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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43:00 作者: 擼貓客
當時安瀾心裡就咯噔一下。
她叼著肉走到狼崽身邊去查看情況,同時過來的還有兩頭阿爾法狼和棕耳朵,大狼們圍著孩子轉了又轉,嗅了又嗅,最後都有點焦躁不安起來。
狼崽身上有一股隱隱約約的臭味,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怪味。躺在母親的懷抱里它都無法停止發抖,母狼王拱拱它,好不容易能站起來走幾步,又搖搖晃晃地像喝醉了一樣。
安瀾扒開皮毛檢查了一下它身上的傷口,發現傷口表面都結痂了,就是底下有點紅,還隱隱約約有點腫,可能是在發炎。
這附近也沒有什麼可以消炎的草藥,所以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相信自愈能力,嘗試餵它吃了一點肉糜。
狼崽舔了幾下,艱難地往下吞咽,看得出來很有求生欲。儘管身體不舒服,但這天的肉它是實打實都吃了,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出事的樣子。
結果病情惡化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安瀾發現狼崽的嘴巴邊上有點白沫,渾身上下燙得像一個火爐,眼睛裡都是血絲,後腿每隔一段時間就抽搐一次。
她推測這道傷口造成的感染可能已經侵襲了腦部,到了這份上,哪怕獸醫介入也多半是無力回天。
仿佛要證明這個論斷似的,到了中午,幼崽突然開始劇烈抽搐,然後又突然變成僵直狀態,前腿保持著一個扭曲的姿勢,尾巴硬得如同鐵棍。
母狼王當即炸起了背毛。
幼崽表現極度異常,這回不僅是四頭大狼,整個狼群連同最孤僻的黑狼都聚在一起,彼此舔著鼻頭和臉頰,用尾巴拍打身體,時不時低聲嗚咽,用種種信號傳達著安慰和支持。
但它們都沒有走到狼崽身邊太近的地方。
所有灰狼都明白,在幼崽長到一歲之前,母親對它們的關愛幾乎是無限的,現在它的性命看起來岌岌可危,很難說阿爾法狼會做出什麼激烈的舉動。
在一片不詳的沉默中,狼崽的抽搐頻率漸漸升高,每次抽搐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而且每次結束時都會伴隨著高高低低的尖叫。
它看起來實在是太怪異了。
這種程度的行為異常顯然已經超過了狼的接受範圍,狼群騷動著,惶惑不安,膽小鬼更是在每一聲哀嚎出現時都跟著小小嗥叫一聲,尾巴死死地夾在後腿中間。
所有灰狼都看向了它們的阿爾法。
安瀾立刻意識到有什麼熟悉的事要發生了。
母狼王眼睛裡閃著凶光,當公狼王走過去輕輕嗅聞狼崽的時候,更是從喉嚨里擠出了一連串的咆哮聲,但奇怪的是,它沒有阻止公狼王露出牙刀。
兩頭阿爾法短暫地對視。
安瀾不清楚它們在這短短的對視中傳遞了什麼信息,正如她不明白那日禿斑受傷時狼群中傳遞了什麼信息一樣,但她能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當小狼再一次癲癇發作時,公狼王飛快地做了一次切割,了結了它的生命。
氣氛緊繃的狼群幾乎是立刻放鬆了下來,但在那股緊張不安消失後,悲傷成了主旋律,大狼們三三兩兩地離開,母狼王舔了舔這隻雄性幼崽的屍體,然後去和另外三隻幼崽躺在了一起。
最後只剩下安瀾還站在旁邊。
她先是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家庭成員在關注自己,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撥開了狼崽的毛髮。
隨著背毛一點一點被挪動,那道很小的傷口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緊跟而來的還有一股非常難聞的氣味。原本結痂的傷口現在又在流膿,底下腫得像一個桌球。
小狼死於感染。
狼群並不是沒有發現這個傷口,母狼在發現之後還仔仔細細地為它舔了一會兒,只是看它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就沒當作一回事。
誰會把小傷口當作一回事呢?
狼崽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每頭狼小時候都經歷過,通過這種方式它們才能鍛鍊出基本的戰鬥技巧。一道被刮出來的小口子算什麼?城市裡小狗打架都不止這點能耐。更何況野狼還有著值得稱道的自愈能力。
退一萬步說,就算知道是感染了,又能怎麼辦呢?
即使在獸醫的看護下,細菌感染也可能要去一隻小動物的生病,在野外環境中被感染,要是自身免疫力捱不過去,基本就和等死沒有什麼兩樣。
運氣……不站在幼崽那邊。
這麼一道小傷口就奪走了它的生命。
幼崽死亡對野生動物來說不是什麼新鮮事,安瀾上輩子和沙烏列夫婦一起養的小鳥也死了不少,但每次看到都會覺得慘痛,都會覺得唏噓。
她是這樣,其他大狼也是這樣。
一個月失去兩名成員對狼群來說是個難以承受的巨大打擊,從這天起,狼群減少了玩耍活動,每頭大狼都或多或少變得有些鬱郁。
倒是群體嗥叫的次數有所上升。
在這個艱難時刻,狼群需要知道彼此的存在,它們需要繃緊那根弦,從某種看不見的敵人那裡保護自己的家族。
情緒累積是可怕的。
因為累積起來的情緒需要一個突破口去發泄。
當這個看不見的敵人變成看得見的敵人時,死寂的毒氣就很容易被點燃,發展成一場無法輕易被停止的燎原野火。
小狼死去後兩周,領地衝突爆發了。
第1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