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暗流涌動

  這個勳章，是王行烈用生命換來的，更是母女倆的精神寄託。

  若非迫不得已，它怎麼會出現在售賣市場上？

  在見到勳章的那一刻，母女倆的眼睛就紅了。

  「謝謝，謝謝……」

  梁倩眼眶濕潤，嘴唇在哆嗦，顫抖著握住那枚勳章，感傷湧上心頭，溫熱的淚水立時滾落。

  蘇夏沒有說話，必須先讓這對母女的情緒釋放出來，然後才能繼續交流。

  他起身走到窗邊，背負雙手，抬頭望著窗外的人造夜空。

  這時，系統彈出了一條任務信息。

  【任務：龍城分裂】

  【任務第一階段「黎明前夜」已完成】

  【任務進入第二階段：破曉時分】

  【任務描述：在龍城內部，出售勳章的家庭還有很多，詢問少女王夢奇，你將在她那裡得到更多信息】

  【任務詳情：走訪各個家庭，向他們了解所謂的「私人機構」，並找出那些私人機構背後的掌控者】

  【任務目標：找出背後掌控者，你將從他們身上得到關於龍城分裂的重要線索】

  他們？

  蘇夏注意到了任務目標里的一個關鍵詞。

  背後掌控者不止一個人，應該是某個有背景的大型組織。

  是學院，研究所，還是城主一脈的人？

  抑或三方都有參與？

  過了一會，蘇夏轉身回到此前的座位上，開始詢問關於勳章售賣的事。

  當初賣掉這枚勳章的，是王夢奇這小姑娘。

  自從她母親病重，她就負責起了家裡的經濟來源，但她年紀不大，也沒什麼人脈，只能偶爾打打零工，收入根本不夠她母親的醫藥費，只能變賣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

  榮譽勳章，龍城裡很多家庭都有，所以賣不出幾個錢。

  她特意離開龍城，到周圍的小型聚集地販賣。

  離開龍城的正規通道有很多，普通的城市居民，只要通過檢查就能離開。

  蘇夏則是從章方給他提供的隱秘入口進來的，並沒有遇到檢查的防衛士兵，只是通過了身份卡的識別而已。

  「在龍城周圍，有幾十個大小不一的臨時聚集地，有的地點，是龍城專門開闢出來，與外面那些商人做貿易的……」

  王夢奇的眼睛還有些紅，剛才看到勳章後哭了一陣子，此刻情緒已經勉強穩定了，開始為蘇夏講述售賣勳章的事。

  在龍城裡，還有很多家庭跟她家一樣，由於某些原因，不得不變賣勳章。

  外來的那些商人願意給出高價，畢竟這是榮譽的象徵。

  當初，海螺城的安德魯運送一批軍火物資來交易，在某個貿易聚集地，正巧看到了王夢奇售賣的勳章，起了收藏的心思，才會花幾千塊錢把這枚勳章賣到手，

  後來蘇夏收服了安德魯，在他地下室里看到了這枚勳章。

  而安德魯運送的那批軍火物資去向成了個謎。

  畢竟龍城有自己的兵工廠，並不需要對外購買。

  當時，蘇夏問過安德魯，安德魯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對方只是委託他的公司把那批軍火藏在海貨中，然後送到龍城。

  至於龍城裡到底是誰想要這批軍火，他就不知情了。

  知道得太多並不是好事。

  據安德魯說，他們公司已經不止一次地給龍城方面運送過隱藏的軍火，那些軍火累計起來，足夠在龍城內部發動一場叛亂了。

  「前不久襲擊龍城之主的那些人所使用的武器，或許就是這麼來的。」

  蘇夏想到了這一點。

  龍城裡有內鬼，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沒有內鬼，那些軍火不可能通過檢查並被運送進來。

  想到這裡，蘇夏對王夢奇說：「我想見一見其餘售賣勳章的英雄家屬，你應該認識一些吧？」

  「認識的，醫師先生，我可以帶您去見他們。」王夢奇老實地答道。

  「現在可以嗎？」蘇夏又問。

  「現在不可以，現在是宵禁期間，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早上六點之後才能出門。」王夢奇解釋道。

