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代替

  「什麼河東河西？」

  黑虎有些莫名其妙，他很少接觸不死族，自然不明白這些話的含義。

  門口的王騰已經走了，黑虎也懶得問。

  這種底層小角色說的莫名其妙的話，不值得讓他放在心上。

  他欺凌過的小角色也不止這一個了，他當然清楚那些人都不甘心，對他心懷怨恨，但那又如何呢？

  他就喜歡那些人恨他但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會讓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快意，簡直比大夏天喝了冰鎮啤酒還要舒爽。

  至於對方的報復？

  不存在的！

  他欺負的對象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基本都是那種實力又弱、膽子又小的人。

  指望那種人報復，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嘖，七千入帳，今晚可以好好舒服一下了！」黑虎舔了舔嘴唇，臉上閃過一絲貪婪之意。

  「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大部分傭兵都這樣……」

  蘇夏微微搖頭，操控納米機器人離開，繼續跟上王騰。

  不知為何，他感覺王騰很享受這種成為小人物的體驗，似乎樂在其中。

  剛才被欺凌之時，王騰的屈辱表情演得實在是太真實了。

  此刻，王騰臉上的那份屈辱還沒有完全散去。

  只見他緊緊攥著自己的工作牌，咬牙切齒，胸膛被氣得不斷起伏，一言不發地前往那些奴隸被關押的地方。

  黑虎組織現有的奴隸有一千多人，其中大部分都在他們組織的駐地里進行生產勞動，只有極少數被關押這個酒吧地底，作為眾多傭兵取樂與發泄的對象。

  王騰走到走廊的盡頭，按開電梯，進入其中，然後啪地按下最後一層。

  「嗡——」

  電梯門緩緩閉合，電梯裡只有王騰一人。

  直到這時，他緊咬的牙齒才鬆開了些，面露不忿，狠狠一拳砸在了電梯的金屬壁上，像是在發泄心裡的憤怒。

  「真是欺人太甚了！」王騰低吼了一聲，蠟黃的面部都漲紅了。

  離開那個房間到現在，他的心裡似乎一直有一股氣憋著。

  此刻到了狹小且只有他一人的電梯裡，他才敢發泄一點。

  但很快，他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眼電梯角落裡的監控，然後又急忙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安安靜靜地等待電梯門開，不敢再做出任何動作或者發出任何聲音了。

  「他在看他的觀眾嗎？」蘇夏與看了眼電梯裡的監控攝像頭，若有所思。

  王騰這樣子，有點像是表演性人格障礙，但又不太符合這種病症的部分特徵。

  很快，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了。

  門外，即是這個酒吧的最深處，是關押眾多奴隸的地方。

  這片地下空間根本沒有太多裝飾，燈光昏暗，空氣污濁，骯髒不堪，有很多看牢房，每一個牢房裡都關著幾個蓬頭垢面的奴隸。

  這些奴隸大多都很久沒有清理過身體了，渾身都髒兮兮的，惡臭不堪。

  還有的奴隸身上滿是傷痕，腐爛的傷口流淌出膿水，也散發出了陣陣惡臭，像是夏天的死老鼠味道。

  因此，餵食這些奴隸，是一件十分辛苦的差事。

  大多數傭兵都忍受不了這股惡臭，僅僅是在這裡待幾分鐘，就會產生極為不適的噁心反胃的感覺。

  「以後，就只能在這個陰暗可悲的角落裡生存了。」

  王騰走出電梯，臉上的表情出現了變化，憤怒與不甘少了很多，隨之而來的是一份連蘇夏都不怎麼能看懂的複雜神色。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過往的事，低聲嘆了一下，又像是在感慨自己的人生。

  「既來之，則安之，暫時只能如此了。」

  王騰的神色有些奇怪，低聲自言自語。

  在這片地下監牢里，還有幾個跟他一樣，被發配到這裡來餵食眾多奴隸的傭兵。

  他們的身份都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是傭兵之中的最底層，或許是自覺沒有什麼上升的希望，幾人都已經接受了現實，每天只能以欺凌比他們身份更低的奴隸們為樂。

  「吃飯了！」

  「都他媽別睡，吃飯了！」

  鐺鐺鐺！

  早飯時間，那幾個傭兵拎著骯髒的大鐵桶，一人一桶，走向眾多被關押的奴隸。

  桶里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呈灰黃的糊狀，有些粘稠，還有些噁心，根本不像是人類可以吃的食物。

