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帝山，喝茶，女帝

  「陳先生。」

  聽到聲音，陳霽把目光轉向說話的人。

  從先前他的介紹中，陳霽知道這位面相威嚴，氣質卻十分隨和的中年男子，他名叫禹術，是人族第一位大帝，帶領人族與妖族爭奪九域主角，並在擊敗妖族後凝聚天命，至此以後，九域進入人族大帝稱尊的時代。

  從地位上說，他相當於三皇五帝。

  但在禹術之前，人族妖族曾經聯合對抗過神聖古族，那個時代同樣有強者復甦過來。

  「您先前所說，九域動盪可能是因為邪神入侵，請問這邪神究竟來自什麼世界？」

  大殿內，禹術坐在距離陳霽數百丈外的椅子上，面色凝重的詢問道：「邪神又有著怎樣的力量，竟然讓九域都為之破碎？」

  此話一出，大殿內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陳霽。

  陳霽看了一眼旁邊的牧小小，見她不像是打算開口的模樣，就笑了笑，先問：「你們這有域外天魔的概念嗎？」

  「沒有。」

  牧小小隨口回答了他。

  天命鏡子上，一道微光輕輕閃過。

  「這樣啊。」陳霽想了想，給他們解釋說道：「我不敢肯定它們來自哪裡，但邪神表現出來的力量卻很強大……」

  他描述了一番神恩大陸和末日世界遇到過的邪神。

  大殿內的九域強者聽了之後，卻是相互間以古怪的眼神對視了下。

  「看來所謂的邪神也不怎麼強。」

  太金宮一位姓孟的長老笑道：「陳先生說的神恩大陸，大小不過數個帝國，人口不過數千萬，尚比不過我們一域的百分一大，而他們竟然還能抵擋百年，那邪神要是降臨到我們九域，本尊一指就足以滅了它們！」

  陳霽：「……」

  這話怎麼那麼熟悉？

  好像當初牧小小聽到邪神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反應。

  的確，比起九域來說，神恩大陸和地球都相當的小，九域的強者動則億萬年，一出手就是山崩地裂，區區肆虐在一個大陸的邪神，對他們來說還比不上一隻妖將級的妖族強！

  「但邪神卻是在地球和神恩大陸肆虐，並影響到了你們九域。」

  陳霽說道。

  「這好辦！」孟長老哈哈笑，「陳先生您只要想辦法讓我們去地球，或者去神恩大陸，我們自會出手，將那些邪神擒拿，好看看它們究竟是什麼怪物。」

  「愚蠢。」

  陳霽身旁的女帝冷漠的回答了他：「你們若去到地球，就會失去一切力量，連鍛體境都打不過，而邪神卻是一隻至少仙者境的妖怪，妖身有千萬里長，等同於吞噬了九域的大日，強行更改烈焰法則，伱要怎麼擒拿？！」

  「這怎麼可能？！」

  太金宮的孟長老說什麼也不信，他去到混沌地球連鍛體境都不是，邪神卻是仙者境？

  「邪神若是降臨九域……」三世大帝林淵，把目光看向帝座上的陳霽，「它們會有多強？令九域破碎？」

  九域眾人坐不住了。

  「邪神究竟從何而來？」

  「黑暗之花，墮落之眼，死寂母巢？」

  「牧天帝你之前說過，九域百萬年前就已經被邪神侵蝕，遠比神恩大陸早，這又是怎麼回事？」

  「混沌本源世界的地球也被邪神入侵了？」

  九域眾人把一個個問題拋出，他們神情急切，但陳霽一個都回答不了。

  「各位。」

  陳霽叫停躁動的眾人，說道：「目前根據我和牧小小的調查，以及一些推測，只能得出兩個確切的結論。」

  「是哪兩個結論？」

  在場的九域強者安靜下來，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在他身旁，牧小小神情微動，側頭看了他一眼。

