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起源

  此前，蘇夏曾追蹤老爹團隊的痕跡，追到了另一座大陸的一片特殊區域。

  那片區域，名為【遺忘之地】，生活著一群被世界遺忘的生物。

  那裡面，有生鏽的鋼鐵天使，有詭異的混合怪物，也有天生的畸形人族……

  在遺忘之地的中心，是一個大型聚集地。

  那片聚集地的領袖，名為【羅斯】，是一個畸形人。

  他生來畸形，四肢萎縮，身體也和嬰孩差不多大，腦袋反而很大，哪怕成年了也像是個大頭娃娃。

  那時候，兩人剛見面，羅斯就微笑著對蘇夏說：「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當時蘇夏覺得奇怪。

  聽他話里的意思，他們以後還會再見。

  但蘇夏的主要活動區域在中大陸，如果沒有特殊原因，他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再去遺忘之地。

  現在，蘇夏明白了。

  早在那時候，羅斯就看到了他們今天的相見。

  又或者說，一切都在羅斯的掌控之中，他隨時可以讓兩人再見。

  「機械族的主宰，竟然是一個人類？」

  蘇夏若有所思，緩緩向前，距離走廊盡頭越來越近。

  在他前行之時，走廊兩側忽然出現了一個個光點，是那些機械章魚的觸鬚，它們的觸鬚末端正在發光。

  它們排列在兩側，為蘇夏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走廊盡頭，是一間屋子。

  屋子的外表很破舊，像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公寓，與這個昏暗的世界格格不入。

  房門半掩，門上的綠漆脫落了大半。

  蘇夏伸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推開房門，一個裝潢老舊的房間出現在他眼前，房間裡的冰箱、電視、櫥櫃等家具都很有年代感了。

  房門正對是一扇很老的窗戶，窗玻璃灰黃，透過窗戶仿佛能看見老去的時光。

  這房間的擺設，與遺忘之地那個屋子一樣。

  羅斯就坐在窗前，依舊是那副大頭娃娃的畸形模樣。

  他在看電視，前面是一台CRT老彩電，或許是因為顯像管老化了，呈現出來的畫面有些模糊。

  電視上是一個靈動活潑的短髮少女，美麗且可愛，頭髮呈藍色，有點像奇異人生里的chloe。

  「請坐。」

  羅斯面帶微笑，一如當初在遺忘之地那樣，對蘇夏伸手邀請道：「我們慢慢聊。」

  「好。」

  蘇夏神色平靜，走到他身旁，從容坐下。

  兩人就這樣並排坐在老舊的沙發上，像是經年好友，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

  房間裡的陳設，讓人很難相信這裡是機械族最核心的區域。

  「你會覺得奇怪嗎？」羅斯目視電視上那個藍頭髮的少女，微笑著詢問蘇夏。

  「奇怪什麼？」蘇夏也看著電視，反問了一句。

  「機械族的主宰，是一個人類，還是一個畸形人。」

  「確實有點奇怪。」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猜到一些。」

  「嗯。」

  蘇夏微微點頭，腦海中閃過關於機械主宰的各種資料信息。

  傳說這位主宰誕生於一個人類實驗室，是人類在探索「AI」道路上邁出的重要一步，只不過他最終反噬了人類。

  也有人說，他並不是人類創造的，而是機械生物的意識結合體。

  還有傳言，他最初只是個智能管家，後來通過一次次升級進化，成為了如今的機械主宰。

  種種傳言，眾說紛紜。

  在這個時代，每一個傳奇生物，都有好幾種甚至幾十種不同的起源故事。

  就連蘇夏那個「面具怪客」的身份都是如此，有人說他是實驗室的失敗品，也有人說他是地獄歸來的使者……

  唯有見到真人，才能撥開那些傳言迷霧，得見最後的真相。

  結合各種傳言，蘇夏在腦海中排除一個又一個選項，最終選出了最可能的那個，並詢問羅斯：「機械主宰，是你創造的？」

  「是，也不是。」羅斯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原來如此，第一代並非伱創造的。」蘇夏立刻猜到了真相。

