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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43:00 作者: 擼貓客
    攝像機還能捕捉到老虎的動作,而兩名研究學者從望遠鏡里只能看到一道橘黃色的殘影。

    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雌虎朝雄虎撲了上去。

    娜斯佳的體重在馬戲團最後一次實測是180公斤,現在應該又長了一些,但它在雄虎面前還是顯得小一圈。瓦西里傷了一條腿,不是完全失去了戰鬥力,這種平時根本不可能發生的挑戰竟然在真實世界裡上演著。

    馬克西姆罵了句髒話。

    這句髒話是為娜斯佳罵的,而不是瓦西里。

    時至今日,人們對這頭暴君造成的巨大損失已經麻木了,但要看到一頭漂亮的大體型雌性被寫在它的殺戮名單上,還是一樁難以接受的慘劇。

    就在他著急上火的時候,安瀾做了一次深呼吸。

    她快跑幾步,借著地形優勢,直接躥到了瓦西里背上,用前臂死死抓住它的側腹,張口就往頸椎咬去。但雄虎的反應並不慢,這一下雖然又快又狠,四把牙刀卻沒能順利地切進後頸、切斷頸椎和氣管,只是在強壯的脖子上咬出了四個血洞。

    瓦西里翻滾著,人立起來,想用完好的右爪拍擊。

    安瀾沒有給它這個機會。

    她在被甩下來的第一時間就快速地跳開,根本不和無法快跑的雄虎做纏鬥。她邊閃躲,邊用視線鎖住敵人的左前爪。

    從這個距離能很清晰地看到爪根處的詭異變形,這是極其嚴重的傷害,整個巴掌都軟綿綿地掛著。而且應該是在受傷前幾天始終在行動,腳掌腫得不能看。

    只要能廢掉另一隻前爪,對方就是沒牙的老虎了。

    瓦西里一定是察覺到了危機,面對這種挑釁,它竟然不為所動,反而在原地趴伏下來、肌肉緊繃,保持著護住腹部和脖頸的預備姿勢。不管安瀾朝哪個方向移動,它都會及時調轉身體,總是用那張血盆大口對著她。

    戰鬥還沒開始就陷入了僵局。

    「瓦西里服軟了。」護林員不可置信地說,「這幾天我們都沒觀察到它,它的腿傷肯定要嚴重,等下要報上去讓救治嗎?這種程度都會影響捕獵了吧?」

    「肯定會影響。」馬克西姆說。

    「救治的話隔離起來對其他老虎也好。」同事補充道。

    他們並沒有把老虎的對峙放在心上,娜斯佳的伏擊已經失敗,而瓦西里也擺出了易守難攻的防禦姿勢,雌虎不可能冒著被咬住掀翻的危險再上前去,這場衝突到這裡就差不多要終止了。

    但事實再一次證明,娜斯佳是頭無法用常理推斷的東北虎。

    在特別小組的注視中,雌虎不但沒有放棄,還屢屢上前,咆哮著威脅。

    它在敵人面前來回走動著,有時敏捷地快跑兩步,有時又變成緩慢地踱步,好像在打量應該從哪個地方下手。這種踱步一直保持在七八米的距離之外,顯然是在防備雄虎的突然暴起。

    瓦西里受傷腿拖累,每次挪動都會觸碰到受傷的前爪,但它既不能跳著發動攻擊,也不能離開把後背留給敵人,只能任憑對方在這裡不間斷地發動佯攻。它知道雌虎不敢衝著正面來,可當敵人在身邊繞著圈尋找機會,它的神經是永遠緊繃著的。

    繃緊的弦總有斷的時候。

    終於,瓦西里的忍耐到了極限。

    當安瀾再一次作勢欲撲時,就看到它猛地竄起,朝前做了一次跳躍。那條傷腿落在地上,發出嘎啦嘎啦的響動,暴君直起身體,再次用完好的右爪朝她抓來。

    老招數並不能取得什麼新成效。

    因著有七八米距離的緩衝,安瀾警覺地朝後跳開,她知道被近身抓到會非常不妙,雄虎憑藉體重和力量就能在瞬間給她造成嚴重的傷害,直面鋒芒是不智的。抱著這種念頭,她不僅是朝後躲避,甚至還跑出了十幾米才回頭觀察,全然沒有任何要進行拍擊大戰的意思。

    三條腿的老虎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立定跳出二十米遠。

    瓦西里不得不落地。

    似乎是察覺到距離拉開,它轉頭就想進入灌木叢。

    就在這一轉頭的時間,安瀾已經又跑了回來,在它大腿上留下了一道傷痕。

    瓦西里狂怒地咆哮著,它像一頭困獸一樣晃動腦袋,收攏尾巴,背起耳朵,絕望地趴臥下來,抱住正在顫抖的前爪。

    在長達數個小時的時間裡,安瀾屢次故技重施,引得雄虎頻頻發作。有好幾次,它在跳撲過後發出了痛苦的吼叫聲,又有好幾次,它想轉身離開,卻又會遭到從後方而來的撕咬。

    紅色漸漸洇透了瓦西里橘黃色的皮毛。

    血液從一些較深的傷口裡淌出來,從一些較淺的傷口裡滲出來,幾乎找不到一塊好肉。

    再這樣下去除了死亡別無他路可走。

    瓦西里抖了抖不再威風的皮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著灌木叢走了兩步。

    它沒能走出第三步。

    安瀾像閃電一樣上前,抱住了敵人的肩胛。她用恐怖的體重壓著著敵人,把它死死地往後拉拽。瓦西里早已站立不穩,此時此刻竟順著這股拉拽的力道,後腿發軟,坐倒在地。

    從這個角度,它的後頸根本無處遁形。

    這一回不再是試探性的撲抓,也不是為了擴大傷害進行的撕扯,安瀾從容地做了一次真正的咬合。

    牙刀從脖子兩側穿入,深深地埋進了血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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