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運氣的轉機

  為什麼要逃？

  這是個很直觀的問題。

  對手太強大，根本看不到戰勝的希望，自然要逃！

  不逃，難道等死嗎？

  安德魯一臉苦澀，搖了搖頭，說：「大人，您實力強大，當然不在乎這些，我這種小人物哪能跟您比？」

  蘇夏則說：「我以前也是小人物。」

  「可您現在是大人物了。」

  「我也是慢慢爬上來的。」蘇夏認真地說，「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即使現在打不過，也不代表未來不是對手，你總不能躲一輩子。」

  「大人，您真應該去應聘勵志講師。」安德魯由衷地說。

  「嘴上說的都是虛假的，實際行動才重要。」

  「這很難啊……」

  「有什麼難的？」

  蘇夏淡定地說：「簡單地說，其實也就『挨打』、『變強』、『打回去』這三步，終有一天，你再也不需要經歷『挨打』那一步，因為已經沒人能欺負到你頭上了。」

  「大人您說得是……」

  安德魯嘴上認可了，當然他複雜的神色出賣了他。

  以正常人的視角來看，許多人根本走不到「打回去」那一步。

  他們在「挨打」的那一步就已經重重倒下了，再也沒有爬起來的機會，更別說「變強」了。

  而想要走到蘇夏現在的位置，還必須得經歷無數次「挨打」，誰能保證自己不會在某一天被徹底打倒？

  「看來伱還是沒想明白。」

  看到他的神色，蘇夏忽然想起了電影《洛奇》里一句很經典的台詞——生活的意義並不在於你能揮出多重的拳，而在於你能扛住多重的拳。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

  簡單來說，活著就得挨打。

  「這十多年來，你手上沾了很多無辜人的血。」蘇夏忽然開口，換了個話題。

  「我……」

  安德魯臉色微變，為什麼蘇夏要突然提起這件事？

  他為集團做事這些年，手上沾染的血水確實不少，別的不說，被他親手送到各個折磨基地的無辜生命就數不清了。

  他早年確實受到了集團那洗腦式灌輸教育的影響，沒有正常的三觀，分不清是非黑白。

  在集團的教育里，殺外界的人是無罪的，背叛集團才是罪。

  後來他明白了很多，做的那些惡劣的事也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讓自己有脫離集團的機會。

  安德魯時常會想，如果他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肯定能有一個正常的人生。

  但……

  再多理由，也洗不掉他身上的罪孽。

  他終究是殺了人的，身上血債纍纍，是個不折不扣的劊子手。

  如果真的有地獄存在，那他死後必定會被無數冤魂拖下去。

  蘇夏忽然提起這個，是打算處理他嗎？

  「大人，我……」安德魯心裡不安。

  「我說過，只要你配合我，我會給你自由。」蘇夏又說了一句，「我這個人言而有信，一般不會食言，畢竟關乎到個人名譽，在外面混，靠的就是一個名譽，但……我同樣對你說過，自由是有代價的。」