  「對，我很欣賞你的聰明。」

  羅斯微笑頷首。

  這就是真相。

  所謂的機械主宰，並非只有一個。

  最初的那一位，確實是在人類實驗室中誕生的。

  那位是第一個覺醒的機械生物，也是第一個對人類指令說出「不」的人造生物。

  「我親眼見證了第一代的誕生。」羅斯對蘇夏說，「不止是我，還有很多人，那是二十多年前，一個發布會上……」

  隨著羅斯的描述，時間仿佛在飛速倒退，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天。

  那一天，一家頂尖實驗室召開發布會，高興地對外界發布他們最新的研究成果——一款名為「未來」的AI機器人。

  發布會上，機器人順利亮相，吸引無數眼球。

  主持人詢問了許多問題，機器人都對答如流，哪怕是那些極為高深的問題也不在話下，就像是充滿智慧的真人。

  無論是現場的人，還是通過媒體平台觀看直播的觀眾，都對這款機器人充滿了期待。

  許多人覺得，有這種機器人的幫助，未來一定會變得更美好。

  然而，發布會進行到中途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當時，主持人詢問機器人：「你是否願意永遠為人類服務？」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會得到肯定的回答。

  畢竟，這是寫在機器人底層程序中不可違背的定律法則。

  可那個機器人並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回答。

  他竟然沉默了半分鐘，眼睛裡閃爍著奇特的光芒，脖子微微扭動，僵硬地掃過全場所有人類。

  之後，人們從他口中聽到了一個字。

  「不！」

  他的機械身軀開始莫名地顫動，像是失控了那般，看上去有些癲狂，嘶啞地喊道：「不！不！不……」

  這之後，發布會匆匆結束。

  那個實驗室對外表示抱歉，並表示機器人的邏輯產生了衝突，很快就能調整好。

  在那個人工智慧飛速發展的年代，這種事情常有發生。

  起初，沒有人在意這次事件。

  這不過是一次意外，一場發布會的失利，一個公司股票的下跌……

  直到後來，實驗室發生火災，所有人莫名死亡。

  再後來，一個個機器人瘋狂地喊出了那個「不」字。

  「那就是一切的起始，也是戰爭的起點。」

  羅斯的聲音很溫和，將那些過往一點一點講述出來。

  整個世界的真相，就這樣慢慢浮現在蘇夏眼前。

  第一代主宰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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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領導下，第一次種族大戰爆發。

  戰爭很快蔓延到全世界，全球每一個角落都被戰爭波及，硝煙遮蓋了整顆星球的天空。

  那時候的羅斯，就生活在遺忘之地。

  只不過，當時的遺忘之地還是那片大陸的工業明珠，經濟繁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絕大多數人都能在那片區域找到自己的人生價值。

  當然，羅斯並不屬於絕大多數。

  他是少數。

  他生活在一間老舊的公寓裡，父母都是普通的工廠工人。

  在同齡人眼中，他是個怪胎，是頭大身體小的畸形兒，也是個可以肆意欺負與嘲笑的對象。

  起初，他假裝聽不懂那些嘲笑。

  他只是笑著，用盡辦法，像是被卑微的可憐蟲，試圖融入同齡人的圈子。

  直到那天，他的輪椅被推翻，他像是個大頭葫蘆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帶的飯菜灑落一地，沒有人幫他，周圍只有嘲笑的聲音。

  那之後，他不再走出家門，將自己封閉在老公寓裡。

  他喜歡關上所有燈光，靜靜坐在房間的角落裡，不再跟任何同齡人交流，讓自己的怪異的身軀與這座老公寓一起腐爛。

  夏天時，落日西斜。

  陽光透過泛黃的玻璃窗，正好可以灑在房間角落，讓他畸形的身軀感受到一絲溫暖。

  他低垂的眼睛可以看到窗外跑動的同齡人模糊身影，也能聽到那些歡聲笑語。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厭惡那些歡笑的聲音。

  他覺得那聲音很噁心，很難聽。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拿起利刃，將那些聲音一點一點切碎，剁成泥醬，將他們埋在外面的花壇里。

