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渣

  張芸辦公室中。

  方成彎腰，趴在張芸辦公桌上，寫著請假條。

  「好了。」

  方成將筆放進筆筒，把請假條遞給張芸。

  張芸接過請假條，看方成站在那不走，嘴角微動：「怎麼？還要我請你吃飯不成？」

  「吃飯倒不用，」方成嚴肅了下語氣，「我想辭職。」

  張芸愣了半秒，放下手中的文件，語氣略帶驚訝道：「為什麼？」

  「不想幹了。」方成一時也找不到理由，或者說不太想找理由騙她。

  張芸沉默片刻。

  「方成，按理說我倆年紀差不多，不該用說教的語氣跟你說話。」張芸頓了頓，繼續道，「你在公司多久了？」

  「兩個月零七天。」方成回答。

  「兩個月零七天，也就是說還有二十幾天，你就可以轉正，然後拿到一個月八千四的工資。」

  「是，一個月八千多在魔都算不上高薪。」張芸語氣有些急促。

  「可你一個大學剛剛畢業的學生，一個月八千多的工資，已經不低了。你知道每天來公司面試的剛畢業學生有多少麼？」

  「你知道每年我們公司才招幾個人麼？」張芸嘆口氣，「我知道你可能想進大公司，可是大公司對工作經驗的要求，對員工素質的要求更高。何況就新員工工資而言，大公司也未必會比我們公司高。」

  方成聽著張芸在那，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卻一點也不感到煩。

  他知道，不是出於關心，沒人會說這麼多。但是他有必須辭職的理由。

  「張姐，我都知道。」方成等張芸說完，接著道，「但我想自己出去創業。」

  張芸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魔障了麼，現在的年輕人。

  這是她心中唯一的感慨。

  「你考慮清楚了？」張芸最後確認一遍。

  「嗯。」方成點點頭，笑了笑。

  「好，」張芸尷尬的笑了笑，「待會兒我去跟李總說一聲，看能不能讓財務把這個月的工資結給你。最後，祝你創業成功。」

  張芸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其實，方成這段時間在公司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裡，踏實，努力，做事有條理，好好打磨個幾年，將來不失為一個人才。

  但現在，張芸搖了搖頭。

  「謝謝。」方成深深看了張芸一眼，要說對自己這個美女上司，心裡一點想法也沒有，那是自欺欺人。

  偶爾在深夜，內心也會冒出一些不好的想法，但也僅僅是想法罷了。

  看著方成離開，張芸也有些頭痛，這個月的銷售業績，估計又達不了標了。

  方成離開張芸辦公室，便回去自己的位置收拾東西。

  此刻。

  張芸卻在李總的辦公室匯報工作。

  「李總，這是方成的請假條。」張芸拿出方成剛寫的請假條，雙手遞了過去。

  李總隨意接過請假條，看都不看，就放在一邊。

  「小張啊，」李總咧開嘴，整張臉笑的好像一塊被揉皺的肥肉，「坐，快坐。」李總站起來，伸了伸手。

  看著李總盯著自己的目光，張芸感到渾身不自在。

  張芸不是不知道，李總對自己的心思，只是為了工作，一直暗暗忍耐罷了。

  「李總，我們組.」張芸剛坐下，準備匯報工作。

  李總揮揮手，打斷張芸的話，道：「小張啊，你們組這兩個月的銷售業績，一直在公司墊底啊。連續兩個月業績不達標，你這個主管是怎麼當的？」

  聽著李總訓斥的話，張芸雖心中委屈，卻忍耐道：「是，是我工作沒做到位。」

  其實業績不達標，完全是因為公司強行給她的小組安排了三個新人，其中就包括方成。

  三個毫無經驗的新人，當然會給小組業績拖後腿。

  「當然，我知道你們組來了好幾個新人，但是，這也不能成為業績倒數的理由。」李總義正言辭。

  「是，我以後一定多加改正，一定重新將小組業績搞上去。」張芸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張啊，」李總意味深長的看了張芸一眼，「我是願意相信你的能力，但公司自有它的制度。連續兩個月業績不達標，根據公司的制度.」