  他們一手拎著大鐵桶，一手拿著破舊的鐵勺子，在關押奴隸們的牢房的房門上依次敲打，像是喚豬一樣，噹噹作響，將還在沉睡中的大多數奴隸們敲醒。

  奴隸們的狀態並不相同，有的還存著對生的希望，有的已經麻木了，眼睛裡看不到一絲光芒。

  因此，敲打的聲音響起後，部分奴隸急忙從監牢里爬起來，把自己的破碗遞到門口，有的臉上甚至會露出討好的笑容。

  「幾位大哥，能不能多給點？」

  無論處境多麼艱難，無論那食物多麼難吃，但只要堅持活下去，總會有希望的。

  他們不想死，能熬一天算一天。

  對於奴隸們討好的聲音，幾個傭兵只是冷笑，食物給的多少，全看他們各自的心情。

  「諾，吃吧！」

  其中一個傭兵笑容冷酷，從桶里弄出一大勺粘稠的食物，然後猛地一揚！

  只聽得呼啦一聲，鐵勺子裡的食物全都呈拋物線飛了出去，根本沒有落在奴隸的碗中，而是淋了那個奴隸一身。

  「嘶……」

  食物的高溫燙得那個奴隸一顫，痛得他臉色都扭曲了。

  可他根本不敢說什麼，甚至連痛苦的聲音都不敢弄得太大聲了，只能拿著破碗，急急忙忙地把粘在身上的那些滾燙的食物刮下來。

  這期間，他還壓制著痛苦，用力對那個傭兵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謝謝，謝謝大哥的食物。」

  「喲，懂得感激，是個不錯的小子，我再賞你一勺！」

  那傭兵冷笑一聲，拿著大鐵勺往桶里一攪，又弄出滿滿一勺食物，然後猛地潑了出去。

  牢房裡的奴隸來不及躲避，又被潑了一身滾燙的食物，痛得他渾身發顫，額頭冒汗，身體都快痙攣了。

  可他只是死死咬著牙齒，拼命忍著，儘量讓自己一點痛苦的聲音都不發出來，然後又擠出了一個更痛苦的笑容。

  「謝謝，謝謝大哥的食物。」

  「嗯，不錯，明天再給你小子多點。」

  這傭兵揮了揮勺子，把大鐵勺上面最後一點食物殘渣甩了出去，甩到了牢房裡的地面上。

  見狀，牢房裡那個奴隸急忙撲了過去，用一片陶碗碎片在牢房地上仔仔細細地刮著，極為珍貴地把食物收集起來，不敢有一點浪費。

  對於想活下來的人來說，在這種地方，任何一點食物的浪費都是可恥的。

  他們別無選擇，只能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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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場景，也發生在這片地下空間的其餘牢房裡。

  有個負責分發食物的傭兵似乎沒心思玩，臉上沒太多表情，拎著大鐵桶走過一個又一個牢房，直接把食物傾倒在地上。

  還有個傭兵則玩得比較花，他竟然讓牢房裡的奴隸們一個個跪下來，跪在他面前，像狗一樣，仰頭等待食物的降臨。

  「對，就是這樣，一個個來，誰表現好，爺爺就多給他一些吃的！」

  那個傭兵笑容殘酷，用力揮舞著手上的大鐵勺，不斷敲打在各個牢房的鐵門上，聲音有些刺耳。

  餵食這些奴隸，確實是絕大多數傭兵都不願意做的辛苦工作。

  但他們畢竟已經來了，只能用這種方法苦中作樂。

  人類的快樂，終究是建立在人類的痛苦之上的。

  很快，他們就注意到了王騰。

  「咦？新來的兄弟？」

  「我記得你，伱之前跟我一起在掃地！」

  「犯了什麼事下來的？」

  「看你一臉難受的樣子，是剛剛被黑虎那個敲骨吸髓的狗東西欺負了吧？」

  「放心，有什麼就說，這裡的監控都在咱們自己手裡，隨時可以刪，不用怕上面那個狗東西！」

  這裡，居然還有認識王騰這個身份的人，看上去是他這個身份以前的朋友。

  他們都經歷過黑虎的欺壓，只是看到王騰的臉色，就明白他剛剛經歷了什麼。

  看到這一幕，蘇夏不由得暗自搖頭。

  怪不得這些人被貶到這裡來。

  口無遮攔，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問題之一。

  他們就沒想過……萬一王騰是被黑虎派來監視他們的，隨時會把他們的言行匯報給黑虎呢？

  這點心機，還能活到現在，也實在是不容易了。

  電梯口，只見王騰做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似是為了融入這裡的環境，惡狠狠地說：「各位兄弟，那黑虎真不是個東西啊！」

