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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2:43:00 作者: 擼貓客
作為人類,他實在無法揣測獅子的意圖。
製片人們只好旁觀,也只能旁觀。
他們看著小獅子們朝父親迎了上去,親昵地靠在它身邊,訴說著自己的恐懼;他們看到馬赫蒂動作緩慢地避開傷口臥了下去,先是一一嗅過孩子們的脊背,然後舔著它們的臉頰;他們也看到西岸小分隊母獅動都沒動,仍然站在獵物邊上,甚至還保持著恫嚇,完全沒有丁點要上去歡迎的樣子。
是的,同一時間安瀾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即使知道有雄獅在隊伍里能大大增加安全性和狩獵成功率,母親也並不高興。不知道是因為對獅王被打敗而感到不滿,認為它已經無法勝任領袖的地位,還是擔心它的存在會給原本稍微不引人注目一點的幼崽們重新招來禍患,母親在對方試圖靠近時始終報以警告的哈氣聲。
於是馬赫蒂又坐了回去。
安瀾幾乎要為老父親掬一把同情淚。
她完全能理解母親矛盾的心態,那股深深的母愛在驅動著它抵抗一切危害,不管這危害是來自荒野本身、來自敵人還是來自故人。但就她自己而言,眼下她無法從這個臂彎中離開。
無論從生存的角度還是親情的角度,她都覺得感激。
在殘酷的荒野中,分離是必然,重聚才是偶然。
安瀾知道同父親的重逢過後就是同家園的離別,也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這裡。
但眼下她只能依偎在父親打結的暗紅色的大毛領里,最後一次注視著這片生活了快一年的草原,她只能記憶著,回味著,等待著……等待著和家人們一起,去進行一生中最偉大的冒險。
第7章
又是一年雨季,豐沛的水汽促使植物茂盛成長,把整個大地都染成了綠色。
因為食物眾多,黑斑羚、角馬等食草動物都開始孕育下一代,族群不斷擴張。在數量上升的同時,隨地可見的水源也使它們的分布範圍更廣。捕食者的日子慢慢好過了起來。
晚霞染紅天空時,一群斑馬散開來吃草閒逛。
它們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幾雙眼睛盯上了。
半大馬駒正是對什麼都感到好奇的時候,根本不聽勸告,在馬群外圍蹦跳個不停。成年斑馬憂心忡忡又無法阻止,時不時就要抬頭張望一下四周。
它們很警惕,但沒有很緊張。
草原上的動物都受到的獵食者的威脅,長年累月間形成了一套固有的存活法則,其中占據重要地位的就是警報。
發出警報的可以是任何一個個體。
從高高飛在天上的鳥類到在林間穿梭的猴子,再到在草場上漫步的四蹄動物,其中長頸鹿更是成為了獅子前哨站,它們仗著身高優勢,往往使獅群的狩獵嘗試無功而返。
從四面八方都聽不到警報聲,斑馬群抬頭的次數越來越少,最後只顧低頭吃草,也正是這種舉動把它們都陷在了危險之中。
不知不覺間,有一頭成年斑馬和它的半大馬駒就落在了最後面,當撒歡的小馬駒第六次跑過一個草叢時,草叢的頂端突然動了一下。
那不是風。
不比一次呼吸用的時間更長,從那黃色的草葉間突然出現了一對豎起的耳朵,然後是第二對,第三對。五頭獅子從蹲伏的狀態迅猛竄起,其中四頭直奔成年斑馬而去,最後一頭則全速朝馬駒撲來。
察覺到生命危險,半大斑馬驚恐萬狀地朝馬群跑去,希望從利爪尖牙下挽救自己的生命。它一路狂奔著,比這輩子曾有過的最快的時候還要快,但是獅子窮追不捨。
那是一頭非常健壯也非常美麗的母獅。
當她奔跑時,漂亮的肌肉線條就隨著動作在皮毛底下滾動,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用不上的贅肉。強健的體格帶來恐怖的速度,一時間距離越拉越近,代表死亡的呼吸已經打在了獵物的尾巴上。
在近得只差一個身位的時候,母獅後腿發力、高高躍起。
死亡來得很迅速。
甚至沒來得及尖叫,小斑馬就被獅子掀翻在地。四把鋒利的牙刀上下穿入,安瀾輕而易舉地咬住了它的脖子,一直咬到晶須不再能感受到獵物的呼吸。
她得手了。
而兄弟姐妹們運氣就不怎麼樣了。
四頭亞成年緊緊追在斑馬身後,但距離不夠近,只有一頭撲到了它的背。黑耳朵還不是很熟練,它沒能完全抱住斑馬的屁股,只勾住了腿,在獵物全速奔跑的狀態下,它簡直是半掛著。
在這一撲之下,斑馬立刻改變跑步姿勢,在前腿著地時重重抬高后腿。這不僅使它背上變得顛簸起來,也是一種極具殺傷力的進攻手段。
第一次黑耳朵勉強扒住了,第二次顛簸就有點往下滑。察覺到那能把骨頭都踢裂的馬蹄在空中揮舞,它沒有辦法,只能驚險地跳下馬背。
眼看斑馬就要帶著屁股上的血口子溜之大吉,就在亞成年們沮喪不已的時候,從側面突然升起了另一個身影。
馬赫蒂始終在等待時機。
經驗豐富的它抓住了斑馬逃脫後的鬆懈,像一台重型戰車似的從側面撞了上來。它全力起跳,兩條前臂抱住斑馬的脖子,後爪深深刺入斑馬的側腹里。等它抱穩後,咬住喉嚨的下顎和抓在頸上的爪子一起發力,借著自身的重量,輕鬆寫意地完成了一次抱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