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幕後之人

  愈演愈烈的流言，必定有外部勢力的推動，這點是許多人都認可的。

  丘昊這樣說，只是為了反駁而反駁。

  反正學院派支持的，他就要站在對立面駁一下，總之不能讓對方太順心。

  「之前城主受傷，你們說有外部勢力插手，現在流言問題，你們又說有外部勢力插手，外部勢力怎麼就這麼厲害呢？他們在哪兒？我怎麼就沒看見？」丘昊大聲嚷嚷著，或許是喝了半瓶水的緣故，嗓音比之前大了不少。

  「丘所長這麼激動幹什麼？」

  學院派這邊，老院長的侄兒胡立忽然開口。

  他一臉笑容，語氣隨和，說道：「李峰先生只是說『可能』有外部勢力，並非直接肯定，丘所長沒必要這麼激動，畢竟你又不是外部勢力的人，對吧？」

  「伱這毛頭小子，話里藏針啊！」丘昊語氣一冷，目光轉向說話的胡立。

  「我可沒有，丘所長不要誤會。」胡立笑道。

  「別繞來繞去，說話直接點！」丘昊喝道。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直接了。」

  胡立笑容依舊，他這年輕人與老一輩不同，似乎不喜歡罵來罵去，更偏愛綿里藏針的話語。

  講台上的老院長面露微笑，比較滿意這個侄兒的表現。

  在這是時代，說話不能太直白，否則容易被人抓住漏洞。

  在有些場合，話語中的漏洞是致命的。

  「我記得你前不久才拿了青年獎是吧？說個話都說不明白，我龍城的優秀青年就是這樣的？你也配那個獎？」丘昊臉色不善，語氣冰冷，直接對胡立展開了人身攻擊。

  「我自然是不配的，丘所長認為自己配嗎？」胡立似是好奇地問。

  但下一刻，他又一臉恍然的樣子，拍了拍腦袋，急忙笑著說道：「抱歉，是我的不對，丘所長您已經不是青年了，我不該問那話，您可千萬別放在心裡，只是……丘所長您表現得很年輕，讓我以為是在和同齡人交流呢。」

  「你……」

  丘昊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他哪裡聽不出來，胡立這是在諷刺他。

  年輕？

  這話可以是褒義，也可以是貶義，就看它使用的場合。

  用在丘昊的身份，肯定是貶義的，畢竟他都是缺月研究所的二把手了，資歷很老，目前是龍城裡最老的一批人，堪稱元老級人物。

  一個元老，被說年輕，這算什麼？

  換做胡老院長，或許勉強能這麼評價一下，但說話的卻是老院長的侄兒胡立！

  「牙尖嘴利的小子，仗著有你叔叔撐腰是吧？」丘昊惡狠狠地盯著胡立。

  「丘所長，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胡立一臉驚訝，「按輩分來算，您也是我叔叔，您要為我撐腰嗎？只要您一句話，我立刻去幫您辯論。」

  「你這小混帳！」

  丘昊被氣得不行，肺都快被氣炸了。

  五十多歲的人了，竟然還說不過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子，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會議廳里，其餘人都安靜了不少，目光在胡立與丘昊兩人的身上掃來掃去。

  這是很多人第一次見識到這位院長侄兒的獠牙。

  哪怕是研究所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年輕人確實十分優秀，說話有理有據，慢條斯理，從頭到尾都面帶微笑，沒有大的情緒波動。

