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放電

  生死關頭，自己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見勢不對立刻跑，永遠是這個時代的第一生存準則！

  海面之上風平浪靜，可海面下已經血浪滔天，死亡的氣息暫時被萬米深的厚重海水隔絕著。

  但寒海很清楚，現在的寧靜只是表象，面具怪客那個狂人隨時都會殺上來！

  「走！立刻走！」

  這片海域，寒海不想再多停留哪怕一秒，臉色分外難看，心裡越來越焦急。

  一陣陣海風吹過，海面上波濤起伏。

  陽光依舊明媚，可此前那柔和溫暖的海風，現在吹在身上，就跟刀子在割一樣。

  船上的船員們也感受到了這股焦急，紛紛行動起來，各司其職，在生死危機的催促下，暴發出了比以往更高的行動效率。

  寒海站在甲板上，雙手緊緊握著身前的欄杆，手臂上青筋遍布，足見他現在內心的不平靜。

  一旁，有個成員低聲問道：「老大，我們要不要先用衛星電話聯絡總部那邊？」

  「不！」

  寒海咬牙，搖了搖頭。

  「現在聯絡總部那邊，那些該死的混帳肯定會叫我們留下來防守，到時候，咱們誰都走不了，多半會把命交代在這裡！」

  他在北方航海俱樂部的地位不低，也算是老成員了，相當清楚總部那些人的性格。

  「總部的人，向來以利益為先，平日裡可以跟你稱兄道弟，可一到關鍵時刻，隨時都可能在背後捅你一刀！」

  為了討好機械族，那些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寒海只能自認倒霉，畢竟他也是支持倒向機械族的高級成員之一，只是他之前沒想過自己會碰上面具怪客，而且是第一個碰上的！

  這種事，發生在別人身上，他只會高興地看戲。

  可如今發生在了他自己身上，讓他難受不已。

  要是早知道他會第一個撞上面具怪客，在當初的內部會議上，他肯定會投下反對票，反對俱樂部倒向機械族，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現在只能他自己去抗。

  「老大，那面具怪客選擇在海底行動，應該是有某種特殊潛艇，或者真就跟外界說的那樣，躲在某個大海怪的肚子裡。」

  一旁，船上的輪機員提出看法。

  他指了指甲板上那些蹦躂的銀白色小魚，說：「他這樣行動，多半是為了擺脫機械族，依我看，他不一定會殺上來……解決掉我們的潛艇部隊之後，他很有可能會快速離開，爭分奪秒，搶在機械族趕過來之前，離開我們所在的這片海域。」

  從海底殺上來，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而時間，正是面具怪客最需要的東西。

  他耗不起！

  機械族的行動效率極高，只要把面具怪客出現的消息傳遞出去，用不了幾分鐘，他們就會趕過來，將這片區域層層封堵。

  「老大，或許我們可以賭一把！」輪機員咬了咬牙，眼底有一抹瘋狂的意味，他竟然想用整船人的命去賭，賭機械族會及時趕來。

  只要能賭贏，那麼他們就是頭號功臣！

  成為頭號功臣，未來的光明不言而喻，無論是權力、財富還是地位，只要他們想要，很快就能擁有。

  「賭？」

  寒海臉色微變，當即呵斥：「賭個屁！立刻回去！」

  剛說完，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重了，輕嘆了一聲，說道：「你們不懂，面具怪客是個狠人，他才不會顧忌那麼多，當初那個魚鱗城的薛林招惹了他，他連夜就殺了過去，根本不在乎零點酒館的規矩……」

  寒海也想要榮華富貴，也想坐在總部的辦公室里，可他這一次確實不敢賭。

  面具怪客出現在北方海域，就已經超出他的心理預期了。

  在這之前，許多人都覺得面具怪客早已經死了。

  就連寒海都有這樣的想法。

  可現實給了他重重一擊，讓他不敢再留在這片海域裡。

  他的第一選擇是遠離，然後才通過衛星電話給寒鐵城總部那邊匯報，而這之間，就有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差……

