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2023-09-04 22:31:33 作者: 沈中魚
不過凌平露沒有哭,始終沒有。
凌平露注意到井以的視線,她扭頭對這個不太熟的妹妹勉強笑了一下,「井以,沒嚇著吧?」
井以搖了搖頭,沒想到她會主動跟自己說話,畢竟以剛剛凌平露的行為看,她並不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姑娘。
其實井以不是很理解凌平露為什麼剛才態度那麼激烈。
小時候馬桶還沒有在山南鎮流行開,那時候大家都用蹲坑上廁所,衛生紙和一些五花八門的雜誌扔在鞋盒子裡,那些雜誌封面上是穿著艷麗的大姐姐,標題寫著「專治不孕不育#¥%&*……盡在男科醫院,撥打電話熱線138#¥&*……」
裡面則是各種來路不明,作者不詳的豪門小故事,所以井以看過不少奇怪的豪門傳聞,但是在這些故事裡,就好像有一種不用說,大家就在遵守的約定----沒人會把恩怨擺在檯面上,即使對彼此再不滿,生活在豪門中的人都會在表面維持住一種虛假的親情,都是為了一個詞----體面。
今天見到的一切毫無疑問推翻了井以對豪門一些固有印象。凌平露見她不說話,有些自嘲地說:「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爸……他一直是這樣一個人,你回來一趟,還遇上這種事……改天給你賠禮道歉。」
井以擺擺手,忙說不用。她心想,何止這一趟,上次也被二叔打斷了。
井以猶豫片刻,還是抬起頭看著凌平露,認真地說:「二叔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的出生,對世界上某一個人來說,一定是最珍貴的禮物。」
凌平露眼眶中似有淚光,她帶著濃重的鼻音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手捂住臉,半晌,一聲顫抖的「謝謝」從她被擋住的臉頰中傳出來。
醫生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以後,凌樂安還是被送去醫院了。
井以第二天聽說他手上縫了三四針,她問韋太太自己能不能去看看他,卻被告知凌樂安已經去上學了。
後來每一次凌樂安對井以伸出手,她先看到的都是他手上的傷疤。
韋太太勸井以:「今晚就在家裡住一晚吧……?」
井以本來想要拒絕,可是看著她眼中的疲憊和乞求,還是同意了。
韋太太今天晚上終於再一次露出了笑臉,她甚至沒讓傭人幫忙,親手給井以鋪好了床鋪。臨睡覺前,韋太太給井以關上屋內的燈,然後她站在門口,拉著門把手打算替井以把門關上,韋太太輕輕說了一聲:「晚安。」
大概是今晚月色正好,亦或者是因為昏暗的氛圍太過溫柔,井以心裡酸了一下,像是平靜的湖面被人扔進去了一塊石頭,泛起了陣陣漣漪,所以她對韋太太說:「晚安……媽媽。」
儘管最後兩個字她說得又輕又淺,韋太太還是聽到了。韋太太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她眼眶裡含著眼淚,激動地走過來,輕輕親吻了一下井以的額頭。
聽著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井以忍不住捂著自己的額頭,在床上蜷縮起來。
第八章
正式開學以後,第一件事就是領軍訓服和其他一系列東西。
五海大學今年所有學院統共招了不到三千名學生,因為雖然位於A市,五海大學依舊是所不夠出名的院校。
高分的學生能去周圍院校的,絕對不會來五海,儘管招生辦已經在盡力打電話招攬學生,但是大多數都被當成詐騙電話舉報了。
招生辦的李老師這個暑假已經換了三個手機號了。
五海大學又不願意往下降低自己的最低錄取分數線,就導致最後只招了三千人左右。
井以拿著班主任給的名單,發現自己的入校分數居然不是專業第一,還有一個男生成績比她高了整整十分,然後第三名的成績又比她少十分,再往下,大家的成績就相差不大了。
井以又認真地看了一遍成績單,難免有些好奇這個名叫戎良吉的男生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他們專業是法學類,按理說專業總成績第一和第二不會被分到同個班,但是因為他們今年只招了三十多人,所以兩人被分到同一個班裡了。
在井以還沒來得及記全同學名字時,軍訓就開始了。
軍訓的第一天,就有同學因為中暑暈過去,然後被班助帶到一邊休息。
井以因為身體素質還好,所以撐了下來。
當天晚上,邱炬就哭喪著臉打電話過來:「阿以,我可能堅持不了十五天了。」
他高中三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讀書,像個足不出戶的黃花大姑娘,現在要在太陽底下整日整日地站上十五天,邱炬覺得這實在太難為人了。
「哪有十五天,不是十四天嗎?」井以笑著問他。
「阿以……」邱炬繼續嚎,「啊啊啊軍訓什麼時候結束啊?!」
井以倚在樓道里的小陽台上,笑著聽他說話,路過的同學看見她,好奇地問:「男朋友?」
井以愣了愣,然後忍不住對人勾唇笑了一下,她隨意擺了擺手,說:「不是不是,是正常朋友而已。」
那個姑娘露出瞭然的笑容,對著井以伸出OK的手勢,不知道誤會了什麼。
井以一隻胳膊撐在後面,繼續跟邱炬聊天:「你以後反正也是要上手術台的,一站也是好幾個小時,就當提前適應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