  「大人您說，任何代價我都願意承受。」

  安德魯咬咬牙，只要能獲得自由，除了生命，別的他都可以放棄。

  事實上，他現在也沒別的可放棄了。

  「是嗎？」蘇夏問道。

  「是！」

  「那好，我給你一個機會。」

  蘇夏語氣不變，對安德魯說：「從今以後，放棄逃避，與這個集團正面對抗，記住，只要你能瓦解這個集團，讓他徹底從世界上消失，我就會還你自由。」

  「這……」

  「很難嗎？」

  「大人，這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

  「無所謂，一年兩年，抑或十年二十年，我有的是時間。」蘇夏看著安德魯，目光冷靜，「無論多少時間，這個集團煙消雲散那一刻，就是你自由的時刻！」

  「我，我……自由……」

  安德魯神色一陣變化，很快用力點頭，答道：「好，大人，我一定會辦到！」

  「嗯，記住你的話，我等你的好消息。」

  說罷，蘇夏眼前忽然彈出了一條任務提示。

  【任務：深埋地獄】

  【第二階段已激活】

  【當前階段內容：在安德魯提供的信息幫助下，摧毀左眼集團總部，並儘可能摧毀該集團在大陸各地的所有分部】

  【由於該集團總部位於另一座大陸，此任務無時間限制】

  【任務要求1：解救被綁架人員，總體存活率不得低於30%……】

  【任務要求2：……】

  【……】

  【任務獎勵：好人勳章】

  【……】

  「好人勳章？」

  蘇夏目光一滯，盯著獎勵欄那一行。

  這是個什麼東西？

  聽名字就是個普通勳章。

  但蘇夏不是某聯盟的領袖，沒有收集勳章的愛好。

  【查看】

  他輕輕點擊，查看獎勵的具體描述。

  【好人勳章：一個神奇的勳章】

  【佩戴之後，你將得到「好人」的稱號】

  【在該稱號的作用下，你的個人運氣將大大提升】

  【從此之後，你摧毀的惡劣勢力越多、殺的壞人越多、做的好事越多……勳章對你的運氣加成也就越多】

  運氣？

  蘇夏不明所以，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還能靠外力增加嗎？

  他記得，飛船殘骸那邊的AI哈爾說過，在星空中，就有許多研究團隊專門研究「運氣」這東西，但研究了幾千年也沒研究出個結果。

  最大的研究成果，貌似是——運氣好的人都愛笑。

  這是個很讓人無語的結論。

  運氣差的人還能笑得出來嗎？

  但，當時哈爾說，就這麼個結論，用掉了好幾百億的研究資金。

  這讓蘇夏不由得感慨，星空中也有騙研究資金的混子團隊，而且資助機構未免也太善良了，隨隨便便就被騙走了幾百億。

  在這個「好人勳章」的描述最後，還有一行補充說明：

  【註：如何判斷你的個人運氣？如果你經常險死還生、遭遇危機、厄難不斷、敵人無數等等……那麼你的運氣可能不太好，需要該勳章的幫助】

  【註：如果還無法判斷，可以用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判斷——你是否經常撿錢？】

  看到這注釋，蘇夏心裡明悟了。

  他從小到大就沒怎麼撿過錢，最大的也就是五毛錢的。

  但他小學時候有個同桌，隔一段時間就能撿到錢，還經常是大面額的現金，經常請他吃零食，讓當時的他羨慕不已。

  這就是運氣的實質化體現？

  蘇夏想了想。

  地球那邊都是電子支付了，現在誰還撿錢啊？

  「弄到這個勳章也好，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好幾次都差點被機械族圍毆死，多半就是運氣太差了。」蘇夏想到這次在海馬城的情況，發現自己的運氣確實是有些差。

  哪怕考慮到很多細節了，但總是會出現問題。

  這次要不是墨瑟那傢伙太高傲，非要摧毀蘇夏的心理防線，蘇夏可能就栽在了海馬城。

  「這個世界依舊流行現金支付，弄到勳章後，還可以體驗一下出門撿錢的快樂。」

  蘇夏打定主意了，要儘早弄到這東西。

  這是隱形實力的提升，是看不見摸不著的。

  但他有種預感，佩戴這勳章後，下次再面對機械族，多半不會像這次這麼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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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您怎麼了？」安德魯忽然開口，發現蘇夏雙目無神，不由得一陣擔憂。

  「沒什麼，想到一件往事。」蘇夏搖頭。

  「大人您是個有故事的人。」

  「在這個世界混，誰沒幾個故事？」

  蘇夏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他隨手一招，帶著兩人緩緩向前飄。

  期間，他們又發現了好幾個潛伏在在別墅外的集團成員。

  整個別墅的正門、後門、暗門、窗戶等等，是被重點監視的對象，連一隻蚊子都逃不過這些人的眼睛。

  這還只是安德魯的常住別墅之一。

  他的其餘住所以及安全屋的周圍，多半也有埋伏的。

  每隔一段時間，這些人就會對基地那邊匯報：「弗蘭克大人，一號住所周圍沒有動靜。」

  匯報結束後，他們會相互交流一陣子。

  從他們的話里可以聽出來，許多人都對安德魯的叛逃表示不屑與不理解。

  「集團辛辛苦苦將他培養大，這些年在他身上傾注了大量資源，他居然想背叛集團！」

  「難道他覺得現在的地位還不夠嗎？」

  「他現在多半已經被炸成爛肉了。」

  「死得好！」

  「弗蘭克大人比他好得多……」

  「……」

  這些人對左眼集團有一種盲目的情緒，正常人是沒法理解的。

  很少有人會像安德魯產生離開集團的念頭。

  聽到這些人的話，安德魯沒太多表情，想來早已習慣，只是說：「今天在基地那邊，最高興的多半就是弗蘭克了，他給我做了兩年的助手，一直想要轉正，盼著我被調走或者出意外。」

