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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43:00 作者: 擼貓客
這一下估計把它它叨得有點暈頭轉向,於是本來兩隻在前、兩隻在後的陣型就變成了一隻在前、三隻在後,雌孔雀大步往前走,雄孔雀……雄孔雀非常自然地站到了兩個孩子身後。
英虎:「……」
研究員:「噗。」
等綠孔雀們走到它們習慣乘涼的大樹底下時,兩個人類也走到了不遠處,在這個距離可以看清每一片疊起來的銅錢羽,當然也能看清孔雀一家在相互交流時傳遞的眼神。
其中一隻幼鳥站都還沒站穩就張開翅膀想往別的方向跑,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它面朝的方向是小河邊上的泥塘,此時此刻正有一頭老牛在那裡泡澡,尾巴慢悠悠地甩來甩去。
特徵實在是太鮮明了。
研究員立刻認出了這隻叫做蕨菜的小孔雀。
既然這一隻是蕨菜,那麼另外一隻就是豌豆了。和蕨菜不同,豌豆的眼睛自始至終都黏在兩隻大鳥身上,站得離雄孔雀特別近不說,脖子還一直有向前伸的驅逐,也不知道在蠢蠢欲動些什麼。
雄孔雀的警惕心很高——雖然人們無法理解它為什麼要對自己養育的幼鳥保持警惕——無論什麼時候,只要豌豆朝這個方向移動腦袋,它就會不著痕跡地往後退;假如豌豆轉移方向,它也會跟著轉移方向,堅持不肯背對著對方。
然而……千日做賊易,千日防賊難。
就在它稍微放鬆警惕去給雌孔雀梳羽毛的時候,豌豆突施冷箭,衝著老父親就來了一下,旋即高高興興地把自己擠進兩隻大鳥中間,抖擻著一身還沒那麼鮮亮的羽毛。
今天第二次,研究員忍不住笑出了聲。
英虎本來也想笑,但他仿佛聽到那笑聲里還夾雜著一句很像「你也有今天」的話,後面還跟著一句「當老爸的感覺不錯吧」之類的話,先是滿頭問號,然後燃起了無窮無盡的求知慾。
「您之前見過十六號嗎?」他問,「十六號……我記得它是從……救護繁育中心?放歸到野外的個體,如果見過的話……」
「對的,我之前就在那個組裡。」研究員今天第三次笑了,這回他笑得聲音比剛才大些,沉浸在家庭喜劇中的綠孔雀們都注意到了,先後朝這裡投來好奇的目光——
幾秒鐘後,其中一股從好奇變為了驚恐。
先是被伴侶啄、緊接著又被兒子啄的十六號做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倒仰姿勢,就好像漫畫裡開快車剎車時的誇張表現一樣,不僅脖子上的銅錢羽整個炸開,就連尾巴上的覆羽也在「危機」面前情不自禁地支棱了起來。
「好久不見。」研究員清清嗓子說,「難為你有心還給我展示一下尾巴,看著好像是比幾個月前……啊,不對,最近到換羽的時候了,沒關係,不要心疼,過幾個月就好了,到時候我再拿圖片來給你做對比吧。」
英虎:?????
對天發誓他兩個5.2的眼睛都看到了雄孔雀臉上的呆滯和雌孔雀臉上的喜聞樂見,後者還矜持地張開翅膀扇了扇,那肉桂色的飛羽從沒看起來那麼明亮、那麼囂張過。
這一瞬間,英虎對自己先前頗為支持人事調換的念頭產生了不可遏制的懷疑——
有獸醫學背景的研究員可以在綠孔雀們受傷或者生病時第一時間提供治療沒錯,曾經有過接觸史更容易獲得信任也沒錯,可是這位研究員他不管怎麼看都不像和十六號相親相愛的樣子啊!
英虎看了看絕望的雄孔雀,又看了看難以掩飾興奮的雌孔雀,徹底陷入了沉思。
他的快樂老家……今後還能太平嗎?
第306章
事實證明——
太平是不可能太平的。
之後的一周是雞飛狗跳的一周。
研究員小曾以極快的速度適應了山村生活,每天都會卡著點笑眯眯地出現在村內各地偶遇綠孔雀家族,有時是為了收集資料,有時是為了體檢,有時只是單純觀察行為模式,但無論目的為何,過程中都逃不開「懷舊」這個環節。
每當他開始講故事時,雌孔雀阿依總會收攏翅膀、歪著腦袋、一動不動,聽得格外認真,而雄孔雀十六號則「不堪其辱」,聽不了幾分鐘就會採取各種方式迅速逃離現場。
方式:指沒頭蒼蠅般的飛行。
生活在村寨里的居民被迫學會了一招躲避「空襲」的身法,能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做任何活動時躲開拖著尾巴沒命滑翔下來的綠孔雀,包括不僅限於抽陀螺、曬衣服、掛玉米和掃地板。
起先只有十六號一隻綠孔雀會把土掌房群落當後花園一樣玩空中跑酷,後來看著看著,豌豆也學會了,就變成一大一小兩隻雄孔雀一起跑酷,雌孔雀在頂上用鳴叫聲助(看)威(戲)。
四個月大的豌豆長勢喜人。
研究員小曾不僅擁有獸醫學背景,還連續兩年總攬繁育中心綠孔雀種群的飼餵職責,在調整食物配比上比前任更有經驗。
兩隻小孔雀本來因為陡然增大的活動量垂頭喪氣、蔫頭耷腦,現在能吃上更香的食物,便把悲憤化為食慾拼命乾飯,慢慢地就又支棱了起來。
敞開了吃很容易就會吃成溜圓的形狀。
於是小曾在這裡找補,雌孔雀在那裡盯得更嚴格,天天催著幼鳥們練習奔逃和滑翔的本事,偶爾還會和它們打群架——一隻壓著兩隻打。
小曾第一次看到這「母慈子孝」、「以大欺小」的畫面時驚得差點把眼睛瞪脫眶,架在鼻樑上的老花鏡一個勁地往下滑,膝蓋上攤著的書被風吹翻頁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