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歸零

  「蘇夏，你給我出來！」

  嘶啞的吼聲，在一顆偏僻的小行星上響起。

  這些年來，每隔一段時間，毀滅夏就會回到這顆小行星，像是野獸那樣咆哮嘶吼。

  十多年的時間匆匆流過。

  如今的他，已經五十五歲了。

  在一年之前，他就正式成為了毀滅勢力的最高領袖。

  經過他的整合，整個毀滅勢力的凝聚力高了不少，所有不服他的生物都被他用血型手段鎮壓了。

  「蘇夏，你還要躲多久？」

  又一次的無功而返，讓毀滅夏憤怒到了極致。

  回去之後，他發動了更殘酷的戰役。

  在之後的戰爭歲月，帝國方面開始出現頹勢，大範圍收縮防禦的星域。

  五年後，蘇夏六十歲這年。

  艾加爾博士去世了。

  終其一生，他都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

  他始終信念堅定，心懷希望，認為時間倒流是可以實現的，總有一天可以通過這種辦法復活那些逝去的人。

  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他將自己未完成的想法寫在了紙上，並鄭重地交給蘇夏。

  臨死前，博士躺在病床上，顫顫巍巍地伸出枯瘦的手，輕輕點在蘇夏的胸口。

  「只剩你自己了，一定要走下去……」

  博士死後，一直陪伴他的女機器助手啟動自毀程序，在他的冰棺旁陷入長眠。

  這之後的歲月，蘇夏沿著博士走過的道路，繼續在時光倒流的這條路走下去。

  外界，毀滅夏主導的戰爭節節勝利，他在毀滅的道路上也走得越來越遠。

  兩人的目標其實都是相同的，都想復活逝去的人。

  只不過，他們選擇的方向不同。

  四十年後，蘇夏一百歲這年。

  第七帝國戰敗了。

  他們本不應該失敗。

  在戰爭初期，帝國方面的實力是占有絕對優勢的。

  但，帝國內部並不團結，各方勢力相互牽扯，導致他們錯過了最佳的決戰時機。

  這之後，毀滅夏上台，一手整合整個毀滅勢力，讓毀滅勢力在軍事方面成為一個整體。

  同時，他還通過各種輿論手段，讓越來越多的文明相信「虛假論」，就連帝國內部都被他的滲透了。

  正面戰場與輿論戰場的結合，讓毀滅夏距離勝利越來越近。

  戰爭結束的那天，他白髮蒼髯，一步步走上帝國的最高議會，在議會大廈前轉身拔劍，睥睨硝煙滾滾的戰場，像是一位無敵的君王！

  無數人為他歡呼，為他高高舉起黑色的毀滅戰旗！

  他就是這個時代的主角。

  所有力量都臣服在他的腳下，一切榮光都照耀在他的身上。

  這一刻，他就是永恆！

  之後的歲月，星空迎來了毀滅時代。

  還存活的所有生物，都是極為狂熱的虛假論和毀滅論的支持者。

  他們開始尋找蘇夏，也開始尋找毀滅一切的辦法，同時還在找其餘的通往異世界的方式。

  就在這樣的混亂與狂熱中，毀滅時代緩緩走到了第二十個年頭。

  蘇夏與毀滅夏，兩人都已經一百二十歲了。

  時間是個很殘酷的東西。

  目標的遙遠與血肉的孱弱，讓這份殘酷體現得淋漓盡致。

  有些目標，可能需要幾千萬年甚至以億為單位來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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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人的一生不過匆匆百年。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毀滅夏又一次回到了這顆小行星上。

  他已經很老了，老得連路都走不動了，只能依靠一套輔助設備行走。

  「蘇夏，我又來了。」

  他蒼老的聲音變得更沙啞了，也更虛弱，帶著一股腐朽的暮氣，像是從墳墓里發出來的。

  事實上，他就快死了。

  當然，蘇夏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的生命也進入了殘酷的倒計時。

  毀滅夏緩緩坐下，他的臉上沒有年輕時的凶厲，只剩下暮年老者的滄桑，嘆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伱還是不肯出來見我嗎？」

  沒有人回答，只有冰冷的寒風在荒野上呼嘯。

  「我一直都知道，你就在這裡，你躲在一個獨立於這片宇宙之外的小氣泡里……那個叫艾加爾的博士，確實是個天才……咳咳……」

  說著，他忽然咳了兩聲，枯瘦的身軀劇烈顫抖著，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他的生命之火，就如風中殘燭，即將熄滅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勉強緩過來，沙啞地說：「直到現在，我才明白要如何創造那樣的氣泡空間，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打開你的空間。」

  他的聲音很虛弱，每說完一句話，都需要休息十多秒鐘。

  對他這具蒼老的身軀而言，說話都是一種折磨。

  「我失敗了，蘇夏，我沒有找到前往異世界的辦法，我甚至都無法回到我原本的世界。」

  他又嘆息一聲，說完之後，渾濁的目光望向遠方天邊，沉默了很久。

  唯有接觸尋界，他才能回去。

  但他一直找不到蘇夏，自然也回不到他的世界。

  過了十多分鐘，他才再度開口：「但，我也成功了，或者說，成功了一部分吧……」

  他緩緩取出一個黑色小球，看著這枚小球，神色多了幾分複雜。

  「蘇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低聲喃喃：「這是我這一生最後的榮譽，也是這個世界最高科技的結晶，它是一種終極武器，我將它稱作……歸零。」

  他手裡那枚黑色小球，看上去平凡無奇，像是孩童的積木玩具。

  可在他口中，卻是終極武器。

  歸零。

  這個名字，聽起來並不太好，很容易讓人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蘇夏，你能猜到它的作用嗎？」

  毀滅夏忽然笑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就再沒有笑過，永遠都是一張冷漠無情的臉。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笑。

  「它是一個開關，可以開啟我在帝國總部構造了二十年的一台機器，而那台機器的的作用只有一個，就是誘發真空衰變……」

  說完，他用力握住了黑色小球。

  這一天。

  一場席捲整個宇宙的災難從毀滅帝國總部的基地中爆發了。

  起初，只是空間中某一處，量子隧穿事件使場墜入了真空之中，由此產生了一個很小的真空泡。

  在之後，由於它的能量更低，它將周圍的希格斯場也拖拽了下來，真空泡開始膨脹，變得越來越大，不可阻擋，最後將整個宇宙的希格斯場都拖到了真空之中……

  一切所知的生命和結構都不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