  不喜形於色，這就是一個優秀政客最基本的素養。

  ……

  話分兩頭。

  回到蘇夏這邊。

  經過大半天的走訪，蘇夏已經鎖定了幾個機構。

  「益明診所，臨河會所還有陸歸交易所這幾個私人機構，要麼是對外提供走私的藥物的，要麼就對外提供物品交易幫助……」

  龍城裡的生活算不上太好，但只要不出大事，每個家庭都基本可以過下去。

  不得不售賣勳章或者其餘物品的家庭，都是家裡出了事的。

  要麼就是有家人病重，要麼就是做了些風險投資，還有的則是陷入賭場騙局甚至是沾染了違禁的成癮藥物，全都急需用錢。

  總的來說，並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同情。

  即使是英雄的家屬，也會出現賭狗這類的人。

  缺錢的時候，這種人什麼都能賣，有的連親生的孩子都能賣出去，更別說榮譽勳章了。

  時間來到傍晚六點。

  穹頂上模擬出了緋紅的夕陽，看上去分外唯美。

  蘇夏與王夢奇回到家裡，一起吃了晚飯，然後就不再出門了。

  此時，八號城市中心大樓里的會議還沒結束。

  「那群開會的竟然還在吵。」

  蘇夏看了眼時間，不由得搖了搖頭。

  從早上九點吵到下午六點多，不愧是政客。

  換做是蘇夏，可能早就頭痛得中途退場了。

  蘇夏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的夕陽，默默整理分析今天一整天得到的信息。

  他留下了幾組納米機器人在他鎖定的那幾個私人機構，隨時都能看到那些私人機構內外的情況，因此並不著急。

  這期間，他還安排了一些納米機器人去周圍的菜市場、酒吧這類地方。

  這類地方，是最適合散播謠言的。

  這是蘇夏之前在七號小鎮那裡得到的經驗。

  畢竟，南風組織的滲透小組，就是通過這類地點散播謠言，從而動搖了傭兵組織的內部穩定性。

  這一天下來，蘇夏的收穫很不錯。

  「發現了三個散播謠言的人，表面身份都是普通居民，實際卻是研究所的員工，有意思。」蘇夏端起身前的茶水，淡淡抿了一口。

  被鎖定的那幾個私人機構，其中一個也被蘇夏確定和研究所有關係了，其背後的資金提供者就是031研究所。

  這個研究所正是丘昊直接管轄的，負責生物基因研究。

  三個被發現散播謠言的人，同樣是031研究所的人。

  「研究所不乾淨，希望王落的051研究所不要牽扯進來吧。」

  蘇夏並不是念舊，但他覺得王落還算是個不錯的人，能力和性格都算是上乘，可以為龍城的發展做出貢獻。

  當然，如果王落真有問題，蘇夏也不會手下留情。

  窗邊的夕陽漸漸落入假山下面，光芒漸漸暗去，整座城市迎來了新一晚的宵禁。

  汽車的聲音慢慢消失，各種嘈雜的城市廣告聲也散去了，安靜籠罩了龍城。

  中心大樓那邊的會議，也終於開完了。

  老院長回到轎車上，關閉車門，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疲倦之色終是掩不住了。

  他已經七十高齡了，這種一整天的會議實在是太耗費心神。

  「叔叔，你身體沒問題吧？」胡立也上了車，見老院長這幅疲憊的模樣，急忙關切詢問。

  「放心吧，沒事。」

  老院長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說道：「老了啊，就是這樣，比不過你們年輕人了。」

  想到今天胡立在會議上的表現，老院長十分滿意。

  同時，他也不禁想到了北風。

  如果北風也在，以他的能力，今天會不會把研究所那些人懟得啞口無言？

  蘇夏並不知道老院長心中所想，如果他知道，肯定會搖頭，他偏好安靜，懟人並不是他擅長的。

  他更喜歡收集證據，用足夠的證據徹底壓制對手。

  如果對手還不服，就直接一劍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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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用得著廢話一整天？

  「嗡——」

  大樓外面，一輛輛轎車啟動，帶著三方勢力的議員們，在夜色中返回各自的住所。

  這其中，一些重要議員，比如王落、丘昊、秦守等人，他們的身上都被蘇夏留下了納米機器人，方便蘇夏隨時掌握他們的動向。

  研究所的二把手丘昊，是蘇夏的重點觀察對象。

  「問題就出在他負責的031研究所，他會不會與獅城或者鷹城有私下聯繫？」蘇夏默默思索。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蘇夏都在觀察。

