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他還活著

  雨水如絲，接天連地，化作輕柔的雨幕。

  黑夜下的小鎮，一切都多了幾分朦朧。

  那十個黑衣人一動不動，沒有表情，看到蘇夏後，連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宛若一群傀儡，靜靜站在雨夜中。

  他們不曾開口說話，但態度已經十分明顯。

  想要進酒館殺人，就必須過他們這一關。

  「酒館總部來的人，確實不凡。」

  蘇夏神色凝重，沒有輕舉妄動，站在街道的另一頭，仔細觀察這十個人。

  第一眼看到，他就將警惕拉滿了，因為這十個人像是一體的，連呼吸規律都極為一致，顯然經受過極為嚴格的訓練。

  這是零點酒館的秘密力量之一，很少暴露在人前，只有特殊情況時才會讓他們出來走動。

  如今，竟然一次性出動了十個！

  這其中，最弱的都是四級生物了，甚至有三個五級生物。

  在蘇夏觀察這十人的同時，也有不少人正在觀察他。

  黑暗中，一對對目光掃過蘇夏的身軀。

  「那個人是誰？」

  「零點酒館那邊說什麼歡迎儀式？難道是歡迎這人？」

  街道兩側，陰影之中，有人竊竊私語，像是老鼠在說話，聲音微弱，幾不可聞。

  前一段時間，大陸南部鬧出面具怪客風波的，不只是海馬城，還有海螺城、海星城、海綿城等等好幾個城市，每個城市裡都匯聚了不少大陸各地的強者，只是海馬城的最多。

  如今，在海螺城內部，依舊有許多人和組織沒有離開。

  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就住在零點酒館周圍。

  像是太陽基金會、黑河傭兵工會、極光研究院這些中大型組織，他們的駐地就在零點酒館周圍。

  在別的城市裡，他們的駐地同樣挨著零點酒館。

  因為他們知道，零點酒館的消息時最靈通的，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零點酒館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就拿到最新情報。

  剛才，酒館裡那個輪椅男子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讓他們將目光放在了雨夜下的長街上。

  「街上那個人……似乎有點眼熟啊。」

  「我也覺得眼熟。」

  「街上太暗了，路燈都是壞的，誰有好的夜視儀借我看看？」

  看著蘇夏在雨水中模糊的身影，許多人心裡都泛起一股熟悉感，似乎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

  一個人覺得眼熟不奇怪，但很多人覺得眼熟，就一定有問題。

  這人，名氣肯定不小，肯定是在公開場合有過多次露面的，否則不會被這麼多人熟悉。

  「能讓零點酒館公開歡迎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難道是某個大組織的老大？」

  「會不會是龍城的領袖？」

  那個人顯然不可能是機械族的，畢竟現在機械族已經跟零點酒館簽了臨時合作協議，零點酒館沒必要這麼大張旗鼓地歡迎某個機械生物，除非是傳說中那位主宰。

  但若是主宰前來，這點歡迎陣仗又太小了，不符合主宰的身份。

  因此，很多人下意識想到了龍城，也想到了那位神秘的龍城之主。

  畢竟在整個西南和南方，只有龍城的城主有這麼大的面子。

  換做是別的組織，哪怕是太陽基金會、黑河傭兵工會這種等級的，也不可能讓零點酒館擺出歡迎的陣仗，頂多只是有一兩個分部的負責人站在門口迎接而已。

  「奇怪，不太對勁，氣氛不對。」忽然有人出聲。

  「是的，有一股肅殺的感覺。」

  「不像是在歡迎，反而像是要動手了。」

  「嗯，是這種感覺，怪不得我寒毛都豎起來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作為靈能生物，在場眾人大多經歷過殘酷廝殺，曾多次死裡逃生，感覺都很敏銳，很快察覺到了藏在雨夜下的殺機。

