,他回家了。」徐良科挑了挑眉,很平靜地回答道。
井以驚訝地張了張嘴,接著問:「這麼突然……?」
「送你去醫院那天受刺激了吧,」徐良科點了點頭,「畢竟是一家人……總不可能一輩子不相往來,他要是願意邁過這道坎,也是好事。」
井以倒出一顆糖,發現居然是葡萄味的。
徐良科低頭跟她對視上,說:「你要是一直走不出來,就回去待幾天吧。」
「……可是我剛從凌家出來啊。」
「我是說,」徐良科也愣了愣,然後摸了摸她的頭,咧嘴一笑,「回山南鎮吧,這十幾天沒見你,阿婆肯定也想你了。」
井以半晌沒有說出話,最後緘默著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她就坐上了回家的高鐵,在路上時,井以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沉默地看著因為經過隧道而忽明忽暗的天空。
井以沒有告訴井婆婆自己回家的事,當她站在自己家門口敲門的時候,還有點擔心井婆婆會不會沒在家。
但是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井婆婆看見她都愣住了,驚訝過後是一聲飽含著欣喜的「囡囡啊」。
井以眼眶一下子就濕了,她張開胳膊,撲進井婆婆懷裡。
井婆婆心疼地摸著井以的臉,擔心地問:「囡囡,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啊,臉色還這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