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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31:33 作者: 沈中魚
她猶豫片刻,想告訴凌樂安其實提前離開也沒關係。
她正要開口的時候,凌樂安注意到她的視線。他把頭轉過來,視線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
凌樂安從她手中接過那袋零食,看上去和剛剛工作中的那個人簡直判若兩人。
那雙桃花眼含笑看向她的時候,井以把話咽了下去,因為自己剛剛要說出口的話多多少少有一點劃清界限的意味。
井以憑直覺意識到那些話對於凌樂安而言太傷人了,眼看凌樂安漸漸敞開了一點心扉,她不忍心對他說出這種話。
今天陽光不錯,很適合打盹,邱炬直接躺到地上,呆呆地望著顏色有些單調的天空。
井以提醒他地上有蟲子,邱炬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
井以哈哈笑起來,笑夠了後從電動車車筐里拿出來一件雨衣。她將雨衣鋪在地上,示意邱炬可以躺下了,邱炬確認周圍真的沒有蟲子以後才重新躺回去。
徐良科在專心釣他的魚,凌樂安在處理工作,井以和邱炬找不到什麼事情做,就並肩躺著,數天空中奇形怪狀的雲。
陽光照在人臉上,有股模模糊糊的暖意,溫柔和煦,烘烤得人昏昏欲睡,邱炬有些遺憾地說:「忘了帶樂器過來。」
井以想了片刻,說:「你想聽什麼,我唱給你聽。」
邱炬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小學時候去春遊……那就淺點一首《起風了》吧。」
井以想了一下,說:「我好像記不太清詞了。」
她拿出手機搜了一下歌詞,撐著腦袋就開始唱: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
順著少年漂流的痕跡
邁出車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猶豫
不禁笑這近鄉情怯
仍無可避免
……
」
他們樂隊風格其實更偏向搖滾和朋克一些,很少唱這麼柔和的曲子,但是井以的音色和這首歌匹配度很高,所以也沒有顯得奇怪。
她每次唱歌的時候都很認真,很難說那種獨特在哪裡,但是井以每一次唱歌,都會莫名讓人覺得裡面有一股感情,這股感情足夠讓人著魔,它會拉住人的神經,吸引著人上癮一般繼續聽下去,或者說,井以的聲音奇蹟般地有種讓人流淚的力量。
當初組樂隊的時候,徐良科聽完井以唱歌以後,就立馬敲定了讓她負責主唱。也許井以自己並未察覺到,但是這種天賦實在可遇不可求。
井以唱第一句的時候調子就起高了,偏偏躺著時實在難以控制氣息,沒辦法用胸腹部發聲,所以唱到歌曲高潮的時候井以迫不得已坐起來,才順利把歌不跑調地唱下去。
她一坐起來,就猝不及防對視上了凌樂安的目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工作,正默不作聲地看著井以。
凌樂安的目光晦澀難明,在井以看過來的一瞬間卻又像是遮掩什麼東西一樣,忽地躲閃開。
凌樂安略低下頭,額前的碎發垂下來,讓人看不得清他臉上的神情。
這時候的井以還太年輕,她經歷的事情還不夠多,所以她在那一瞬間並沒有看懂凌樂安眼神里的東西。
井以只是心裡突然一跳,看著凌樂安的方向,跟著身體的記憶,呢喃著唱完了那首歌:
「
我終將青春還給了她,
連同指尖彈出的盛夏。
心之所動就隨風去了,
以愛之名你還願意嗎……
」
她的聲音很輕,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像是快要融化在風裡。
邱炬在井以唱到一半的時候就用胳膊蓋住了眼睛,他一聲不吭,緊緊抿著嘴,不知道在想什麼。
徐良科面對著池塘,沒有回頭,安靜地聽著井以唱歌。
井以依舊在看著凌樂安。
凌樂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失魂落魄地跟井以對視片刻,就克制地移開了視線。
井以莫名覺得氣氛不對。她下意識想要逃離出這股古怪的氛圍。
徐良科釣魚的態度挺專業的,雖然現在都快中午了,都遲遲沒有釣上一條魚來。
井以走上冰面看了一眼,水裡深處好像確實有魚,但是始終沒有咬鉤。井以動作很輕,生怕魚被自己嚇走。
邱炬壓抑住自己剛剛被歌聲勾起來的情緒,也坐起身來。他坐在岸邊,撐著腦袋問徐良科:「小科,你什麼時候才能釣到魚啊?」
徐良科吊兒郎當地回答:「這才多久啊,釣魚就是得有耐心。」
井以站起來想要走回來,一邊走一邊說:「要中午了,咱們得準備去吃飯了。」
徐良科看見她往回走的動作,就幫她留意著冰面,但是他的視線掃到一處時,忽然頓了一下,然後有點著急地對井以大聲喊道:「阿以,別走這邊!」
井以有些茫然地看過來,徐良科拋下魚竿,打算走過去帶井以走過來。
他剛剛看到了一處顏色不太一樣的冰面,徐良科憑經驗判斷那塊冰應該是剛結不久,厚度肯定不能承擔一個人的重量。
井以猶猶豫豫地往前走,徐良科和她的距離越來越近,只是兩個人還沒站到一起的時候,忽然聽到「噗通」一聲。
冰面裂了,只是掉下去的人不是井以,也不是徐良科,邱炬在岸邊大喊:「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