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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31:33 作者: 沈中魚
站在山頂的時候,真的會讓人有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凌樂安站在井以身邊,俯視著下面的一切,忽然輕輕笑了一下,說:「除夕那天要是從這裡看煙花的話,一定很漂亮。」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凌樂安已經能在他們面前自在地笑出來了。
另外三個人都沿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徐良科挑起一邊的眉梢,也點了點頭。
冰冷的風灌進肺里,激得井以打了個寒顫,她鼻尖凍得通紅,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
井以搭上邱炬的肩膀,站在山巔深深吸一口冷氣,忽然說:「阿炬,你試試朝天空大喊一聲。」
邱炬有點放不開,他躊躇地看著井以問:「不會把人吵醒嗎?」
「這附近又沒有住人,」徐良科上前一步,攬住他脖子,「山下的人也聽不見。」
他率先喊了一聲:「徐德海,你他媽乾脆一輩子都別回來!」
徐德海是徐良科父親的名字。
井以笑了一下,也對著欲明未明的天空大聲喊:「爬了一個小時!累死了!」
邱炬被他們倆感染,他手指帶點顫抖地拉下圍巾,剛開始時,他的聲音在寒風中畏縮得像只剛出生的小羊,然後他的聲音慢慢地一點點站立起來,邱炬對著寬闊的天空大喊:
「為什麼總逼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
「為什麼把成績看得比我更重要!」
「……」
寒風吹紅了邱炬的眼眶,因為竭力的呼喊,他臉上泛著潮紅,眼睛又像往常一樣變得淚汪汪的。
邱炬像是力竭一般大口喘息幾下,接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額角的汗帶著眼淚一起胡亂抹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輕易地拋棄我!」
邱炬聲嘶力竭地喊出最後一句話,聲音里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痛苦。
「……」
井以和徐良科都沉默地看向他,徐良科收回目光,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替他大喊:
「去他媽的人生!」
「去他媽這操/蛋的世界!」
他喊完以後,在身體裡內啡肽的作用下,心裡陰霾一掃全空,壓抑的情緒被發泄出來以後,心裡只剩下愉悅和暢快。
凌樂安站在後面,始終安靜地看著他們,忽然就很想抽菸。
風一陣陣地吹到人臉上,吹得土壤鬆動,有什麼東西在凌樂安心底悄悄破土發芽。
井以回頭笑著看向他,主動伸手拉了他一把,將站在遠處的凌樂安拉到了他們身邊,她對著廣闊的天空大聲說:「凌樂安,能認識你真的太好了!」
凌樂安睜大了眼睛看向她,他愕然的表情還沒消下去,就陷進她眼底的笑意里。
「我也是……」他下意識呢喃,井以臉上帶著笑,平靜地望向無垠的天際,凌樂安則不動聲色地凝望著她的臉頰,心情複雜又止不住地想,可是誰能抓住一陣風呢……?
凌樂安第一次感受到「喜歡」究竟是一種多麼折磨人的東西,兩個字明明就哽在他的喉嚨里,凌樂安卻很難將它們說出來。
所以他只是面對著天空,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我也是。」
我也很高興能遇到你,也不後悔喜歡你,只要你也有一點點喜歡我……那樣就好了……
疲憊和興奮摻雜著塞滿了他們的身體,四個人顧不上干不乾淨,隨意地坐在地上,安靜地等待新的一天開始。
邱炬趁機給大家照了一張合照。
太陽終於升起來時,燦爛的陽光照得人眼底發燙,他們四個安靜地沐浴在朝陽下,誰都說不出話來。
從山上下去的時候,井以終於能把自己暫存在廟裡的小自行車騎回去了。四個人到家的時候還正好趕上了吃午飯。
昨天晚上的事難免惹得井婆婆嘮叨了他們一陣,凌樂安在井婆婆面前把責任全攬到了自己身上。
三個人看向他的目光立馬就不一樣了。
他們四個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井婆婆見井以也好好地回來了,也就沒繼續嘮叨什麼。
吃完了飯,他們又各自回去睡了一個回籠覺,起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沉。
今天已經是大年二十九了,井以估摸著如果想要趕上凌家的年夜飯的話,他們明天中午就得走了。
那今天晚上可以放煙花了。
她想到這裡,忽然坐起來,跑出去問井婆婆:「阿婆,我們今年是不是沒有買煙花啊?」
井婆婆想了想,對小孫女點了點頭。
井以走下樓,打算去問問徐良科買沒買煙花,每年都是徐良科對這種事情更感興趣。但是還沒等她走到徐良科家樓下,就收到了好幾條凌家人的消息,大意就是----老太太住院了,讓她和凌樂安趕緊回來,萬一真有個好歹,至少也該見上最後一面。
井以三步並作兩步上樓來到徐良科家門口,敲了兩下門,裡面很快就有人過來把門打開。
「小安呢?」井以語氣有點著急的問。
徐良科用大拇指指了指房間,說:「在收拾行李了……沒想到你們居然這麼突然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