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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31:33 作者: 沈中魚
原本模模糊糊的音樂聲隨著他們越走越近,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聲浪在整個操場上循環,震得人胸腔共鳴,身處其中的時候簡直重若擂鼓。
下面的學生在跳廣場舞,不過除了前面幾個領舞,其他人只是在興奮地隨音樂亂跳而已,稱不上整齊劃一,但是確實青春洋溢,現場燥得不得了。
邱炬人也傻了,喃喃道:「咱們學校真是玩得越來越野了。」
音樂一聲聲點燃起人的神經,井以自開學以來第一次大笑。她拉著邱炬,兩個人一起從台階上跑下去,像兩滴水匯入海洋一樣,擠進人群里一起胡亂跳起來。
他們從七點多一直玩到九點,操場上的歌換了一首又一首。
一直到活動結束,操場上的人慢慢散去以後,井以和邱炬才想起來他們倆還沒有吃飯的事。
這個點學校的食堂差不多都已經關門了,於是兩個人又跑到學校門口的夜市上,大爺果然還沒回家,還在賣炒麵。
大爺還記得他們倆,一邊把炒麵遞過來,一邊樂呵呵地說馬上就要收攤了。
周圍學生也都在往回走,邱炬吃著炒麵跟老大爺嘮嗑。
大爺對他們兩個說:「學習怎麼樣啊?壓力大不大?要好好珍惜光陰,可不要浪費自己的人生啊。」
井以愣了愣,然後笑了下,她摸著鼻子回答道:「嗯,但是除了學習什麼也沒做好……」
大爺爽朗地大笑了幾聲,說:「你們這個年紀,能做到好好學習就已經很好了,還有很多孩子揮霍人生而不自知呢,很多事啊,懂得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井以若有所思地對大爺點了點頭。
兩個人很快就吃完了這頓晚飯,然後一起幫著大爺收拾起來。
當他們頂著月光回宿舍的時候,邱炬忽然從書包里掏出幾張照片遞給井以,他說:「阿以,我把咱們爬山那天的照片洗出來了。」
井以怔然地看著手中的照片,照片裡邱炬、徐良科、井以還有凌樂安一起坐在地上,四個人被日出照得睜不開眼睛,卻都笑著看向鏡頭。
因為照片太過生動,所以井以一瞬間就想起來了那時的情景,她先是忍俊不禁,漸漸的,嘴角的笑容又凝滯起來。
她用白皙的手指摩挲著那張照片,尤其是凌樂安的臉。
井以突然意識到自己做的那些心理準備都是多麼的可笑啊,剛剛還覺得「喜歡」這種東西是可以克制的……可是僅僅一張照片而已,她刻意的遺忘和掙扎就全變作了無用功。
和邱炬揮手告別以後,井以依舊遲遲沒有回過神來,在漆黑的夜晚裡,她被鋪天蓋地的思念壓得喘不過氣來。
第四十六章
天氣漸暖, 身上的衣服從厚重的冬裝換到單薄的外套。
井以和邱炬周末的時候搭上了去A市橫店的公交車,他們按照徐良科發來的位置定位找到他的時候,徐良科正蹲在地上跟人胡吹海侃。
井以帶著頂帽子, 陰影遮住半張臉, 她在徐良科身邊蹲下的時候徐良科差點沒認出來。
他看清楚來人是井以就挑眉笑了下, 說:「喲, 嚇我一跳。」
邱炬也在他們身邊蹲下來,他沒戴帽子,皮膚被太陽曬得有些刺痛, 邱炬挪了挪, 擠進陰影地里,難受地問:「小科, 不是找到劇組了嗎, 怎麼還在當群演?」
群演,有很多種稱呼,說得文藝一點叫做群眾演員, 通俗一點也就是龍套。
這個行業魚龍混雜, 年紀上也各有不同,有來混口飯吃的大爺大媽,也有體驗生活的年輕人, 更有少數眼睛仍舊里懷揣著夢想的理想主義者。
來當群演的人大多非科班出身,這些人文化程度分布得十分複雜,徐良科見過有人在等戲的時候解高數,也見過字都沒認全的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
但如果不親自去跟他們聊一聊, 就沒辦法深入地認識一個人, 徐良科其實在A市已經待了一個星期了, 但是今天才告訴井以和邱炬他在A市的事, 這一個星期徐良科就一直在跟人聊天,認識各種各樣不同的人。
徐良科把自己頭上那頂軍裝的帽子摘下來扣在邱炬頭上,好整以暇地說:「那個劇組還沒開拍呢。」
「來,介紹一下,」徐良科跟兩人介紹自己身邊那個中年人,「這是李哥,我這兩天的活兒都是從李哥手裡接的。」
井以和邱炬一起笑了笑,跟李哥打了個招呼。
李哥看見他倆的長相倒是眼前一亮,問他們有沒有接通告的打算。
井以和邱炬連連擺手,不好意思地拒絕說:「我們就是來看朋友的。」
李哥見他們倆態度挺堅決,這才有點遺憾地放棄了這個打算。他又跟徐良科聊了幾句就匆匆走了,估計是有什麼新活。
邱炬拿下自己頭上那頂軍帽看了一下,還挺復古的,有股民國那味兒。
這當然是戲服,徐良科幾天接的活兒是演一個小軍官,台詞就一句「沖啊!」,不過沒走兩步就「戰死沙場」了。
每年橫店少說都要拍幾部抗日劇,橫店門口的群演天天被聘去演鬼子。這活兒其實徐良科挺愛干,雖然在土裡打滾髒了點,但是確實輕鬆啊,往戰壕里一躺就行了。
午飯在戰壕里跟旁邊的「戰友」一起吃,有時候穿著敵對軍服的群演還會過來蹭口飯。拍攝時間不緊張的話,也能順便睡個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