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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29:55 作者: 詞樹
林許看著街邊煙火下女人平和溫柔的面容,左眼的眼尾痣卻平添一絲絲艷麗。
動了動唇到底說不出來其他。
她說她一直把人家當弟弟,可人家不一定把她當姐姐呢。
不然,這麼些年,每次都要回來淮城,每次都會來問她,有沒有她這位好友的消息,是閒的麼。
吃完米粉,結了帳。
兩人站在街頭說了會兒話,夜風簌簌,街邊攤的味道隨著風四處飄散。
「真不用我送你去醫院嘛?很快的,半個小時就回來了。」
雲和搖頭,「不用啦。吃飯的時候你眼皮都成三眼皮了,這是多累啊?快回家睡覺,我坐地鐵過去會更快。」
現在是晚加班下班高峰期,地鐵確實是更快的。
林許便說:「好吧,那今晚我先回去咯,明天再去醫院看阿姨。」
雲和點頭,看著她打開車門上車,站在旁邊叮囑:「開慢點。」
林許朝她揮了揮手,車子啟動。
雲和往側邊走去,打算掃了電動車騎去地鐵站。然而走了不過幾步路,肚子就開始疼了。
老毛病了,是腸胃炎。
她按著胃部走了幾步,疼得實在走不動了,只好先在路邊蹲一下緩緩。
路過的人們對她投來好奇而又關心的視線。
雲和低頭,摸出手機,打開滴滴。
前方駛過來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她旁邊。
輸著目的地,胃裡一股腦的擰了起來,疼得她倒吸一口氣,想吐又吐不出來----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緊緊按著肚子,擰過那一陣後,鬆了一些。前方開過來一輛打著燈的的士,她快速站起來。
她忘記她蹲得有點久了。剛站起來腿就是麻的,肚子還在隱隱作痛,腳踩下去軟綿綿地,根本支撐不住她全身的力量。
跌下去的墜落感明顯,雲和眼淚一瞬間就出來了。
不是疼的,就是委屈。生活已經不如意了,身體還不爭氣。
日子怎麼就越過越一地雞毛了呢?
最終沒跌坐在地上,而是撞到了停在她旁邊的轎車上。手裡的衣服和肩膀上的包齊齊掉在地上。
雲和撐著車身抿了一下唇,隨著視線清晰,整個人僵住。
豪……車?還是賓利?!
眼淚一瞬間收了起來,她忙站直身子,衝著車窗鞠躬,深深一鞠躬。
抬頭的剎那,副駕駛車窗緩緩降下,一張雌雄莫辨,精緻白皙的面容露了出來。
高挺的鼻樑上架著細邊眼鏡,鏡片後狹長的眉眼掃向她,雲和背脊瞬間一涼。
那絲涼意直竄上頭皮,凍得她大腦發暈。
是他……是裴邊屹。
她退了兩步,腳底刺麻,卻也強烈刺激著她的神經。
淮城還是太小了,這就碰上了。
還是如此狼狽的情況下。她捏了捏手指,避開他的視線,看一眼車身,沒撞壞什麼。
她道了聲歉,提起掉在地上包和衣服,拍了拍背上。
一轉身便看見賓利車門打開。黑色的皮鞋踩了出來,西裝長褲包裹著的長腿置地,而後頎長的身影從車內下來。
她想起剛回來時的感觸----人也大不相同了。
他長大了,成熟了,越發耀眼了。
雲和收回視線,等待他的談判,是要賠錢,還是……
車門關上。裴邊屹穿著高定白色襯衫轉身,視線放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掃了一圈。
雲和被他看得不自在,又想起今夜的自己。
因趕著去醫院替換護工照顧母親,所以她下午睡醒之後洗了把清水臉,連頭髮的都懶得梳了,隨便扒拉一把就出門……
她知道,終有一天,她會在這小小的淮城再見到他。所以從踏上淮城的那一刻,但凡出門,她都會抹個隔離或塗個口紅……
起碼,不要被看見,她那麼的狼狽。
可偏偏,命運就愛開玩笑。
梳妝打扮時不遇,精神氣好時不遇,偏在她灰頭黃臉出門,胃疼到差點在路邊打滾時,再遇到他。
一如多年前,她第一次遇見他。
也是在這槐花巷的路口,也是如此的狼狽。
時隔多年,再見面時誰都沒說話。
空氣里靜得,連老樹枝頭的嘩啦聲都聽得見。
她抿了下唇,朝他再次道了聲歉。
道歉聲打破了寂靜。
裴邊屹目光陰沉地盯著她,唇邊卻泛起淺淺的梨渦,笑意吟吟地,柔聲說:「好久不見啊,」頓了頓,聲音更輕,像羽毛飄散在風裡,「姐姐。」
雲和內心一顫,倏地抬眼,對上他鏡片後的眼眸,像是對上一雙金棕的豎瞳。
那種,毒蛇在捕捉獵物時,高高昂起頭顱下的陰鷙和興奮……
她怔怔地後退兩步,隨即轉身往外走,一手緊緊按著胃部,嘴裡發苦。
老樹嘩啦啦啦作響,葉子擋住了路燈,她踏進了陰暗裡。
手越按越緊,冷汗一層層滑落。她用很強很強的毅力阻止了往下蹲。
腳底軟綿綿的,越走越無力,雲和閉了閉眼,疼到腦海里一片漆黑,視線模糊。
腰間突然一緊,有人使了大勁抱住她。後背貼上溫熱硬實的胸膛,有力的胳膊強硬地穿過她的腰,按在她手上穩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