  街上那人，不是零點酒館的客人，是敵人！

  能讓零點酒館擺出這種陣勢的，自然也不可能是普通敵人。

  眾人一陣思索。

  會是什麼人？

  現在零點酒館聲勢正盛，是這顆星球上最強大的中立組織，高手無數，產業遍布全球，連機械族都默許了它的存在。

  只要是頭腦清醒的，都不會主動和零點酒館結仇，更別說大半夜跑過來踢館。

  一個個名字在眾人的腦海中閃過，又被一一否決。

  零點酒館的敵人，現在基本都死了。

  他們實在是想不出會是誰。

  「沒道理啊，看起來這麼眼熟，我肯定是認識的，再想想……」

  許多人皺著眉頭，不斷打量街上的那道身影，在腦海中匹配合適的人選。

  就在這時，街道左側的陰影中忽然傳出一聲低呼：「那……那是面具怪客！」

  「什麼？」

  「是他？」

  「面具怪客？」

  這一聲低呼，像是在平靜的水池裡丟下一塊巨石，瞬間激起了千層浪，砸碎了整個夜晚的平靜！

  怎麼會是面具怪客？

  眾人腦瓜子嗡嗡的，仿佛都被石化了，嘴巴張得很大，一時間竟然無人說話。

  他們想過無數個可能，甚至連好幾年前失蹤的人都想到了，就是沒人想過面具怪客，因為這本應該是第一時間就排除在外的選項。

  「他怎麼可能還活著？」有人出聲，像是見了鬼似的，聲音裡帶著極端的難以置信。

  「他居然沒死在機械族的手裡！」

  這話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看著街道上那模糊的身影，許多人目瞪口呆，震撼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無數目光交織掃過，有震驚，有恐慌，仿佛要把蘇夏身上的每一寸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不敢相信，面具怪客竟然真的逃出來了！

  這一刻，他們腦海中的身影，與街道上那人開始重合。

  長街上那人，不是面具怪客還能是誰？

  無論是形象還是氣質，都和面具怪客一模一樣，任何人都偽裝不來。

  怪不得這麼多人都覺得他眼熟！

  最近他們了解得最多的一個人，不就是面具怪客嗎？

  「不可能啊，他不應該還活著，我還以為被他炸成飛灰了！」

  「那可是機械族……」

  在此之前，有幾個人能從機械族的層層包圍中逃走？要知道，機械族可是連立場裝置都動用了！

  那恐怖的裝置，哪怕是隔著屏幕看幾眼，都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快聯繫組織，行動有變，計劃要改一改了！」街道左右的房屋裡，許多人都開始了緊張的行動。

  這兩天，整個大陸都在討論面具怪客的生死。

  在絕大多數區域，認為面具怪客已死的人都是多數，只有少數人認為他可能還活著，正藏在某個地方養傷。

  至於機械族那之後的行動，多半只是為了別的，比如說圍剿某個組織。

  面具怪客還活著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必定會在大陸上掀起一場風暴！

  最初的震驚過後，眾人都反應了過來，急忙給組織上層活著聯繫人發去消息。

  與此同時，許多人都想起了前不久，關於機械族的一些小道消息。

  「難道墨瑟的憤怒，真的和他有關係？」

  那張名為【墨瑟的憤怒】的照片，在場所有人都看過，對其記憶猶新。

  起初，沒人相信墨瑟的憤怒會和面具怪客有關，畢竟雙方的實力、地位都差距太大了，墨瑟可是機械主宰手下的親信之一，是整個機械族的頂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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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常年站在權力之巔，俯視整個世界，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靈。

  上次在珊瑚城，與樊爐的一戰，讓許多人都看到了這位傳奇機械生物的恐怖之處，連樊爐那樣的強者都無法對墨瑟造成絲毫威脅。

  與之相比，面具怪客只是個有些名氣的酒館逃犯。

  可現在，面具怪客活著出現在這裡，所帶來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在這份震撼的衝擊下，那些小道消息，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麼難以接受了。

  「難道墨瑟在他手下吃了虧？可那張照片不是在珊瑚城拍的嗎？當時墨瑟才離開珊瑚城基地。」

  「難道墨瑟有個比較弱的分身在海馬城坐鎮？但坐鎮的人不是陶德嗎？」

  「如果真的對上墨瑟，他不可能這麼輕鬆吧？」

  「……」

  看蘇夏的模樣，分明完好無損。

  他臉色正常，呼吸平穩，氣息穩定，仿佛之前在海馬城那場截殺根本沒發生過。

  但，海馬城那震天動地的爆炸，那濃郁得嗆人的硝煙，還有那些通天的立場光柱，無不在說明機械族的決心。

  「他應該受傷了，或許只是偽裝得好。」

  長期以來，機械族對人們造成的壓力太大，在許多人心裡形成了「無法戰勝」的恐怖形象。

  在他們心中，任何人對上機械族，哪怕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事實也確實如此。

  當時的蘇夏已經重傷垂死，要不是他這具身體比較特殊，加上隨身帶著一大堆藥劑，多半屍體都涼了。

  換做是別的生物，沒有儲物空間裡的一堆藥水，現在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不對啊，他怎麼會來這裡？」

  「如果我是他，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先養好傷，等這段時間的風波過去了，再改頭換面出來。」

  許多人都覺得，現在面具怪客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就是各個城市的零點酒館，這也是他們之前沒想到蘇夏的原因。

  他來零點酒館，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要知道，零點酒館本身就足夠強了，現在又和機械族達成了臨時協議，雙方在關於面具怪客這事上，已經實現了信息互通。