  「嗯，那就早上再說。」

  隨後，蘇夏與她們聊了聊別的話題。

  比如宵禁，確實是城主遇襲之後才開始的，以前很少這樣要求。

  在王夢奇的記憶中，上一次實施宵禁，大概是八九年前了，當時她還在上小學二年級。

  而那一次的宵禁的原因很簡單，無非是學院派和研究所的人打起來了，雙方武德充沛，非要用拳頭爭個高下，結果越打越狠，最後打出了火氣，兩邊連火箭彈都拿出來了。

  再打下去，怕是能直接開著裝甲車在大街上對轟。

  後來還是城主出面，幫雙方調停，強行終結了那次鬧劇。

  「伱們覺得城主是個什麼樣的人？」蘇夏忽然問出了這個問題，他其實不太想問，但想了想還是問了。

  聯想到龍城的現狀，他覺得這對母女對龍城之主的評價應該不會太好。

  然而，出乎蘇夏意料的是，兩人對城主的印象竟然都很好，給出了相當正面的評價。

  「城主大人是個好人呀，經常在各種會議上面提起改善我們生活的事呢，只是他一個人的意見並不能左右整個議會，議會裡很多人都是學院和研究所的。」王夢奇眨著眼睛，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說著，她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蘇夏。

  她接著說：「我上小學那會，城主大人來我們學校講課，當時我運氣好，還跟他合照了一張呢，醫師先生您看。」

  「我看看……」

  或許是因為時間久遠，照片有些泛黃了，邊緣也有些模糊。

  可當蘇夏見到照片上那個男人的時候，心裡依舊百感交集，腦海中浮現出他爹曾經的相貌。

  兩人簡直一模一樣，看不出任何區別。

  在綠洲營地時，章方也曾給蘇夏看過龍城之主的照片。

  只不過，章方的照片上，那位城主已經是灰發橫生，年近五十的模樣了，比蘇夏記憶中的父親老了很多。

  而這張照片，是九年前拍攝的，當時的龍城之主還沒有那麼多灰白頭髮。

  「這就是龍城之主。」蘇夏緩緩放下照片，神色依舊，只是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如今他也來到了龍城，真相其實很近了。

  接下來，蘇夏又詢問了一些別的內容，兩人都認真地回答了。

  在她們的回答中，蘇夏注意到了另一個現象。

  雖然她們兩人認為城主是好人，但她們只是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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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下裡，很多人都認為，如果換一個城主，或者把整個領導層全部換一遍，他們的生活就一定能變得更好。

  甚至，有人希望讓鷹城或者獅城那邊派遣領導者過來，認為那邊的領導者一定能帶領他們走向更光明的道路。

  最近這段日子，這樣的言論越來越廣，到處都有人在談論。

  而這些言論，同樣也是龍城不穩定的因素之一。

  整個龍城暗流涌動，流言四起，有些人嗅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但又查不出是哪裡不對勁，只能祈禱不要有內亂分裂的事發生。

  如今的龍城，已經經不起一場內亂了。

  內亂之後，哪怕龍城能重新穩定下來，整體實力也會下降不少，會徹底失去大型聚集地的地位，甚至淪為其餘大型聚集地的附庸。

  時間慢慢來到凌晨一點，蘇夏主動結束了聊天，讓兩人都去休息。

  「啪！」

  他關閉了燈光，獨自坐在陰暗房間的椅子上，默默思考。

  思考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同時，他散開了大量納米機器人，散入整座城市中，一點點接受小機器人們為他反饋的消息。

  這座城市，表面上已經完全入睡了，但還是有很多人輾轉反側，在黑夜裡憂心未來。

  通過納米機器人，蘇夏看到了很多畫面，聽到了很多聲音。

  在這棟樓的四樓，住著一對兄弟。

  哥哥與弟弟都沒睡，坐在窗前望著天空，低聲聊著以後的事。

  弟弟說：「哥，以後的生活會更好嗎？」

  哥哥則回答：「聽說城主大人要死了，換一個新城主，應該能更好吧。」

  在對面樓的三樓，有一對夫妻也睡不著。

  他們望著熟睡的孩子，臉上有笑容，但笑容下面卻藏了一絲深深的憂愁。

  妻子嘆了口氣，說：「唉，奶粉又貴了，都在說又要打仗了，物資緊缺，這種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沒事，沒事，別擔心。」丈夫安慰道：「我聽老劉說，另一座大陸的獅城會給我們送物資過來，等他們送來，我們就能好過了。」

