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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31:33 作者: 沈中魚
井以也嘆口氣,情不自禁重複道:「您倒是早說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那盤炒飯,忽然想:五海大學的學生可能都不知道他們每天晚上吃的這些宵夜,都是前桃園大廚的手藝……
井以心情複雜地想這盤炒飯要是放在桃園裡賣的話,少說也得幾百塊錢。
想到這裡,兩個人都覺得本來就很好吃的炒飯更好吃了----這可是金錢的味道啊!
大爺說:「我年紀大了,要是繼續在後廚一站一整天,實在堅持不住,年紀一到就主動退休了,但是讓我老是閒在家裡也沒什麼意思,所以就選了個離家近的地方擺攤。」
「您真挺了不起的。」井以發自內心地說。
大爺四十年前就沒了一條腿,卻依舊能在高級酒店做到主廚,這樣的人生確實稱得上一聲精彩。
「人這一輩子,」大爺笑眯眯地拍去腿上沾到的塵土,「說到底其實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自己……有很多人大半生都碌碌過去,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真正熱愛的事。」
大爺臉上有種經歷大風大浪後的平靜,他淡淡地說:「我只不過是運氣比他們稍微好一些而已。」
井以卻突然深思起來,她問自己,過往的這將近二十年中,她找到真正的自己了嗎?她知道自己熱愛什麼嗎?有選擇一條路堅定地走下去嗎?
……
她沒有等到答案,井以自嘲地笑了一聲,也是,她在等待誰的回覆呢?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人生的路都是每個人自己選擇的,能夠評價其好壞的,也只有自己一個人。
夜晚的微風徐徐,吹得學校門前的梔子花撲簌簌地響,濃烈的香味隨著風一起傳過來。
井以沒在這件事上糾結太久,她看了一眼天上那彎明亮的月亮,下意識抬手摸上自己的喉嚨,她很想哼點什麼,很想用聲音向其他人傳達自己的情緒。
井以愣了愣,她好像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麼了……
邱炬認真地把自己碗裡的飯都吃乾淨,臉頰像是倉鼠一樣鼓起,他問大爺:「大爺,您以前工資很高吧,現在出來擺攤會不會有很大的落差啊?」
大爺大笑,說:「還行吧,現在一晚上大概能掙一千多塊錢,其實和以前也差不多了。」
邱炬大聲咳嗽起來,他被大爺說的話噎住了,一個晚上賺一千……一千!
井以把水遞給他,又幫他拍著後背順氣,心情複雜地問:「……好點沒?」
「阿以……」邱炬魂不守舍地說,「我不想當醫生了,我要拜大爺為師,然後出來擺攤!!」
井以:……
邱炬繼續恍惚地說:「選擇果然比努力更重要啊!」
雖是這麼說,可是他依舊背起了自己那一書包的書,和井以一起幫大爺收拾了桌子和煤氣罐,然後回學校去了。
***
高信然很早就給井以約了聲樂老師,不過因為各種考試,全都被井以鴿了。
高信然聯繫到的聲樂老師叫做何洲,他不僅自己本身就是國家一級歌唱家,而且親自教出的好幾個學生,都是國際有名的歌唱家。
雖然「逃課」好幾次,但每一次的輔導費高信然都按他們談好的價格打給了何老師。
拿錢辦事,何洲其實沒有什麼生氣的情緒,但是也難免對「井以」這個從未見過的學生有了幾分好奇。
整個娛樂圈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打聽了幾次以後,何洲就了解了原來這個小姑娘是凌家的人,而且是嘉德娛樂總裁的親妹妹。
他心裡有了幾分猜測,無非就是又一個對演藝圈感興趣的二代,進來玩票的。這種孩子其實何洲見得多了,大多數在歌唱上有那麼一兩分天賦,遠遠稱不上「天才」,但是在家裡長輩的濾鏡下,都覺得自己是滄海遺珠,決定要來娛樂圈發揮自己的天分。
這些孩子大多會因為背景深厚,家裡人也捨得咂資源,所以輕而易舉地就能小火一把,但是最後往往碰得頭破血流,悄悄退圈。
小火靠捧,大火靠命。這句簡單的話,何洲已經親眼見它發生過好幾次了。
因此,當終於見到井以和另一個年輕人時,何洲臉上雖然帶著平易近人的微笑,但是心裡卻沒把他們倆當回事,他甚至都已經安排好下班後要做的事情了。何洲心想應付完他們倆一個小時,自己一秒都不會多待。
井以和徐良科對視一眼,她說:「小科,你先唱吧。」
前幾次高信然本來想讓徐良科先跟著老師學著,但是井以不來,徐良科也用各種理由鴿他。這次井以來了,高信然好說歹說才把徐良科也逮過來。
徐良科在何洲面前一點都不緊張,實際上他根本不了解何洲這個人。徐良科平時幹得最多的事還是練琴,寫歌,他對唱歌這方面的事不怎麼關心,也沒那個耐心去仔細了解。
徐良科唱得很隨意,何洲的臉色卻好了不少,不管井以唱得怎麼樣,至少徐良科是個好苗子,而且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心理素質很好,很有在娛樂圈混下去的潛力。
何洲臉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徐良科這個學生讓他來了點興趣。就算井以是個不開竅的木頭,但是如果能教會和她一起學習的徐良科,何洲覺得自己的時間也不算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