  「一。」

  陳霽豎起一根手指，說道：「你們九域的天命碎片，以及仙門碎片，出現在了其他世界中，九域的力量泄漏到了其他世界。」

  眾人把目光看向那一面缺失一小塊的天命鏡子，因為一部分天命碎片丟失，所以殘缺？

  「二，九域曾經有一位被稱為無上仙帝的人，他所創造的用來封鎖上三域元氣的仙門，出現了異常變化。」

  陳霽說出來的事，在場的九域強者都大致知道，只不過無上仙帝也隕落了許多年，關於仙門的記載早已丟失。

  陳霽繼續說道：「牧小小出手打破仙門後，仙門碎片同樣掉落其他世界，並擁有了一些未知的變化，可能是解開九域破碎的關鍵所在！」

  眾人沉默著，思考他話里的意思。

  一些人眼神動了動，看了一眼坐在陳霽身旁，像是嫁人成為妻子了的九極女帝。

  當初就是她出手斬破了仙門，讓上三域震怒非常。

  牧小小淡然開口：「本帝以力之法則斬破仙門時，有一道黑色怪異人影擋在面前，本帝不知他是誰，一併打殺。」

  不少人臉上露出怒容，卻又敢怒不敢言。

  當初他們就拿牧小小沒辦法，如今更是沒轍了。

  「精彩！」

  在無上仙帝之前稱帝的林淵，撫掌大笑：「敢在仙者境對封鎖上三域元氣的大帝之物出手，我不如你。」

  牧小小對這樣的恭維無動於衷，即便對方曾經也是一位執掌天命的大帝。

  「只不過，」林淵再說道：「仙門既然是大帝之物，要想摧毀也不是那麼容易，牧天帝你可有什麼猜測？」

  「當時我也曾疑惑過，後來猜測出，是因為天命在我。」

  天命在她，所以牧小小能斬破仙門。

  僅靠瞎猜是沒有結果的，陳霽對眾人說道：「各位，我想要說的都說完了，如果想找出九域破碎的根本原因，還請從仙門入手，多收集散落九域各處的仙門碎片。不過要小心，仙門碎片能將你們帶入某個小空間內，就如乾元妖祖。」