  ……

  海底世界，殺戮已經要落下帷幕了，只剩下最後一艘小潛艇。

  這艘小潛艇，也正是中間的那艘。

  鯨的智商不低，他知道這艘小潛艇是其餘小潛艇的領導者，因此他挨個毀滅了其餘潛艇，要讓中間潛艇的成員感受到最漫長的恐懼。

  這是他的報復。

  死亡的一次次臨近，已經讓中間那艘潛艇上的成員們接近崩潰了。

  此刻，許多人都絕望地癱倒在潛艇內部，甚至連求饒的聲音都不在發出，因為他們知道那是徒勞的，那頭大海怪根本不可能放過他們。

  「死了，都死了，最後一艘護衛艇也炸了……」

  「都死了啊……」

  「就剩我們自己了……」

  潛艇里，許多成員神色灰暗，低聲喃喃。

  他們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

  在萬米之深的海底，根本不會有任何奇蹟出現，就算是上面的人想要救援，現在也已經來不及了。

  極致的絕望飄蕩在每個人的心中，甚至讓一部分成員變得極端起來。

  從第一艘潛艇碎裂，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接近十分鐘。

  對於這艘小潛艇的成員而言，這十分鐘裡，每一秒都是極致的煎熬，是對他們身心最極端的摧殘。

  等待死亡的感覺，像是利刃一樣，每一秒都在他們的靈魂上切割著，令他們反覆崩潰。

  「怎麼還沒到我們啊……」

  片刻之後，在冰冷死寂的潛艇內，忽然傳出了一個聲嘶力竭的嘶吼，宛若瘋狂：「面具怪客，我們雖死，伱也不會好過！你活不了多久了！」

  「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機械族那些大人肯定已經收到消息，你逃不掉，你逃不掉的……」

  「我會在黃泉路上等你，我不會走的太快，面具怪客，你可要快些趕上來啊……」

  嘶吼的聲音越來越多，潛艇里那些人似乎真的都瘋了，在無盡的壓抑、黑暗與恐懼之中，喊出了心底最瘋狂的話，每個人都狀若癲狂。

  他們徹底崩潰了，眼裡滿是血絲，臉色比死人還白，抓著頭髮，說著最詭異最邪惡的詛咒話語，像是一群怨毒的邪靈在嘶吼。

  極端的恐懼，換來了極端的爆發。

  他們連死都不怕了，什麼都不在乎了，只想在死前喊出最惡毒的咆哮。

  這一刻，就連那年輕男子都放棄了理智，大笑起來，猩紅的眼睛裡滿是絕望。

  「哈哈哈，都死吧，一起死吧，死了一了百了！」

  他也不在乎了，在極致的壓抑中徹底爆發，聲音嘶啞，像是個犯了病的精神病人。

  潛艇里，瘋狂的聲音相互交織，仿佛一群癲狂病人在狂歡。

  他們仿佛已經與恐懼融為一體，尚未死亡，卻已經成了黑暗中那喪失理智的亡靈。

  可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忽然在潛艇內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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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嘖……」

  這聲音很陌生，並不大，卻穿透了那瘋癲的狂歡，在每個人耳畔炸響。

  潛艇里霎時間安靜了一瞬，所有人都怔了怔。

  哪裡來的聲音？

  為何這麼陌生？

  潛艇內部，所有人都是相互認識的，連聲音都熟悉。

  他們相互看了眼，都確定不是對方。

  剎那後，那聲音再次響起：「本想放你們離開，讓你們幫我帶幾句話上去，沒想到你們一心求死，都已經打算在黃泉路上等我了，那就算了吧，希望各位一路走好。」

  冷漠的聲音在潛艇里迴蕩，反覆飄蕩，一次次深入每個成員的耳朵里。

  他們瞪大了眼睛，哪怕是再蠢的人，現在都意識到了。

  說話這話的人，正是那位傳說中的面具怪客！

  「面具怪客……」

  眾人如遭雷擊，腦瓜子嗡嗡的，瞬間就從那瘋狂的狀態中清醒了。

  如果有機會活下去，誰會想死啊？

  他們剛才那瘋狂的咒罵、惡毒的咆哮，只不過是因為看不到希望了，在死前的絕望中爆發出的極端言語。

  可如今，那個神秘且強大的面具怪客，竟然願意給他們一條生路？

  「各位一路保重，我先走了。」

  黑暗的潛艇里，傳出一聲輕笑，那聲音仿佛正慢慢飄遠，帶著所有人的希望遠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因為他們剛才說的那些話，斷掉了他們自己的生路？