  「人家獅城怎麼就過得那麼好呢？我聽說他們那邊有用不完的物資，倉庫里的肉都堆得放不下了，他們的狗都吃的比我們好。」

  「不知道啊，可能是人家的城市體系更好吧。」

  「是啊，聽說人家那邊根本沒有內鬥的事，哪像我們這裡，天天斗個不停……」

  憂愁、焦慮、困惑、不安……

  蘇夏看到的畫面與聽到的聲音，大多都給他傳達回了這類負面情緒。

  這其中，許多負面情緒，都是被虛假的消息帶動起來的。

  比如關於獅城的信息。

  獅城在西大陸，酒桶與金妮他們就是西大陸的人，之前喝酒聊天的時候就給蘇夏說過那邊的情況。

  那邊的物資也相當緊張，沒有多的給別人，肉食根本不夠吃，更別說堆滿倉庫了。

  至於內鬥，獅城那邊的內鬥更恐怖。

  傳統保皇派、青年派、獨立派等等，十多個派系每天吵吵鬧鬧，政策就沒有幾個能被執行的。

  每個派系內部還不團結，僅是保皇派里，就有支持傳統君主制的、支持君主立憲的、支持老皇帝的、支持小皇帝、支持某位大公爵的等等，一大堆派系錯綜複雜，紛爭不休。

  酒桶說，那邊的武德也比較充沛，經常上演皇城pk，拳腳相向都是很正常的節目了。

  「這樣大規模的虛假信息傳播，背後必定有人組織，只是學院和研究所雙方都表示否認。」

  蘇夏回憶起在綠洲營地的日子。

  當時，胡云老院長和王落所長都表示不是他們。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蘇夏雖有系統，也只能看到他們的部分個人經歷，看不到他們內心深處的想法。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早上六點，王夢奇這小姑娘早早起了床。

  她手腳麻利，勤快地準備好三個人的早飯，然後就開始打掃房屋衛生，瘦瘦小小的身影在房間裡跑來跑去。

  過了一會，她忙完手裡的事，好奇地問：「醫師先生，您沒有休息嗎？」

  「休息了一會。」蘇夏答道。

  「一定要多休息哦，不然身體會不舒服的。」

  「放心，我知道。」

  蘇夏面帶微笑，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很不錯。

  早上七點左右，蘇夏與兩人一同用了早飯。

  然後，在他的指導下，梁倩開始使用第一療程的藥物。

  藥物的效果極佳，僅是使用一次，她的臉色就紅潤了不少，身體也沒那麼難受了。

  這樣的結果，讓母女倆都欣喜不已。

  「醫師先生，您真是太厲害了。」王夢奇喜不自禁，「我們花了很多錢買的藥品，都沒有你的藥有用呢。」

  「你們之前買的那些藥，我已經看過了，只是一些止痛與暫緩症狀的藥物。」蘇夏說道。

  那些藥，雖然不是假貨，但基本都是些騙錢的。

  蘇夏算了算，她們之前買的所有藥物，成本價還不到一百，就算運輸艱難，且中間轉手了幾次，價格也不該超過一千才對，但她們卻花費了好幾萬。

  這中間的利潤，簡直不敢想像。

  相比起來，蘇夏藥劑店的價格真是良心中的良心了。

  過了一會，蘇夏與王夢奇出門。

  兩人開始走訪那些同樣出售勳章的家庭。

  外面的世界已經亮了，穹頂上貼著的無數顯示屏模擬出了天亮的效果，東邊更是掛著一個類似太陽的聚能燈，那個聚能燈會隨著時間流逝緩緩向西邊移動，最後沉入西側的假山下。

  城市裡人來人往，就跟普通的城市沒什麼兩樣。

  「滴滴——」

  道路上車輛行駛，街邊店鋪開張，早餐的濃郁香味在大街小巷裡飄蕩。

  這樣一個人造小世界，如果沒有外部戰亂與內部的鬥爭，就跟世外桃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