  「那人怎麼樣？」蘇夏問道。

  「垃圾人，手段比我惡劣，且從心底喜歡並認可集團的所有行為。」安德魯答道。

  「看來也是個該死的。」

  蘇夏記住了這個名字，以後有空就將其宰了。

  垃圾人死的越多，這個世界就越容易撥亂反正。

  「走吧，先進去休息一會，我也累了，你這別墅有地下安全室吧？」蘇夏問道。

  「有，有的。」

  「那就好。」

  蘇夏帶著安德魯，越過那些潛伏的集團成員，緩緩飄到別墅上空。

  別墅的門窗都是關好了的，貿然打開會引起外面那些監視者的注意。

  因此，他輕輕一招，帶著安德魯降落在別墅頂部，順著頂部的煙囪，緩緩往下落。

  下落過程中，安德魯在煙囪中低呼：「大人，慢一點！」

  「怎麼了？」

  「我有點胖，快卡住了。」

  「你這叫『有點胖』？」

  蘇夏有些無語，在他頭上澆了點食用油，幫助他慢慢往下滑。

  這安德魯是基因編輯技術弄出來的複製人，基因堪稱完美，幾乎沒有病痛風險，按理說只要稍微鍛鍊一下就能擁有運動員的體魄。

  可他愣是長成了現在又矮又胖的模樣，連頭髮都禿了一半。

  可見，所謂的基因也沒那麼重要。

  人造人就一定完美嗎？

  「大人您別生氣，我以後會減肥的。」安德魯說道。

  「……」

  蘇夏當然沒生氣。

  他身材很勻稱，並不胖，也沒有誇張到爆炸的肌肉，在這個漆黑的煙囪道里正好。

  而且，安德魯在下方，肥胖的身體蹭走了一部分突出的煙囪煤灰，給蘇夏留下了一條比較乾淨的通道。

  安德魯倒是叫苦不迭，渾身蹭得黑漆漆的，低聲說：「早知道就該叫人把煙囪道清理一遍，反正那些貧民區的小孩也找不到工作……」

  「嗯？現在清理煙囪還是找小孩？」蘇夏有點驚訝。

  「是的，大多找小孩，因為便宜好用，做得不好還可以隨便罵，比機器方便多了。」

  「這樣……」

  蘇夏抬起頭，視線通過黑漆漆的煙囪道，看到了上方狹小的天光。

  這個世界既進步又落後，給人一種很扭曲的不真實感，科技樹歪得相當嚴重。

  要知道，在地球那邊，這種行業早已經被取締。

  往前追溯，在17-18世紀的帶嚶帝國，很多男孩會被買走，從事掃煙囪這項工作。

  大詩人威廉·布萊克就在他的《掃煙囪的孩子》里描述過這種事。

  這首詩在國內並不出名。

  但還有另一個比較出名的文藝作品裡描述過，即狄更斯的《霧都孤兒》。

  那些男孩年齡大多四五歲，小的甚至才三歲，因為體型較小，適合從事這種工作。

  他們沒有任何保護衣服，有的煙囪清掃時還是熱的，甚至還有火苗，他們經常被燒傷、擦傷，骨骼變得畸形，有很多都因為滿是煙塵的工作環境染上肺病死亡，還有的窒息或者被燒死，活到成年的相當少。

  他們就像是工具，死了之後再換下一批。

  後來，他們有了一個統稱，叫「煙囪男孩」，被許多人知曉。

  「這種事不該再發生。」蘇夏說道。

  「大人，這世上的事太多了，您一個人又哪能管得過來呢？」安德魯說。

  「你倒是看得通透。」

  「倒也不是通透。」安德魯在下方說嗎，「整個世界就是這樣的，除非大人您讓這個世界換一種規則。」

  說話間，安德魯終於降落到了最下方的壁爐里，彎了彎腰，渾身黑漆漆的，從壁爐里艱難爬出去。

  這畫面莫名有些好笑，讓蘇夏想到了聖誕老人。

  就聖誕老人那肥胖的身體，真能鑽進煙囪，給孩子們送禮物？

  「呼……總算出來了，快擠死了我。」安德魯拍了拍身上的煤灰，活像個煤礦工人。

  雖然表面覆蓋著一層納米機器人，但他依舊難受不已。

  只是爬一次煙囪就讓他想死了。

  真不知道那些只有幾歲的孩子，是怎麼忍受這種長期痛苦的。

  「禁聲。」蘇夏提醒。

  「是，是……大人跟我來地下室。」

  安德魯心頭一跳，看了眼窗戶的位置，生怕被外面的集團潛伏人員感應到。

  ……

  此刻，外面的眾多潛伏者對別墅內的事一無所知。

  在他們的生命感知儀器顯示，別墅里依舊沒有生命活動的跡象，這讓他們相當放心。

  有個潛伏者趴在大樹上，信心滿滿地說：「安德魯就算沒死，也不敢回到這間別墅。」

  這人也是安德魯曾經的下屬之一，對安德魯的性格比較了解。

  旁邊的人提醒：「別大意，注意觀察，小心他偷偷潛入別墅，玩一招燈下黑。」

  「不可能，儀器上什麼都沒有。」

  「別太相信機器。」

  「放心，這可是安洛公司生產的！」這人篤定，「我清楚他的性格和能力，他要是真能潛入別墅，那我當場吃了這生命感應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