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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43:00 作者: 擼貓客
母狼王按照慣例光速甩手。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比起往年,今年它甩得更豪放甩得更徹底,似乎有意要培養大孩子們和小孩子們之間的感情。
反倒是公狼王看得很嚴。
有時候明明狼崽想往幾個姐姐那裡爬,這頭臉上帶著傷疤的阿爾法狼就會把它們重新叼回來,放到自己面前,然後用鼻子把它們頂翻,再好好地玩耍一番。
安瀾對此表示理解。
說實話,母狼王要是真的退下來,這可能就是公狼王唯一的一窩幼崽了,哪怕不退下來,這些小狼也是狼群里所有和它有血緣關係、可以鞏固它地位的存在,不可能不牢牢抓緊。
但是怎麼說呢——誰能一直看住四隻越長越大的小狗崽啊?
每天狼穴附近都上演著一樣的戲碼:公狼王過去叼幼崽,試圖把它們放到一處,每叼起一隻,其他三隻就會邁著小短腿朝三個方向跑路,它轉過去叼那些小狼,起初的那隻就跑了。
最小的女孩子總是往安瀾這裡跑。
有時候它跑著跑著還會啪嘰一下左腿絆右腿臉朝下摔在草地上,再抬起頭時毛毛上就沾了一圈最後殘留的雪粉,緊接著張開嘴巴,醞釀半天,小小聲連打幾個噴嚏。
某次被黑狼看見了,它盯著看了半晌。
這傢伙約莫不僅是喜歡白嘴貓貓,只要是稍微可愛一點的東西它都喜歡,但不會表現得特別明顯,就是站那坐那裝作不在意地瞟。
安瀾每次看到它就想笑。
為了給這位先前還過來炫耀鮭魚的「好同事」添堵,她乾脆每次在要外出巡邏時叫上它一起去,秉持我吸不到你也別吸的優良作風。
這件事還帶來了一件好處。
兩頭狼一起巡邏比一頭狼放心些,而且走得更遠,可以走到邊界線附近區域,不擔心被其他狼群或掠食者伏擊。
他們去的第一處邊界就是坡地邊界。
安瀾始終記得寒潮到來前發生在坡地狼群的變故,儘管暴風雪持續期間沒有發現什麼入侵的孤狼,也難保對方不在暴風雪過去之後作亂。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有其他發現。
在離邊界線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兩頭大狼在岩縫中還沒完全融化的冰雪裡發現了一具灰狼的屍體,邊上還有奮力啄食卻沒取得什麼成效的烏鴉。
黑狼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安瀾則是生生打了個寒噤。
如果去年他們沒有堅持往下走,隨後在冰河上找到的救命的食物的話,這頭獨狼的下場可能就是谷地狼群中一些成員的下場——被風雪壓倒,成為一座冰雕。
區別在於,它們最後會成為狼群的食物。
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第159章
找到一頭死狼似乎只是個開始。
安瀾和黑狼繼續向東,沒走多遠,又通過殘留的氣味在大樹根部發現了另一具屍體,不過肉已經被吃完了,只剩下骨頭。
這頭灰狼應該是被困死的。
四季常青的樹很多都會用枝杈和葉片把雪擋在樹根之外,邊上的雪再堆起來,就會形成一個近似圓形的深坑,即人們常說的「樹井」。
樹井從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什麼端倪的,可一旦動物被它捕獲,就會像被流沙抓住一樣,不斷地往下陷,往下陷,根本找不到著力點,沒有外界的幫助幾乎必死無疑。
不僅僅是動物,人類也深受其害。
幾乎每年都有滑雪愛好者獨自進行樹林滑雪結果不小心頭朝下摔進樹坑的死亡報告,哪怕運氣好邊上有人及時來救,那種慢慢被吞沒進去的恐怖感也會困擾他們很長時間。
按說一頭灰狼在成長過程中不應當沒從長輩那裡學習過規避雪地風險的技巧,不過從屍骨來看,這頭灰狼也就是一歲多點。
坡地狼群之前失去了阿爾法狼,整個家族旋即陷入混亂,再加上碰到百年難遇的寒潮暴風雪,跑出來或者被趕出來的小狼因為生存知識沒學完死在外面也是有的。
安瀾心裡覺得挺唏噓。
等走到邊界線,這種唏噓就變成了驚疑——
坡地狼群的領地標記不見了!
她記得非常清楚,東面鄰居喜歡在樹林和原野交界處的幾棵小雪松下面做標記,每次靠近都能聞到不容錯認的氣味,也能看到樹皮上被抓過蹭過的明顯損傷。
可是現在,不僅氣味被雪洗得淡到幾乎聞不到,就連樹皮上的剮蹭也有點彌合了,毛估估寒潮前後的大半個月裡,坡地狼群根本沒有想過要到這裡來鞏固標記。
這怎麼可能呢?
領地是狼群生存和發展的重要物資。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能守住,狼群也不會主動放棄領地,頂風冒雪爬也要爬過來把記號重新做好,而不是把辛辛苦苦維持住的活動範圍拱手讓給鄰居。
情況真壞到這個程度?
安瀾恨不得從研究員手中搶一台無人機來從高空查看情況,好知道坡地狼群現在到底還剩下幾個成員,為什麼會認為自己沒希望守住領地。
關鍵是它們退了多遠。
落基山脈北部狼群密度很高,這片空白區域如果放著不管,很快就會有新的狼群入駐,雖然不會是大狼群,但也需要谷地狼群去進行一番接觸與磨合。
很麻煩。
想到這裡,她乾脆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