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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31:33 作者: 沈中魚
井以攥著護身符笑了笑。
「這樣啊。」凌樂安的目光落在井以手中的護身符上,然後又不由自主地沿著鮮紅的尼龍掛繩往上攀爬,最後停在井以白瓷一樣細膩纖長的脖頸上。凌樂安忽然有些口乾舌燥,他收回視線,低頭重新看著手裡的護身符,又覺得它順眼起來。
井以和凌樂安並肩從房間裡走出來。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日光斜斜,照在那棵菩提樹上頗為漂亮,井以指著那棵樹對凌樂安說:「每年臘月二十八的時候,廟裡的僧人會在上面綁上新的布條,二十八那天所有人都可以來這兒寫自己的願望。」
「這棵樹上面有你的願望嗎?」凌樂安抬頭看著那棵菩提樹,有些好奇地問井以。
井以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搖了搖頭,「沒,每年二十八我都在家裡和阿婆一起包餃子。不過聽說挺靈的,你有什麼願望嗎?難得回來一次,今年大家一起來吧。」
凌樂安看著她,點了點頭,說:「好。」
徐良科正要走進房間裡燒炷香,聽見他們的話,也扭頭去看那棵老菩提樹,夕陽均勻平等地灑在三個人臉上,照亮了少年人的臉龐,徐良科挑眉對兩人笑了笑:「聽說今年還要辦燈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就一起來看看吧。」井以心裡也有了一點期待。
其實凌樂安沒有什麼願望,他從來都不會相信這種東西。
對於凌樂安而言,與其期待那種虛無縹緲的「神的饋贈」,不如依靠自己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凌樂安不會介意和井以相處的時間更多一點。
沒一會兒後,他們又沿著原來的路下山,天已經黑了,屋漏偏逢連夜雨,走到一半時還下起雪來。
閻斯年幽幽地說:「你們聽過那個雪夜裂口女的故事嗎?」
「傳說,有一個男人在晚上走夜路的時候……」
「別說了別說了,這時候說什麼鬼故事啊?!」邱炬打斷了閻斯年的話,他可一點都不想聽。
閻斯年嘿嘿笑了兩聲,抬頭看看天空,雖然不是很冷,但是還是趁著雪還沒下大,快點走比較好。
邱炬走到一半的腳步突然停住,走在他後面的井以不解地抬頭,「阿炬,怎麼了?」
邱炬的聲音有點顫抖,他甚至不敢抬起手去指那個方向,只是壓低聲音說:「你們看……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徐良科皺眉向他面對的哪個方向看過去,的確是有一個看不清男女的人站在那裡。不過他沒有往神鬼志怪那方面想,那個人手裡抓握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徐良科覺得是把刀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焯,不是吧……」閻斯年也有點毛骨悚然,「我就隨口說了幾句,這麼還能真的撞鬼啊……?」
「不對……」井以警惕起來,「會不會是劫道的?」
凌樂安沒說話,卻有意向井以前面踏出了一步,用眼神留意著周圍有沒有能用作防禦的東西。
「現……現在可都法制社會了啊……」邱炬有點驚訝又有點緊張。
「不過咱們這麼多人……」徐良科說著,然後就看見那個人身後的林子裡又出來十來個人,即使看不太清樣貌,從身形上依舊能判斷出他們都是男人。
徐良科罵了兩句娘。
他跟井以對視一眼,同時猜到了對方在想什麼,正想讓其他人趕緊走的時候,凌樂安突然把手放在了徐良科肩上,給徐良科遞了一個眼神,「你先帶著井以走,回寺廟裡,我墊後。」
井以和徐良科都愣住了。
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一直都是負責保護別人,還真的沒被人說過這種話。
至於徐良科和井以為什麼會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其實也沒有什麼說出來很感動人的故事,整個小鎮上願意跟他們一起玩的只有彼此。
徐良柯從小親媽就不在了,親爸整天忙的只有掙錢、喝酒、玩女人,就是從來不管他,一直都是把徐良科扔在家裡,任由他自生自滅。
稍微體面點的人家的父母都會告訴自己家的孩子,離那個姓徐的小孩遠一點,別跟他玩。
井以就更不用說了,從小父母雙亡,跟著井婆婆一起長大,背後不知道被說過多少次「有娘生沒娘養」「克星」「把自己爹媽剋死了」「害人精」。
直到上高中之前,井以始終留著一頭短髮,剪得比徐良科頭髮還短,她從小就長得高,比徐良科還高出半頭,直到青春期的時候身高才慢慢被反超,所以井以大多數時間都被當成一個男孩子對待,每次打架或者打球當然也少不了她。
孩子的善和惡都是純粹的。
從小就經常會有孩子朝他們倆扔石頭。但是井以和徐良科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性子,別人朝他倆扔石頭,兩人就敢張牙舞爪地砸回去。
每次打架都是井以和徐良科打一群孩子,從小鎮東頭把人家攆到西頭。
打贏了就被人家家長找到頭上,陰陽怪氣地罵一頓,打輸了也不說什麼,兩個人帶著一身傷,回井婆婆那裡吃晚飯、擦藥。
他們就這麼自由散漫地活著,野蠻生長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