  「一定！」

  「當然，陳先生請放心。」

  「尋到仙門碎片再來和陳先生商量。」

  見陳霽沒有再聊下去的意思，眾人紛紛起身告辭，態度和善，像是很願意聽從陳霽吩咐去做事。

  沈璇音看著坐在一起的二人，若有所思，

  九極女帝執掌天命，她的一言一行本該得到九域諸多皇朝家族的支持，但卻因種種緣故，導致至今仍是孤家寡人。

  但陳霽出現，坐在女帝身旁後，眾人又看到他能制住女帝，跟她關係匪淺，兩人並列坐到帝座上，十分隨意的樣子。

  更關鍵是，女帝身旁的男人可不像她一樣的脾氣，他能好聲好氣的坐下與眾人商議事情，並告知了他們許多消息。

  這一系列因素下來，陳霽更像是執掌天命的大帝，九極女帝反而成為了帝後——他不是宰相，宰相坐不到女帝身旁。

  在眾人離去前，林淵站起身，朝陳霽笑道：「若有機會，在下一定跟陳先生去見識見識混沌本源世界，不知在下是否有這榮幸？」

  能讓一位曾經的大帝稱在下的人，九域之內少之又少。

  陳霽略一思考，回答他：「我不敢肯定，不過即使不依靠我，仙門碎片也能將你們帶到另外的世界。」

  「乾元妖祖嗎？」

  林淵笑道：「真不知該同情他還是羨慕他，也罷，等我找到一些仙門碎片再說！」

  他告辭離開了帝山。

  其餘人也紛紛離開，去尋找更多的仙門碎片，並追查當初仙門為何發生了變化。

  帝山上，只留下了陳霽與牧小小，沒有其他人後，兩人再坐一塊就顯得有些曖昧不清了。

  「咳。」

  陳霽站起身，正想說話，忽然又看到不遠處還站在一位身穿長裙的美貌女子，正是沈璇音。

  「陛下。」

  沈璇音的心情比之前好了許多，陛下不需要再為了消弭天命殺機而屠戮諸多強者，一場風波歸於平靜。

  而這一切，都歸根於眼前這位來自地球的男人。

  沈璇音笑道：「陳先生遠道而來，是否需要準備酒菜茶水，好好招待陳先生一番？」

  牧小小那張圓臉上波瀾不驚，臉色平靜。

  直到陳霽哈哈一笑，對她說：「你還嫌棄我在地球上的家小，敢情你在九域的老家也不怎麼樣，連茶水都沒有。」

  牧小小才破防，表情僵住。

  她深呼吸一口氣，給他一個白眼：「我不需要和在地球一樣吃飯喝水，自然沒有那些東西！！知道本帝的修為不？哼！」

  「我懂了，某位女帝無敵後天天睡大覺，當然不需要那些東西」

  「去死，你就每一句話好話！」

  看著像是在打情罵俏中的兩人，沈璇音突然知道怎麼做了。

  ……

  帝山，大殿後的花園中。

  這裡自從落成，又重建後，一直以來都未曾招待過別人，甚至沒有人來過。

  但今天，女帝後花園中終於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男客。

  「陛下，茶水到了。」

  沈璇音帶著一批侍女，將煮好的茶水端上。

  「這茶真不錯。」

  坐在一株枝繁葉茂的不知名靈樹下，陳霽抿了一口散發著清香的茶水，一旁的幾位侍女聽到後，主動上前來，輕聲細語的為他解釋這種茶的來歷。

  她們的俏臉上還殘留著激動的神情，聲音清脆悅耳，對能前來伺候天命女帝感到很是驚喜。

  坐在他對面的牧小小，和他一樣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小口茶水，她那在其他人面前冰冷孤傲的神情，現在卻變得十分愜意，似乎很是享受與人坐下喝茶的滋味。

  但沈璇音知道，其他人都不行，唯獨來自地球的陳霽，才可以陪著陛下坐下喝茶，陛下也只肯和他一起坐下。

  至於其他人，陛下恐怕連眼睛都懶得抬，更別說坐下喝茶了。

  沈璇音至今還覺得不可思議。

  一直都是孤家寡人的九極女帝，在陳霽到來後，突然就願意正式收她為弟子，並讓她去尋找一些侍女來，將帝山的宮殿充實起來。

  起碼要有茶水，有廚房，有接待客人的地方。

  這放在以前，絕對是不可思議的事。

  九極女帝沒有大帝之兵，沒有天驕帝將追隨，沒有家族後代的真正孤家寡人。

  如今，女帝卻肯收她為徒，肯收下一些侍女，這樣的改變不可謂不大。

  而這一切，也是因為陳霽。

  「九域啊……」

  陳霽不知道沈璇音腦海中所想，他看了看四周景色，找了個話題問對面的牧小小：「九域多大？」

  「有九域那麼大。」

  「找打是不？」

  「哼。」

  牧小小哼唧一聲，眼眸裡帶著笑意：「九域就那麼大，比不過地球宇宙，域外星空是有限的，夜晚閃耀的星星大多數前人開闢出來的小空間，按照光年來計算，比不過一個銀河系大。」