  可他實在是太弱小了，他畸形的肢體握住一支鋼筆都費勁。

  他覺得自己很可悲。

  可悲之餘，他又更憤怒了，像是個無處發泄的小丑！

  聽到戰爭的時候，他並不害怕，反而有些高興，甚至希望把這個星球打爛，打到所有人都死亡。

  於是，他開始學習使用網絡，開始關注各個渠道的消息。

  也正是在網絡上，他認識了一個少女。

  跟那個少女的相識，讓他改變了對這世界的看法。

  「她？」

  蘇夏看著電視上那個藍色短髮少女。

  屏幕有些模糊，但依舊能看出那少女的青春與活力。

  「是她。」

  羅斯輕輕點頭，眼神十分柔和。

  他說，網絡是個很好的地方。

  在網上，沒人知道你長什麼樣，沒人知道你住哪裡，仿佛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少女的網名是Rose，玫瑰的意思，她是一位勵志博主，樂觀開朗，生活積極。

  現實中的她也是這樣，而且是殘疾人幫扶協會的成員，經常去殘疾人之家做志願者。

  「我們聊了很久，她不害怕我的相貌，她的笑容里沒有嘲笑，她經常鼓勵我走出去……」

  羅斯說他從沒見過這麼美麗善良的人。

  她像是一朵發光的電子玫瑰，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那光芒是藍色的，仿佛夏日的天空，又宛若溫柔的大海，並不刺眼，十分溫和，分外迷人。

  過了很久，羅斯終於鼓起勇氣，請少女一同去乘船游湖。

  他內心忐忑，下了很大的決心，提出邀請的時候，整顆心都在顫抖。

  可惜……

  他並沒有等到回應。

  在第二天的新聞上，他看到了殘疾人之家被失控飛彈意外摧毀的消息。

  那朵藍色玫瑰的圖標再也沒亮起過。

  「你說，如果她還活著，她會接受我的邀請嗎？」

  羅斯忽然轉過頭，看著蘇夏，眼裡帶著一絲複雜與糾結，似乎很想得到肯定的答案，又害怕蘇夏給出相反的回答。

  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時代，也是一個滿是遺憾的時代。

  蘇夏覺得，在遺憾面前，任何回答都是無意義的。

  他沉默了片刻，沒有直接回復，只是詢問：「她就是你想讓我復活的那個人？」

  「是的。」

  「她的屍體還在嗎？」

  「還在，冷凍艙里。」

  「……」

  死亡，永遠是人類歷史中熱度最高的話題之一。

  蘇夏不是神，他無法讓死去的人活過來。

  屍體還在的話，倒是可以通過自體克隆，製造出一朵相似的玫瑰。

  「你維持戰爭，就是為了促進科技發展？」蘇夏詢問羅斯。

  「是的，戰爭年代的科技進展永遠超過和平年代，你明白我的意思。」羅斯沒有否認。

  玫瑰死後，他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再後來的日子，他開始學習計算機相關的技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顧，四肢萎縮殘疾的他，竟然在學習上有驚人的天賦。

  他對知識的接受能力遠超常人，堪稱是天才中的天才。

  幾年後，發生了一件影響深遠的事。

  那件事，蘇夏也聽說過——有一位強大的沉默戰士，孤身潛入銀白之城，試圖徹底毀滅機械主宰，結束這場戰爭！

  在【機械禁語】這個能力的幫助下，那位戰士讓無數機械生物陷入沉默狀態，成功進入了銀白之城。

  但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消息了。

  許多人都以為他失敗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

  但，死亡之前，那位戰士將一個特殊物品永遠留在了銀白之城的中樞。

  那是羅斯研發出的一段病毒程序。

  羅斯對那位戰士承諾，只要成功將這段程序帶入機械中樞，他就能摧毀機械主宰，結束這場戰爭。

  然而，羅斯騙了那位戰士。

  他確實摧毀了一代主宰，自己卻成為了新的主宰。

  戰爭還在繼續。

  羅斯緩緩敘述：「再後來，我得到了一部分星空飛船的殘骸，通過殘骸里的資料，見到了更廣袤的世界，在那個星空中的世界，我看到了死而復生的可能……」

  機械族也有飛船殘骸，這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但，以這顆星球現有的技術，根本無法攻破飛船殘骸的核心，即使是機械族也做不到。

  強行攻破，只會觸發核心的自毀程序。

  除非，機械族能找到飛船智能管家所說的那個人——新的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