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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與瀾停下腳步，目光自上而下的掃了過來。

    雲以桑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浴袍稍大，只露出她一截精緻的腳踝，因為水溫太燙了，泛著一點緋紅。

    幾縷髮絲垂落，脖頸纖細，白得分外晃眼。

    她裹在毛茸茸的浴袍里，仿佛她也是某種純白且柔軟的存在。

    盛與瀾短暫的眯起雙眼，不易察覺。他克制的移開視線，像是漫不經心的開口，「你躲什麼呢?」

    雲以桑沒吭聲。

    盛與瀾又帶著笑意，毫無預兆的喊出她的名字，「雲以桑。」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的咬字格外繾綣，尾音拉得老長。

    雲以桑聽得耳朵有些發熱：「嗯?」

    這時她是真有些想逃了。

    美色誤人啊，美色誤人，她早點走的話，屁事沒有。

    盛與瀾緩緩的問，「我發現你在躲我，是錯覺嗎?」

    被這人直勾勾的盯著，讓雲以桑一下子失去了撒謊的能力。她的感覺都變得遲鈍起來，反應慢了幾拍。

    她愣一下才說，「不是。」

    「那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的關係不是能完全攤開說的關係吧。雲以桑垂著腦袋想。

    但這話肯定不能直接說的。她眨眨眼，長睫毛撲閃，乖巧得有些過分的開始胡說。半真半假。

    「因為，我沒辦法對您完全打開心扉吧。」

    盛與瀾眼皮子一跳，猛地盯住她。

    雲以桑盯著自己的腳尖，自顧自的說，「您很有錢，也很有權。我努力這一輩子，很可能也只能爬到您的起跑線。對我而言，我們壓根不對等，所以我沒有辦法喜歡上您。」

    正因為很多東西都糾纏不清了，婚姻、經濟、未來。所以她唯一能分得清清楚楚，並保管好的，只有自己的這顆心。

    第52章

    盛與瀾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屋內分外安靜,昏黃的燈光仿佛一層濾鏡模糊掉他的面容。兩人都沒再說話。

    他的剪影像一座緘默的雕像。

    受不了這份沉默。

    雲以桑飛快著補一句，「我對您始終存在一絲恭敬。」

    「恭敬?」

    盛與瀾稍稍轉過身，出神的重複這兩個字。

    雲以桑點頭,毫無誠心,「嗯嗯,已經很恭敬啦。」

    她幾乎是硬著頭皮往下說的。

    空氣中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笑聲。

    盛與瀾側臉神情淡漠，剛才的笑仿佛只是錯覺。他望著空中某個方向,像是陷入了一種難解的迷思。

    盛與瀾哪怕是出神,無需刻意控制，就自帶一股逼人的壓迫感。

    望了一眼他的側臉,雲以桑垂下眼帘，後背緊繃著。她是真的有點想逃了。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小幅度的轉過身體,想要擰開門把逃跑。

    可下一秒，盛與瀾拽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有力且炙熱,整個握住她的手腕還能空出一大圈。

    「你要去哪?」他低低的問。

    成年男性的身影籠罩住雲以桑，體格差在這一刻分外明顯。

    兩人陡然間靠近，她能感覺到盛與瀾的氣息,強勢，凜冽,和平時比少了幾分理智,甚至帶一絲酒味,清甜。雲以桑整個人僵了一下，心說這是什麼狗血八點檔啊?

    不會等會說,女人還想往哪逃吧?

    金屬聲在她耳邊響著,那是盛與瀾毫不猶豫關門的聲音。

    雲以桑還在恍惚,盛與瀾卻環著她的肩膀,稍稍一用力，把她拉入自己的懷裡。

    心裡仿佛蕩漾著什麼，雲以桑驚訝的發覺，自己並不討厭盛與瀾的觸碰。

    她難得沉默了一下。

    雲以桑似乎從舌間嘗出一絲醉人的味道，磨蹭著轉過身來，這才看清了盛與瀾的面容。

    她好久好久沒這樣近距離看過盛與瀾的臉了，逆著光，依然很俊美。

    盛與瀾也彎著腰在看她，兩人的視線堪堪平行。他一隻手托著她的後頸，穿過髮絲，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肩。

    雲以桑眨眼，眼底水光瀲灩，臉頰帶著少女一般的酡紅。可她的語氣卻並不弱勢。

    「盛先生這是要幹嘛?」

    盛與瀾沒有回答，只是重重的念道，「雲以桑。」

    他的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咬字清晰，仿佛要借這句話按耐住心底某種洶湧的情緒。

    還能品出一絲無奈。

    雲以桑心裡湧上一種怪異的感覺。

    「啊?」她茫然。

    盛與瀾盯著她，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

    「你平時有怕過我嗎?」

    雲以桑更茫然了。

    「有怕過，但是……也還好。」

    「還好?」他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

    「對啊。」雲以桑說，「你有時候看著嚇人，但對我一直都……」

    她迎上他的目光，喃喃道，「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

    甚至比「挺好的」還要好得多。

    「嗯。」盛與瀾平靜的敘述，「所以，你也從來沒反感過我吧。」

    「怎麼會呢?」

    雲以桑覺得自己這語氣聽起有些敷衍。她又連忙正面回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