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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43:00 作者: 擼貓客
在最早那些積累的學習經歷當中,安瀾每次都會被壞女孩頂得直接失去平衡,然後在既需要強大力量又需要精細操作的周旋戰中露出空隙,被對方的牙刀撕扯脖子,留下一個又一個血洞。
至今為止她渾身上下的皮毛長得最糙的地方就是脖子,明明斑鬣狗長這麼長這麼粗壯的脖子是用來殺死獵物的,是用來提高力量的,放在她身上就好像是因為用來紀念挨打次數的牆面不夠長,所以搞了個終極加長版本。
用鮮血支付的學費,現在總算得到了回報。
挨過那麼多次閃電襲擊,安瀾總結出了一套應對飛撲最好的招數——
不能躲,不能跑,因為距離太近,一旦形成「一個跑一個追」的局面再想回頭迎戰就會很困難,轉身的那段時間足夠對方對脖子和脊背發動數次進攻。
所以必須要迎難而上!
頂著血盆大口,安瀾做了今天的第二次衝撞。
旱季乾熱的風在耳邊呼呼迴響,一瞬間,其他斑鬣狗的氣味仿佛都遠去了,整個場地里只留下了她自己和她的對手,整個視線範圍當中只剩下了豁耳斑鬣狗肢體動作上露出的空隙。
兩秒鐘後,星球撞上了星球。
這一下就足夠看出雙方的體重差距。
安瀾不僅穩穩地扛住了對方,甚至還反過去撞退了對方,她對豁耳斑鬣狗投來的驚異的視線視若不見,只將四爪用力抓進地面,使出渾身解數向對方施壓,希望再次讓對方失去平衡。
兩隻斑鬣狗由此進入了力量比拼的環節,儘管皮毛已經貼著皮毛,牙刀已經挨著牙刀,但一時半會兒誰也奈何不了誰,只能在原地不斷打著轉,相互交換位置。
成年斑鬣狗可以機動,幼崽卻無計可施。
從戰鬥伊始就陷入無邊驚懼當中的豁耳幼崽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兩座大山腳下尋找著不存在的出路,放在鋼鐵森林裡,它便像是科幻電影中常常詳細描寫的在巨獸戰場裡奔逃的人類,隨時隨地都有被踩踏、被撞飛的風險。
假如豁耳斑鬣狗能夠再拖延一段時間,或許還拖脫身的希望,然而在幼崽跑到安全的地方之前,它的母親就已經在力量比拼中落敗了。
安瀾選擇了一種曾經在狼群里使用過的招數,因為她的力量等級本來就更高,因此再用出這一招便不像當灰狼時那樣冒險。頂著豁耳斑鬣狗的攻勢,她靈巧地後退兩步、故作不支,其實重心仍然穩穩地扎在原地,改用力前推成忽然後退,使得對方腳下絆蔥,不得不朝著她所在的方位偏行了。趁著這個機會,她咬住對方的耳朵,驟然發力,將對方一次性拖倒在地。
可憐的幼崽當即被壓了個結結實實,肺中的空氣都像被撞了出去,發出了小狗被踢時才會有的的悽厲的尖叫聲。
豁耳斑鬣狗在這種叫聲中發了狂。
它猛地抬起上半邊身體想要以牙還牙地咬住安瀾的側頸,然而這個動作需要前肢和其他身體部位的支撐,越是用力想要起來,對底下的壓力就越大,被壓住腿的幼崽就越難以掙脫。
幾次嘗試後,它不得不僵住身體,以免造成幼崽的死傷。
安瀾倒還沒殘忍到要讓一個母親當場把自己的幼崽給壓死——這種場面對她一個多少還屬於人類靈魂的傢伙來說是可能會造成精神健康上的損傷——於是便流暢地改變了進攻路線,將撕咬換成拖拽,硬生生將對方從原地拽出了半米遠。
耳朵並不是被創造用來受力的部位。
安瀾越是拽著它的耳朵拖行,越是能感覺到牙齒底下傳來了裂帛般的斷裂聲,感覺到滾燙的血液滑過舌尖,而那多餘的部分則一點一點地滲進泥土。
在這個時刻,豁耳斑鬣狗發出的叫聲竟和幼崽一樣慘切。
如果說母親聽到孩子的尖叫會心急如焚,那麼孩子聽到母親的尖叫便是被徹底嚇破了膽,明明被壓傷了腿,它爬也要爬到遠處,一瘸一拐地朝著心中自覺安全的方向奔逃,可是跑出十幾米遠,又不知道該向誰求助,頓時陷入了茫然。
那些圍坐在空地邊緣的氏族成員對體型還沒有一隻小狗大的幼崽來說就像一尊又一尊前傾的猙獰雕像,山嶽般壓在上空,臉上的表情卻俱都是漠不關己的,甚至是惡趣味的。
它徘徊數圈,越徘徊越害怕,最後福至心靈,跑向了氣味稍微有點熟悉的那個群體——寫在本能中的東西在告訴它,這幾隻斑鬣狗是和它有血緣關係的存在。
這是一個正確的舉動。
有血親關係的斑鬣狗一般不會傷害血脈樹枝條端的幼崽,這幾隻斑鬣狗雖然沒有主動邀請,也沒有用親昵的動作表達安慰,但卻沉默地容忍了幼崽的存在,其中一隻老鬣狗甚至稍微挪了挪趴臥的地方,擋住了其他氏族成員看熱鬧的視線。
褐斑聯盟中立刻傳來了一聲掃興的響鼻聲。
場中的廝殺還在繼續。
豁耳斑鬣狗那隻原本就開了個豁口的耳朵這回徹底被撕碎了,根部半掉不掉地掛在腦袋上,從側面看起來像是一個暗紅色的血肉模糊的洞。但僅僅耳朵受傷並不足以使它完全喪失行動能力,反倒還激起了它的凶性,使它如同一條上岸的大魚般猛烈掙紮起來,想要將緩慢傾斜的勝利天平重新扳回原點。
可是安瀾並不想給它再起的機會。
瞧准對方露出的一個空隙,她在今天第三次做出了撞擊動作,也在今天第三次收穫了成效。她順勢把整個身體壓在對方的脊背上,強硬地維持了對方的匍匐姿態,旋即張開大口,一口便叼住了後腿根部,重重地向下咬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