  「對，罵得好！」

  「想罵就罵出來，別憋著！」

  「以後的時間還長，每天換著方法罵都沒問題！」

  幾個傭兵紛紛開口，臉上都出現了暢快的笑容，很快就接受了王騰。

  似乎，在這裡，只要願意罵黑虎，就能成為兄弟。

  十多分鐘之後，王騰就跟這裡的幾個傭兵打成一片了，他貌似更習慣跟這些小人物一起生活。

  那幾個傭兵也只是把王騰當做了一個跟他們一樣，剛剛被貶下來的可憐蟲。

  要是讓他們知道了王騰的真實身份，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

  與此同時，小鎮外面。

  一直坐在一株大樹上的蘇夏終於動了！

  他目光深邃，望向小鎮的方向，隨後縱身一躍，身體仿佛沒有重量似的，輕輕跳到了叢林地面上，連一片枯葉都沒有踩碎。

  有幾組負責探索的納米機器人已經被他召回來了，像是一道道看不見的流水，緩慢覆蓋他的全身。

  【對當前環境隱形的功能已經啟動……】

  很快，蘇夏就成了隱形人，仿佛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明天傍晚就要審判了，時間只剩不到三十六個小時。」蘇夏在心裡盤算著，「接下來這點時間，可能不會有什麼突破，只能從王騰身上想想辦法了。」

  套王騰的話！

  這件事，雖然很難，但蘇夏還是得嘗試一下。

  開啟隱身後，他開始緩慢前行，順著風的方向，儘量不讓自己的行動帶起太明顯的空氣流動。

  莫約半小時後，蘇夏進入了小鎮，並成功潛入老虎組織擁有的那家酒吧。

  如何接近王騰，是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

  蘇夏耐著性子，通過一條逃生通道進入了最後一層關押奴隸的地方，然後倒吊在這一層的上方，像是一隻大蝙蝠，沒有釋放出絲毫靈能波動。

  「只能按照老辦法，替換身份了。」

  他認真觀察著那幾個傭兵，分析他們的行為舉止，牢牢記住他們的口頭禪、微表情、下意識動作等等。

  再結合系統給出的人物描述，蘇夏基本可以做到接近90%真實度的模仿。

  又過了半個小時，蘇夏選中了一個傭兵。

  【喬土：男，33歲，老虎傭兵組織成員】

  【無靈能，戰鬥能力弱，原本為該組織的某個食品倉庫的管理員】

  【兩個月前，由於失手點燃了一堆食品物資，他被剝奪了倉庫管理員的身份，身份降級，來到這裡負責餵食奴隸】

  【……】

  這個人在那幾個傭兵當中是話最少的那個。

  而且他與另外幾人沒有太深的關係，以前跟他們並不認識。

  他似乎還對離開這裡抱有希望，一直想回到他那個倉庫管理員的座位上，因此與其餘幾人的交流也相對較少。

  這樣的人，即使被蘇夏替代了，另外幾人也很難在短時間內發覺問題。

  「就是他了！」

  蘇夏目光專注，緩緩移動，靠近喬土，靜待時機。

  沒過多久，機會就來了。

  只見喬土打了個呵欠，一臉無聊的樣子，揉了揉肚子，從座位上起身，不急不慢地前往這片地下空間角落裡的衛生間。

  蘇夏宛若一道幽靈，貼在他身後，緩緩漂浮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喬土走到衛生間門口，伸出手擰開了衛生間的門，然後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咔嚓！」

  衛生間的門關閉，與外面的空間暫時隔絕。

  就在這一瞬間，蘇夏的目光陡然一冷，抬手便是一支藥劑，輕輕彈在了喬土的脖子上。

  這種藥劑的針頭很特殊，被扎的時候，普通人幾乎不會有任何感覺。

  喬土的感知比普通人敏銳些許，但也強的有限，只是下意識撓了撓脖子。

  「奇怪，哪來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