  這一刻，他們臉色僵硬，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拔出來。

  「不！面具老大，我錯了！」忽然有人大喊，痛哭流涕，心中壓抑的恐懼與悲戚又一次爆發了出來，哀求蘇夏給他一條生路。

  「面具老大，我也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另一人哀求，整個人都匍匐在地上了。

  「老大，剛才都是他們在說，我沒有罵您啊！」

  「只要您放過我，我下半輩子就把命賣給您了！」

  「面具老大，我剛才鬼迷心竅了，腦子不清醒，您老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

  求生的理智占據上風，壓倒了一切，讓這些人連尊嚴都不要了，只求蘇夏網開一面，放他們離開。

  潛艇里，無數人哀嚎求饒，趴在地上，就連那領頭的年輕男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只要能活命，尊嚴算什麼？

  這一刻，他們又後悔了。

  他們今天總共後悔了兩次，第一次是後悔不該追捕那頭大海怪，第二次則是後悔不該在潛艇里罵面具怪客。

  如果他們沒有做這兩件事，他們現在多半還好好的，在海里優哉游哉的探索，根本不會有性命之憂。

  哪怕做了其中一件，他們也不一定會死，只是會受到一些驚嚇，損失較大而已。

  可他們偏偏兩件事都做了！

  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面具老大，我錯了啊……」

  哀求的聲音在潛艇里迴蕩，甚至比之前瘋狂的詛咒聲還好高。

  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呼喊求饒，也聽不到蘇夏的任何聲音了。

  等待他們的，只有潛艇碎裂的可怕聲響。

  「咔嚓！」

  潛艇一顫，扭曲的外殼終是裂開了，整個潛艇宛若碎裂的雞蛋。

  裡面的眾人神色劇變，驚慌失措，又一次被恐懼徹底吞噬。

  「不——！」

  他們只來得及發出最後一聲驚恐的哀嚎！

  剎那之後，整個潛艇轟然碎裂，化作一堆海底殘渣。

  海底一萬米，恐怖的壓力難以形容，人體根本無法承受，潛艇內的眾人瞬間就被壓爆了，死得不能再死，原地只留下一灘血花。

  他們的死亡，代表鯨完成了復仇。

  在這艘潛艇爆裂開的剎那，蘇夏收到了一股喜悅的情緒波動，是鯨傳遞來的。

  大海怪現在心裡舒服了，渾身都酥酥麻麻的。

  「哼，可惡的人類，敢惹我，就是這個下場！」大海怪哼哼唧唧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憤怒正在漸漸消散。

  之前的行動，蘇夏本來沒打算參與的，他也從沒想過放最後那個潛艇內的人回去。

  畢竟那北方航海俱樂部投靠了機械族，如今雙方敵對，已經算得上是不死不休了，放他們回去無異於資敵。

  但，大海怪聽到了那個潛艇里的咒罵聲。

  這讓他很不高興。

  他希望那些人在絕望與恐懼中死去，而不是那種瘋癲的狀態，因為癲狂會壓制死前的痛苦。

  因此，他邀請蘇夏幫忙，請蘇夏去瓦解那些人的癲狂，讓潛艇里那些成員重新回到驚恐的狀態。

  這才有了之前蘇夏在潛艇里出聲的那一幕。

  他派遣了一些納米機器人，並未進入潛艇內部，而是直接貼在潛艇表面，通過固體傳音的方式，將他的聲音傳遞至潛艇內。

  「怎麼樣，現在舒服了嗎？」蘇夏笑著問道。

  「舒服了！」

  鯨晃了晃龐大的身軀，掀起一股柔和的海底暗流，像是在傳達他的心情，讓整個大潛艇都請輕輕晃了幾下。

  大潛艇超過兩百米長，可這頭巨鯨超過了三百米，比大潛艇都大了一圈，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他行動之時，動靜相當大，宛若霸王出巡。

  「走吧，我帶你去極北之海，剛好肚子餓了，去那邊吃點蝦群。」鯨沒有忘記他的承諾，既然蘇夏幫了他，那他自然也會幫蘇夏。

  「好，現在就走吧。」蘇夏點頭。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鯨現在心情舒適，竟然真的給蘇夏當起了嚮導，開始為他介紹海底的情況。

  他先為蘇夏介紹了一些生物，都是跟他一樣稱得上是海中巨獸的怪物。

  「在前面一百多里的位置，有一條海底大裂谷，住了一條相當有錢的大海龍……」

  「再往前，三百多里，有一個海底洞穴，裡面有條很煩人的電鰻，整天放電，說話都帶電音……」

  他們漸行漸遠，在交流中慢慢離開了這片深海區域。

  沒多久，面具怪客時隔九天再次現身的消息，在外界掀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