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條人命抵不上棵草

  蘇書透過車窗，那面的人還在「商量」，暗暗的嘆了口氣。

  再這麼耽擱下去，後面的人真的就死了，她說：「小愛，在車裡呆好。」逕自推門下車過去。

  留在車內的小愛，盯著手裡的小桃子，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桃子的香甜十分勾人，小愛低頭用牙齒輕輕的啃下來一小塊，嚼了嚼咽下。

  真好吃！

  後車座，是昏迷中等待救治的栓子媳婦，還有不肯離開媽媽身邊沉默不語的小栓子。

  小愛抬起頭，看看他怯生生的盯著自己，又低頭看看她手裡的小的不能再小的桃子，清亮的眼睛眨了眨，猶豫了兩秒，伸手將自己吃的那一面掰下去之後，把剩下的遞給後面的小栓子。

  小栓子害怕的搖頭，」我，我不要。」

  小愛伸直手臂，又往前送了送，他不拿，她就不放下，最後，小栓子還是抵擋不住收了下來，小愛偏頭笑了笑。

  只是小栓子並沒有拿到就自己吃，他只在自己的鼻前聞了聞，就小心的摳出裡面的果殼，然後把果肉餵進昏迷中的母親嘴裡。

  呃？！

  小愛有點意外，小栓子拘謹的喃喃道：「我媽她……她嘴幹了，會渴的。」

  哦！

  小愛點點頭。

  一半的果肉進了栓子媳婦的嘴裡，小栓子默默的咽了咽口水，握著媽媽的手，越過前方的車窗，看向那邊村子裡的爺爺奶奶們在爭執。

  身為小孩子的他，還沒辦法理解他們在爭執什麼，但他隱約能感覺到，他們爭執的事情跟自己的母親有關。

  難道他們不想救他母親了嗎？

  小栓子目光灰暗，臉上灰撲撲的。

  小愛從包里翻出兩顆奶糖，你一顆，我一顆，分給彼此，兩個幾歲大的孩子，就在不大的空間裡，安靜的互相陪伴著。

  不多久，小愛見那邊自家的小姨突然臉色黑沉的往回走，沒有人注意到，後車座上昏迷中的栓子媳婦，蒼白的臉色，正在悄無聲息的恢復血色。

  蘇書猛的拉開車門坐上來，隨手重重關上車門，整個人突然趴在方向盤上，雙肩顫抖。

  一旁的小愛嚇了一跳，愣愣的抱緊了懷裡的恐龍君。

  小小的她，還沒有學會如何安慰一個難過的大人，想了又想，將懷裡的恐龍君送給小姨，蘇書的臉頰被毛茸茸的東西摩挲，她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望著努力想要安慰她的外甥女，心裡酸酸澀澀的，難以言狀。

  蘇書一把將小愛抱在懷裡，滾燙的熱淚，默默的滴在小愛的衣服上。

  小愛一動不動，任她用力的抱著。

  不一會，車窗外有人打招呼，蘇書放開小愛，扭頭擦乾淨自己的淚水，臉上恢復淡淡的表情。

  「蘇姑娘，我們還是把栓子媳婦抬出來吧，要是在車裡有什麼意外，對你不太好。」

  蘇書低頭看著方向盤，眸光動了動，暗下去。

  「隨便。」

  來接人的兩個人，被蘇書的冷淡碰了一鼻子灰，尷尬的趕緊將昏迷的女人抬下車，小栓子自然也跟著下去。

  蘇書連頭都沒抬，她也不想知道他們將栓子媳婦帶去哪兒里，更不想知道那女人之後的結局是什麼。

  人心也是會冷的，一棵靈芝因為太珍貴，不捨得給一個普通的婦人救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