  他並不著急，放長線才能釣出大魚。

  目前的局勢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龍城內外都還算安穩。

  這期間，在珊瑚城那邊的藥劑師大會成功舉辦了，由於有吳紅魚這位大師在，整個西南地區甚至更遠地區的藥劑師都被吸引了過來。

  隨著西南地區傭兵組織的覆滅，西南的交通安全了許多。

  這也是那些藥劑師敢來珊瑚城的原因。

  換做是之前，哪怕請上幾十人的安保力量，很多藥劑師也不會覺得安全，畢竟安保可能是和傭兵們一夥的。

  很多人都在暗中感謝蘇夏和南風組織，有人甚至想找渠道給南風組織捐獻錢財或者物資。

  「多虧了面具怪客和他的南風組織，要是沒有他們，那些該死的流浪傭兵不知道會有多猖狂呢。」

  「唉，我有個兄弟就是死在那些流浪傭兵手裡的，面具怪客為他報仇了。」

  「聽說西北地區的傭兵力量也被擊潰了，是面具怪客的朋友乾的。」

  「是啊，西北那個傭兵之王都被殺了！」

  「打得好啊！」

  「面具怪客什麼時候來一趟東南啊？這邊的流浪傭兵也該打一打了，周圍的城市都不作為，任由他們燒殺搶掠，甚至還給他們頒布合法搶劫證……」

  七號小鎮那一戰之後，蘇夏的名聲達到了新的巔峰。

  從大陸西北到大陸東南，從大型城市到小型鄉鎮，從富人區到貧民窟，從貿易中心到小菜市場，整個大陸都在傳誦他的名字。

  這一次的行動，是關係到許多人的切身利益的。

  流浪傭兵一滅，整個西南和西北的商貿往來都開始變得頻繁了，經濟慢慢復甦，兩片區域的人們都能切身感受到大量貿易流動帶來的好處。

  整座大陸都多了幾分生命與活力。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藥劑師大會成功舉辦。

  僅是被吸引來的四階藥劑師數量就超過三位數了，四階以下的藥劑師更是數不勝數，場面熱鬧非凡，人聲鼎沸，歡快的笑聲不斷，所有人都在大會上表達著自己的想法與觀點。

  對絕大多數藥劑師而言，這是他們人生第一次遇見這麼多同行。

  與同行交流得越多，得到的好處就越多。

  有的藥劑師甚至現場頓悟，直接就晉級了，當場煉製出了更高一階的藥劑。

  「哈哈，哈哈，我悟了！」

  「從今以後，我也是三階藥劑師了！」

  「恭喜恭喜，我也突破了！」

  「恭喜啊！」

  相互道喜的聲音連成一片，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大會的最後，是蘇夏和李木的比試。

  這次藥劑師大會本就是以他們兩人比試的名義舉辦的，他倆自然是壓軸的人物。

  兩人都煉製出了極佳的五階藥劑，經過吳紅魚大師的判定後，以平局收場。

  平局，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大會結束之後，絕大多數藥劑師都還捨不得離開。

  在這裡有無數同行可以交流，一階藥劑師可以找二階的請教，二階的則可以找三階四階的請教，吳紅魚這位六階大師也會偶爾開課，指點一些經驗。

  這裡還有蘇夏為他們提供的大量資源，吃住都不用愁，簡直就是一個藥劑師聖地。

  有的人甚至打算舉家搬來珊瑚城了。

  趁著這股熱烈的氣氛，蘇夏對所有人說了說藥劑師學校的想法。

  「各位，我打算開辦學校，為藥劑師這個職業變成一門系統的學科，將來培育出更多的人才……」

  不出預料，這個想法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這次交流大會，讓他們都明白，以往的閉門造車是一條死路。

  唯有集合大家的智慧，將這個職業當做一門學科去認真研究，這一行的未來才能更光明。

  很快就有人找上蘇夏，表示願意成為學校的老師。

  這之後，就是一些繁雜瑣事了。

  ……

  回到龍城這邊。

  經過幾天的觀察，蘇夏有了更多的發現。

  他總共已經發現了二十六個在城市裡傳播謠言的人，鎖定的私人機構也超過了十家。

  經過調查，這些人和機構全都是有研究所背景的。

  研究所有大問題！

  那些傳播謠言的人都選得很精妙，基本都是「隔壁老李」、「市場老劉」、「擺攤老黃」這類的人物，貼近生活，他們說的話有更多人信。

  他們每隔兩天都會到一個市場門口的小賣部買煙，看似是很尋常的舉動，但煙盒裡就夾在著他們需要傳播的新的謠言。

  那個小賣部，同樣是研究所的產業。

  在觀察的第十天，這些人收到了集合的消息，於是紛紛匯聚在了一個會所下面的隱秘地下室里。

  「各位最近都做得不錯，這是你們應有的報酬，都先收著吧。」

  地下室中，一個年輕人面帶微笑，讓手下把幾個大箱子擺放在這些人面前。

  這個年輕人戴著一張人皮面具，所以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甚至有點恐怖谷效應。

  「咔嚓！咔嚓！」

  箱子被打開，露出一摞摞厚厚的鈔票。

  看到箱子裡的鈔票，那些人的嚴重頓時流露出了渴望的光芒，似乎恨不得立刻抓上一摞。

  「別著急，這些都會是你們的。」

  年輕人笑了笑，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他一路往上，回到了會所一樓的一個包間裡。

  在包間中，有幾個金髮碧眼的人正在坐在沙發上等他。

  「那些人怎麼樣？」其中一人問道。

  「他們沒有異心，工作都完成得很好。」年輕人坐在幾人的對面，隨意地說。

  「確定嗎？」

  「當然，相信我的靈能天賦。」

  年輕人微微一笑，伸手抓住臉上的人皮面具，猛地一撕。

  面具下的那張臉，赫然是蘇夏見過的。

  老院長的侄兒，胡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