  面具怪客出現在這裡的消息，很快就會被機械族獲知。

  「零點酒館有準備。」有人提醒，「記得剛才酒館裡那個聲音嗎？這裡的分部負責人是個女的，而剛才那個聲音是個男的，多半是酒館總部來的人！」

  「那些黑衣人是什麼來頭？難道是零點酒館總部秘密培養的人？」

  「應該是了，我曾聽我老師說過，零點酒館的力量遠不止表面上這些，有一批很強的實力隱藏在暗中……」

  眾人的目光，不止在打量蘇夏，也在打量零點酒館門外那十個黑衣人。

  在看到那些黑衣人那一瞬，許多人都心裡一震，哪怕隔得很遠，也感到了一股死亡的窒息感。

  那是十個頂級殺手！

  換做是他們，肯定會躲得遠遠的。

  但，街道上，那個面具怪客居然開始緩步前進了！

  「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讓面具怪客和零點酒館再次針鋒相對，甚至讓他不顧危險，直接殺到酒館的大門口？」

  震驚之餘，眾人心裡的疑惑不斷上涌。

  這種事實在是太瘋狂了，不管怎麼說都想不通。

  面具怪客才在海馬城打完，又跑到海螺城來打，以中間的路程來計算，他幾乎沒怎麼休息過！

  他不是瘋子，也不是什麼戰鬥狂人，因此這其中肯定有隱情。

  「這，或許也是我們的一個機會。」有人低聲自語。

  接下來那一戰的殘酷，已經可以預料到了。

  哪怕面具怪客沒有受傷，面對那十個人也依舊不容樂觀，即使能擊敗他們，自身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們要打了嗎？」有人低聲說道。

  「如果兩敗俱傷，或許我們可以……」

  「……」

  這些人心思各異，轉著眼珠子，認真分析眼下的情況。

  其中有不少人都存了撿漏的心思。

  面具怪客沒有死在機械族的手裡，這就代表他的賞金還在，所有懸賞都還有效。

  如果今晚面具怪客和零點酒館兩敗俱傷，那麼，機會就落到了外人的手中。

  到了那時，他們只要趁亂衝上去，找機會砍下面具怪客的頭顱，賞金、榮譽、地位等等就全都到手了！

  當然，撿漏也不是那麼好撿的，還有一些人早已經打消了殺死面具怪客的想法。

  現在的面具怪客可是一頭過山猛虎啊！

  一頭老虎，再怎麼虛弱，也不是螻蟻可以挑釁的。

  「做好準備，今晚肯定不會平靜。」

  「或許我們會被波及……」

  街道上，氣氛越來越詭異，殺意濃烈，哪怕漫天雨水也沖不淡。

  隨著蘇夏的前進，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踩著冰冷的雨水，目光如刀，盯著前方那十人，渾身緊繃，任由冰涼的雨水在身上拍打。

  近了！

  更近了！

  「啪！」

  蘇夏忽然停住了，堅實的腳步街道上踩出一朵水花。

  此刻，雙方的距離已經不到五十米。

  酒館裡，輪椅男子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對我這個歡迎儀式滿意嗎？」

  「很滿意。」

  蘇夏開口，淡淡地回了一句。

  雙方說話，長街上的氣氛陡然一冷，寒風襲來，滿街肅殺。

  周圍的眾人只覺得胸口一悶，連呼吸都變得難受了，下一刻，鋪天蓋地的恐怖殺意籠罩了整個小鎮。

  「呼……」

  他們用力喘著氣，心裡駭然，還沒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就看到了令他們更震驚的畫面。

  街道中央，那十個恐怖的黑衣人，竟然無聲無息地不見了。

  原地只剩下十把漆黑如墨的雨傘，在冷風冰雨中輕輕晃動。

  「他們什麼時候消失的？」

  眾人脊背發涼，駭得頭皮發麻，只覺得黑暗中多了幾道刀子一般的冰冷目光，像是要將他們割裂。

  咻！

  雨幕中忽然傳出一聲輕響，微弱得幾乎難以聽見。

  下一瞬，一枚子彈就撞在了蘇夏的靈能護盾上，當場炸開，通體灰白色，竟然是一枚塑料子彈！

  這種子彈的外殼是一種高分子聚合材料，是專門為了暗殺這種特殊場合設計的，可以完美通過各類場所的安檢，如今竟然被零點酒館用來對付蘇夏。

  「戰鬥已經開始了？」

  見到這一幕，周圍的許多人，才反應過來。

  看到那碎裂的塑料子彈後，許多人都深吸了一口氣。

  「竟然是這種東西，零點酒館的準備很充分啊，面具怪客難了。」

  「他會退走嗎？」

  戰鬥才剛開始，現在退走也沒什麼，頂多讓對方嘲笑幾句。

  眾人設身處地思索，換做是他們自己，現在肯定會離開，畢竟對方擺明了是有備而來，這場戰鬥的針對性實在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