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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43:00 作者: 擼貓客
要保護幼崽,雌虎必須不錯眼地看著它,但要殺死幼崽,只需要一個疏忽的瞬間。
在好幾次拉鋸後,安瀾狠下心。她用最嚴厲的方式咆哮起來,還威脅性地咬了它的後腿。
金橘終於意識到監護人是認真的。
它老老實實地蹲到了巢穴里。
第48章
安瀾在領地最北邊的樹上留下兩排抓痕。
她心裡記掛著被留下的小貓崽子,緊趕慢趕地跑到了這裡。
瓦西里上次被護林員目擊就是在這片矮坡,因為靠近領地邊緣,加上最近人類活動頻繁,虎王安德烈不怎麼會巡邏到這裡,給了入侵者喘息的機會。
平常要追蹤老虎的行跡幾乎不可能,但如果對方真受傷了,應該不會走得太遠。
這一帶屬於雄虎的氣味還沒散盡。
追著氣味的指引,安瀾朝矮坡上方的針葉林里跑去。她的速度很快,在山間如履平地。就是苦了追在後面的特別小組。觀察者們不得頻頻轉移瞭望點,以取得更好的視野,有時還能勉強開車跟上,有時只得取出登山杖來活動筋骨。
在爬上一個陡坡後,虎豹專家馬克西姆停下來喘了口氣。
馬克西姆是柳芭的老朋友,也是從哈巴羅夫斯克就開始追蹤逃亡老虎的專家組成員。他從幼年時就跟著父母生活在森林裡,研究過許多大貓的習性,同它們像朋友一樣相處。
二十年來,他總結出了一套「老虎語言」。
獅虎能成為動物表演首選的原因除了長得雄偉還有性格穩定,應該說,相對穩定。
其中獅比虎還更穩定。
什麼樣子是高興了,高興了會做什麼;什麼樣子是生氣了,生氣了會做什麼;什麼樣子是害怕了,害怕了會做什麼……它們的行動總是有跡可循,鮮少出現像花豹、美洲豹或者遠東豹那樣突如其來的反常操作。
可是這頭名叫娜斯佳的雌虎著實讓馬克西姆摸不著頭腦。
到目前為止,他仍然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去解釋為什麼娜斯佳會收養虎崽,又為什麼在收養一段時間後將虎崽丟在巢穴里,自己往領地外面飛奔。
雌虎收養幼崽的舉動本身就很罕見了。在這些罕見的舉動中,大部分被收養的個體也非常年幼,而且收養者通常處於哺乳期。雌虎朱莉收養母獅薩凡娜時剛剛生下孩子,薩凡娜也不過是五天大。
娜斯佳呢?
別說哺乳,它這會兒都還沒到性成熟的年紀。
揣測來揣測去,往哪個方向套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虎豹專家馬克西姆只好先在筆記本上寫下「馬戲團生活疑似改變了老虎的習性」,並且在後面加了一個大大的「存疑」,劃了幾條黑線。
「老兄,你得看看這個。」舉著望遠鏡的同事忽然說道,「老虎往山下走了,我調了下焦距,你猜我在河谷里發現了誰?」
「誰?」馬克西姆接過望遠鏡。
「沙皇陛下。」同事假裝脫帽行禮。
這個玩笑讓兩個攝影師都笑了起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瓦西里也和暴君沒什麼兩樣。不過他們只是短促地笑了幾聲,就被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勾住了心神。
誰都知道兩頭老虎碰面總要出點什麼事,娜斯佳還小,瓦西里不會因為想要交配就放過它。
特別小組怎麼也沒想到,現在是安瀾不想放過瓦西里。
她在下風處嗅到了雄虎的氣味,便悄悄接近,在灌木叢里潛伏起來。
吊睛白額大虎正在河邊喝水,從蹲下的姿勢暫時看不出什麼異常,它身上也沒有血跡或者明顯的傷口。它喝完水,懶洋洋地朝樹林挪動,直到行走起來,傷勢才初露端倪。
雌虎歐若拉打到的是瓦西里的左前爪。
不知是疼痛難忍還是有器質性損傷,暴君像只三腳貓似的搖搖晃晃跳步走著,顯見是一隻爪子無法著地。走出幾步,大概是煩躁不安,它低聲咆哮,同慢轉速下的汽車發動機缸也沒什麼兩樣。
「瓦西里有麻煩了。」馬克西姆斷言道。
「說點我不知道的東西。」同事咕噥,「娜斯佳明顯是衝著它來的,關鍵我想不通,瓦西里也沒闖進她的領地啊,這幾天光在外面打轉了,說不定就是看到標記知道這裡的雌虎不好惹。能標到三米半高的老虎有幾隻啊……」他頓了頓,下結論道:「……它們幾乎沒有交集。」
「其實交集還是有的。」其中一個攝影師提醒,「瓦西里當年殺了虎王安東,娜斯佳是安東的後代。雖然它們好像都沒見過面,但說不定老虎有某種冥冥之中的感應呢?」
這句話招來了小組成員的齊齊斜視。
「又不是雌虎為小虎報仇,這像話嗎?」馬克西姆噓他。
「對,像話嗎?」同事點點頭,「馬戲團老虎千里回鄉、收養同胞、挑戰強敵、為父報仇……像話嗎?像話嗎?我敢說連放在廁所里用來擦屁股的八卦小報都不會登這種一看就是胡編亂造的新聞。」
攝影師在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姿勢。
就在人類議論時,蹲在灌木叢里的安瀾壓低身體,探出前爪,往前邁了幾步。
因為氣流循環,風從谷底往山上吹,使站在下面的瓦西里處於上風口,她自己則處於下風口。這是天賜良機,安瀾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發出響動,引起敵人的注意。
距離縮短到不能再短時,她像離弦的箭一樣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