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葉宛瑜番外（上）

  「先皇是你殺了的吧？」

  半久的聲音突然響起，葉宛瑜倒茶的手顫了顫。

  「皇兄，是我。」她聲音平靜的說。

  「皇兄，你會處理我呀？」

  「不會。」半久問。

  葉飲之大概是猜到了，因為不怪，所以遺願只是讓她查清，而不是報仇。

  「我就知道皇兄對宛宛最好了。」葉宛瑜笑著說，「可是皇兄，這個原因，我能不說嗎？」

  「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從不去好奇任何人的秘密。

  「謝皇兄。」葉宛瑜說。

  —

  半久在她這沒待多久便離開了。

  葉宛瑜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唇角勾出了一抹笑容。

  皇兄呀，宛宛怎麼會害你呢？只是有些真相，太過殘忍，宛宛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

  葉宛瑜想起了小時候，她最愛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跟在皇兄身後跑。

  母妃也很支持她跟皇兄在一起玩。

  記得那時候母妃常說。

  「你得好好跟你皇兄處好關係，以後好好保護她。」

  那時她懵懵懂懂的，只想著皇兄對她很好，她也很喜歡皇兄。

  後來她才知道，因為皇后有恩於她的母妃。

  母妃當年只是家中庶女，因為嫡女不想入宮，於是代替了嫡女進了宮。

  選秀那幾天，她被人暗算，推下了湖，在所有人漠然旁觀時，是皇后救了她。

  那一刻母妃便想著，她以後絕不跟皇后搶奪半分。

  因為皇后是她一生里唯一對她發出過善意之人。

  那件事對他人來說或許是微不足道，但足以讓母妃銘記一生。

  小時候，皇宮裡就她和皇兄兩個孩子。

  後宮嬪妃很多，看他們不順眼的也很多。

  每次皇兄總會把她拉到身後，然後擋在了她面前。

  那時她看著皇兄的背影，眼裡滿滿的崇拜。

  小時候她也曾是父皇捧在手心裡的孩子。

  因為她是唯一的公主。

  只是有一天她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寵愛，不過只是對玩具的喜愛而已。

  那是她七歲的時候，那天惠妃流產了，死去的是一個未成形的男嬰。

  惠妃一口咬定了她，她害怕無措，卻又不知辯解。

  那天她看到了全然陌生的父皇。

  父皇看她的眼神，滿滿的恨意，絲毫沒了往日的寵愛。

  她呆愣住了，害怕極了。

  「葉宛瑜你小小年紀怎麼就這麼惡毒，你怎麼就不去死呢？」

  「怎麼死的不是你呢？」

  「葉宛瑜，他是你皇弟呀，還沒有出生呀，你怎麼能下得了手呢？」

  那個往日會抱著她說她漂亮可愛的父皇，在那一天面目猙獰極了。

  那天，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徹底明白了，也不再奢望父皇的愛了。

  後來那件事是皇兄幫她擺平的。

  那天她不知道皇兄是怎麼做的。

  她看著皇兄走到了她面前，彎腰溫柔地說。

  「宛宛乖，不怕，哥哥帶你離開這。」

  她就這樣跟著哥哥走了。

  直到長大後，她才知道皇兄是怎麼處理的。

  原來惠妃肚子裡面的那個孩子是野種，根本不是父皇的種。

  這得知真相的父皇，憤怒極了，直接處死了惠妃。

  後來父皇對她的態度恢復了以前的寵愛。

  只是那天的一切深深的刻入了她的腦海里。

  她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在父皇面前撒嬌了。

  ……

  後來她為什麼會動了殺念呢？

  不是因為那件事情，而是因為後來的事。

  皇后死了，死在了皇兄十三歲，她九歲的那年。

  那一年母妃抱著她在皇后的靈堂前哭了一天。

  後來她數次看見母妃躲在房間裡一個人偷偷哭。

  那時母妃對她說，「宛宛，你皇兄她沒了母親，很可憐，你應該多陪陪她。」

  她認真的點頭，「母妃我會一直陪著哥哥的。」

  可是她沒有想到母妃會死，同樣是死在了那一年。

  皇后死後，母妃漸漸垮了，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她最終沒有熬過那個寒冷的冬天，就這樣撒手人寰了。

  她埋在皇兄懷裡，在母妃的畫像前哭了一天。

  她只記得皇兄一遍遍的重複著一句話。

  「宛宛不怕不怕，哥哥在，哥哥會一直保護宛宛的。」

  那一句話她記了一輩子。

  母妃頭七過後她便開始查了。

  她在查皇后的真正死因。

  這是母妃最後留給她的遺囑之一。

  母妃懷疑皇后的死非意外而是人為。

  於是她一路查了下去，最後查到了她的父皇。

  那一刻她對父皇產生了殺意。

  只是她一直沒有真正動手。

  真正讓她下定決心的是另一件事。

  父皇在外面有了一個兒子，一個已經九歲的兒子。

  知道皇兄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她看到過皇兄遭受各種明殺暗殺滿身是血的樣子。

  她看到過皇兄熬夜至三更，胃痛致至臉色發白，幾近昏迷的樣子。

  她看到過皇兄收起溫暖，收起笑容，防範所有人的樣子。

  她看到過皇兄瘋狂背書，幾近瘋魔的樣子。

  ……

  她的皇兄那麼那麼努力，那麼那麼辛苦地堅持著。

  那個皇位該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那個被養在外面的九歲孩子，他滿眼野心，口口聲聲說的要取代皇兄的話，說著要皇兄的命。

  而她的父皇，沒有阻止，而是笑著支持。

  他說朝廷不安全，親王蠢蠢欲動。

  等事情過去，他就將他接回皇宮，讓他做太子。

  怎麼可以呢？

  她的皇兄呀，她那麼完美的皇兄呀，怎麼能被人傷害呢？

  如果皇兄知道了父皇的想法，應該會很傷心很絕望的吧。

  下定決心的前一個晚上，她在房間裡，一夜坐到了天明。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

  小時候宮女將她絆倒，是皇兄將她抱了起來，懲罰宮女，給她上藥，吹著氣，問她還疼嗎?

  妃嬪刁難她時，是皇兄將她護在了身後，與那人爭辯的。

  她記得皇后將她抱在懷裡時，面上是溫柔的笑容。

  她說，「宛宛五歲了呢，想要什麼禮物，母后都送。」

  皇后的懷抱是溫暖的，像母妃一樣。

  ……

  天空破曉時，她看向了窗外，眼裡是一片狠厲決絕。

  她想保護皇兄，永遠永遠保護皇兄。

  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皇兄的，哪怕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