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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29:55 作者: 詞樹
裴邊屹扒拉著桌面上的蓋子,懶洋洋靠著椅背,說:「淮中學習重。」
王小帥笑道:「喲,阿屹還學習呢?」
裴邊屹看了眼,「那不然呢。」
「也是,淮中是這兒的重點中學,確實得好好學。我們就不行咯,想當初還偷偷跑去高中部抽菸,嫁禍給那些高中生,真爽啊。」
一伙人又開始了初中的回憶,全是調皮搗蛋惹老師生氣的。
裴邊屹跟著扯了扯唇,沒再說話。
片刻,忽然站了起來,跟王小帥說:「今晚都吃好玩好。」
他聲音不大,但大半個燒烤攤都靜了下來。
這意思就是他請客了,大傢伙開開心心地鬧起來。
王小帥再次詫異,問:「這就走啦?」
裴邊屹拍了拍他肩膀,壓下十張紅色紙幣,從他煙盒裡夾了根香菸銜在嘴裡,插著兜往筒子樓巷子外走去。
街邊的熱鬧慢慢被拋下,遠遠落在了身後。
他橫穿過筒子樓前面的街道,摸出打火機把煙點燃。
遠處駛來一輛計程車。裴邊屹插著兜,煙在嘴上,懶懶地伸了下手。
車子便往旁邊的輔路上開了進來。
「砰----砰----砰。」
身後傳來籃球拍地的聲音。
他稍側了下臉。槐花巷靠高牆的路邊,運著球走過來一個高個少年。
少年背著斜跨的包,穿著球衣,額頭上還戴著髮帶。
見有人看著,他邊運著球,邊抬眸看了他一眼,兩人皆是一怔。
片刻,裴邊屹收回視線。運球少年也轉到旁邊的大門前,推開鐵門進去了。
計程車停在他面前,裴邊屹掐滅煙,轉身上了車。
陸遠臨推開鐵門,進了院子。
院子裡有一片草地,上面搭著一架搖椅。旁邊圍牆下圍著一片土地,裡面種著些綠油油的小蔬菜。
屋子裡跑出一隻棕色的小金毛,陸遠臨繞開它,往客廳里去。
外婆在廚房裡弄著甜點,見到他回來,擦了擦手問:「小寶回來啦,吃晚飯了沒?」
「吃了。」他回了一聲,把籃球放好,進屋沖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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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和回到家時,家裡並沒有人。
黑漆漆的房間,冷冰冰的客廳,明明是在夏日,卻有些清冷了。
她懷揣著喜悅回來,家裡的冰冷將她打回現實。
雲和站在門口,手機電筒的燈光昏暗地照著狹小的客廳。
片刻後,打開燈關了門,將行李箱拖進自己住的那一間放好。
在床上坐了會兒,她抱了睡衣,打開煤氣罐燒了水,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
洗去火車上的一身污塵,也洗去異鄉打工的艱難。
出來時她整個人又活了過來,家裡冷冰冰沒事,她拿起拖把拖了一圈。
不大的小房子,一會兒就打掃乾淨。
擦了擦頭髮,把內衣褲洗淨掛好,她轉回自己的小單間,拿了高三的校服出來。
淮中的校服有兩種,一種是高一高二的藍白色運動型校服,一種是高三的藏青色小西裝制服。
高二結束的時候,老師就把高三要穿的校服給發了下來。
雲和把裝著校服的袋子拆開。一件制服外套、一條毛呢冬裙、一件短袖的白襯衫,還有一條藏青色的百褶裙。
她拿起白襯衫在身上比試的時候,紅色的領結掉了下去。
雲和彎腰撿起,放在桌面上。抱著白襯衫和百褶裙去洗了晾好,把冬季的外套和長裙收了起來。
書包從火車上背著回來,已經有些味道了。
她正打算洗的時候李彩麗回來了,穿著發皺的西裝,手裡提著幾箱酒水。
她後面還跟著一個,雲和完全不認識的男人。
見到雲和站在她房間門口,李彩麗把酒放在桌子上,平淡道:「回來了。」
雲和沒回她,視線和大肚腩的男人對上。
男人笑出一口黃牙,看著她的目光渾濁而噁心。
雲和胃裡反了一下,皺起眉頭,退回房間,把門鎖死。
李彩麗正拿著計算機清點酒水,頭也不抬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男人收回視線,嘿嘿笑:「麗姐這就是你女兒啊?帶著一起賣酒水唄----」
李彩麗冷漠地看著他,眼底寒冰似的。
男人摸了摸腦門,閉嘴。
十幾分鐘後,李彩麗換了身灰色西裝裙和細高跟,唇塗得紅紅的。過去敲雲和房門,還是那副薄涼的語氣:「我出去了。」
雲和不理,當做聽不見,把書包收好。
李彩麗也不管她聽沒聽見,轉身收拾好提包,帶著男人出門。
雲和怒從心起,一把摔了書包,把門打開。
李彩麗一腳踩出門外,聽見聲音扭頭,下巴往桌面上比了下:「學費在那裡,開學了自己拿著去交。」
沒看茶几上的錢。雲和緊緊握著拳,眼眶有些紅,「你都不問問我在粵市過得怎麼樣……」
李彩麗還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這不是回來了嗎?吃得好穿得好,我又不眼瞎。」
雲和死死瞪著眼睛,眼前一片塑料蒙住一樣,連李彩麗的臉都快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