  一個銀河系十萬光年，而九域內大多數地方都能居住，意味著九域的人口多得恐怖。

  換做是地球對文明的分類，九域至少是一個三級文明，可能是四級以上。

  不過。

  兩個世界的度量單位完全沒辦法換算，可能這個世界的尺度被等比例縮小，也可能擴大，光年長度也不一樣等等。

  但按照一個人的身高作為標準，不嚴格的換算一下還是可以的。

  這麼大的地方，沒有幾百年是逛不完的，光是這座帝山，就足夠人看幾個月的風景。

  陳霽朝牧小小笑道：「我參觀下你家，你來做導遊？」

  這話顯得有些怪，一個家也要用到導遊來帶著參觀。

  但在玄幻世界，能讓女帝夠資格住下的地方，就是這麼大！高數萬丈！

  牧小小猶豫了下，「以後吧？我有些擔心九域又出變故。」

  她從黑暗小空間回來，看到域外星空破碎的模樣，當時就冷下了臉，想要對那些復甦的強者進行一輪清洗。

  凡重活一世者，皆是躲避生命法則侵蝕之逃犯，無罪也有罪。

  「行。」

  陳霽朝她伸出手：「你收集到了仙門碎片呢？」

  「給你。」

  在沈璇音和幾位侍女的注視中，女帝用白皙如玉的小手拿出十多枚黑色的碎片，放在陳霽手上。

  沈璇音又注意到一件事，陛下是用手將東西交給他，而不是以力量將其丟過去。

  這證明，陛下對陳霽，與對其他人的確有著很明顯的區別！

  「仙門……」

  陳霽看著這十多枚黑色碎片，陷入沉思。

  這些碎片，代表著牧小小過去的一段「輝煌」歷史。

  她斬破仙門，將上三域的元氣還給下六域，引得上三域無數強者對她展開追殺，在無數場腥風血雨的廝殺後，牧小小登臨帝位。

  這些仙門碎片，是這段歷史的見證者。

  陳霽握住了它們，仙門碎片在他掌心裡相互碰撞、擠壓，隱約有一道波動傳出。

  隨後，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憑空出現，令周圍新來到帝山服侍女帝的侍女們吃了一驚。

  「你們離遠些。」

  牧小小吩咐她們，侍女們慌忙遠離。

  「這是通往我說的黑暗小空間的通道！」

  牧小小對陳霽說道，「它會持續一段時間，每次進入出現的位置都不相同，你也注意些。」

  陳霽點了點頭，想到了自己在九域的特殊性，就試著伸出手，去觸碰這漆黑空間通道。

  手指剛靠近，空間通道就劇烈顫抖起來，緊接著崩碎開，只有一道空間漣漪震盪傳播。

  「看來是我太強，想要進去就得快些，趁它不注意一頭撞進去。」

  陳霽幽默的說道。

  不出意料又被牧小小給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現在我們去裡面看看？」

  「別急，我還不知道曾經的仙門在哪裡，先去看一眼。仙門有確切所在地嗎？」

  「那地方早就……算了，我帶你去。」

  牧小小行事乾淨利落，放下茶杯站起身就要和陳霽離開。

  「等等！」

  陳霽叫住她，轉頭對沈璇音她們說道：「我跟你們的陛下離開一趟，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

  牧小小動作頓住，她從來沒考慮過這樣的事情，更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陳霽，卻……

  「祝陛下和陳先生此行一切順利。」

  沈璇音和幾位侍女行禮相送，並說她們會一直留在帝山，並為從未有人踏入的廚房準備一些酒菜。

  她們的女帝陛下神情有些彆扭，半晌後，才伸出一指，朝著遠處山岩劃了一下。

  一道劍痕斬在岩石上，純粹凝練的劍意散發出，令侍女們看得瞪大眼睛。

  「你們可自行去參悟，能悟到多少看你們天賦。」

  牧小小說罷，就拉著陳霽急匆匆的離開帝山。

  「陛下慢走，陳先生慢走……」

  沈璇音目送二人離開，片刻後，才轉身對這群她找來的侍女們露出笑意的神情，說：「陛下對你們還算滿意，今後也要用心服侍陛下與陳霽先生，以陛下與陳霽先生為尊，知道了嗎？」

  「是，沈小姐！」

  侍女們歡欣鼓舞，能伺候在九極女帝身邊，十萬年來僅有她們這一批人。

  況且，從女帝陛下肯給她們留下一道劍意來看，陛下也不像外界傳聞所說嗜殺成性。

  而那位坐在陛下身旁的陳霽先生，對她們更是態度隨和，沒有半點高高在上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