  接下來的話，李總沒有明說。

  張芸卻臉色有些煞白，根據公司的制度，連續兩個月業績不達標，主管負主要責任，將被剔除管理隊伍，也就是降職。

  在這個公司里，被降職，往往意味著辭職走人。

  「李總，我知道了。」張芸有些心灰意冷，剛準備起身。

  李總連忙站起來，笑著道：「當然，公司的制度是死的，但公司也不是那麼不講人情。」

  說著，油膩的肥手慢慢摸向了張芸的小手。

  「要不，今晚我請小張吃個飯，咱倆好好聊聊怎麼提升業績的事。」李總眼中散發出邪惡的綠光，像是發現獵物的一匹狼。

  李總的手剛一觸碰到張芸，張芸好似觸電似的猛地站起身來。

  「李總，請你自重。」張芸聲音顫抖，臉上帶著憤怒。

  「芸芸，這一年多，我對你的心思，你還不了解麼？」李總看到張芸站起身來，連忙繞過辦公桌，向張芸靠近，臉上還帶著令人作嘔的笑容。

  「李明輝。」

  聽到張芸叫自己的名字，李明輝微微有些發愣，在公司，已經多少年沒人敢直呼自己的大名了。

  「我記得你老婆還懷著孕吧。」張芸語氣平緩，讓人聽不出喜怒。

  「哈哈，原來你是顧忌這個，」李明輝哈哈一笑，「放心，回頭我就跟她離婚。」

  李明輝的話讓張芸也愣住了。

  「你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說完，張芸擰開辦公室的門，便要出去。

  「等等。」李明輝的臉也冷了下來。「你以為我的公司，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麼？」

  「你什麼意思？」張芸聽到這話，冷著臉，回過頭。

  「上次跟陳總公司的訂單，是你做的吧。」李明輝陰險的笑了笑。

  「你到底想說什麼？」張芸皺起眉頭，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上次跟陳總的訂單，可是讓公司虧損嚴重啊。」

  「不可能。」聽著李明輝說這話，張芸瞬間便火了，那一單，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光通宵，就熬了十多個，修改方案，制定銷售計劃書，一直做到陳總滿意的程度，才順利拿到這個訂單。

  現在，李明輝居然說虧損嚴重，騙鬼呢。

  李明輝也不生氣，慢悠悠道：「陳總那單，的確不可能虧損，但這是我的公司啊，我說虧損了，那就是虧損了。」

  「懂麼？」李明輝語氣低沉，壓抑著心中的興奮，這種興奮，自打第一眼看到張芸，便產生了。

  「你做假帳。」張芸心中驚訝，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瘋狂。

  「你肯定在想我是不是瘋了，」李明輝笑了笑，「你完全可以告我是麼？哈哈。」

  說著，李明輝得意的狂笑起來。

  「可要是加上那二十萬，你說說法官會相信誰？」

  「什麼二十萬？」張芸急道，轉瞬又想到什麼，「那是公司獎勵我的獎金。」

  「是麼？既然是獎勵你的獎金，」李明輝頓了頓，「那為什麼走的不是公司的帳戶，而是一個陌生的個人帳戶？」

  聽到這，張芸內心冰冷。

  「為了避稅是麼？」李明輝冷笑，「你覺得，法官是相信，是因為你收了別人二十萬而造成公司虧損，還是相信，你讓公司虧損，公司仍然獎勵你二十萬。」

  張芸聽了這句話，幾乎癱軟下來。

  「你，無恥。」淚水順著張芸的臉龐流下。

  「芸芸，其實跟著我有什麼不好，我住著別墅，開著一百七十萬的奧迪Q7，每年公司的年收入一千多萬。」李明輝趁熱打鐵，「我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你喜歡事業，我可以給你當副總，甚至未來將公司交給你也不是不可以。」

  李明輝看著失魂落魄的張芸，心中得意，這些初出校門的學生，太稚嫩了，稍微施展手段，便乖乖就範。

  想著，那雙邪惡的手，慢慢伸向了張芸的肩膀。

  「滾！」

  張芸怒吼，用力打開李明輝的手，布滿淚痕的小臉滿是倔強。

  「我就算坐牢，也不會跟你這個，人渣！」

  李明輝聽了這話，一張肥臉沉了下來，臉色難看至極。

  「想想你的父母，張芸，」李明輝緩了緩，「你父母把你養這麼大，供你讀書，你卻坐牢，對的起他們麼？」

  「我記得你家的條件不怎麼好吧。」李明輝假裝真誠起來，「我這麼做，其實都是因為愛你，你何必這麼極端呢？」

  對李明輝的軟硬兼施，張芸已經完全無動於衷了，心中打定主意，絕不屈服，哪怕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