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掀起風暴

  死亡是眾生的歸宿，哪怕鋼鐵的骨骼也會生鏽，合金的表皮也會腐朽。

  歲月的車輪滾滾碾過，沒有什麼能永恆。

  在探索生與死的道路上，有人選擇了另類的永生。

  莎士比亞認為，生命雖苦短，但留下的美德可以傳到遙遠的後世。

  而庫爾茨覺得，誰能以深刻的內容充實每個瞬間，誰就是在無限地延長自己的生命。

  他們對永生與生命延續的探討，大多立足於靈魂、理想、意義等角度，並不會去強求什麼。

  然而……

  有些人卻想要物理上的永生。

  比如這個有些病態的莊園主人，他輕輕提著手裡的暗紅色輸液袋，眼裡透露出貪婪與渴望，像是個中世紀的吸血鬼，靈魂都扭曲了。

  「你們知道嗎，我已經快七十歲了。」他看著三人，「可你們看看，我現在多麼年輕啊，你們覺得我才多少歲？」

  「靈魂已經腐朽，血肉難以長存。」

  蘇夏神色淡漠，不咸不淡地評價了一句。

  誠然，眼前這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換在別的地方確實很讓人驚訝。

  但蘇夏此前見過那位六階藥劑師，那個老婦人，同樣快七十歲的人，外貌也只有三四十左右。

  那個老婦人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是調養得當，長期用藥劑師手段進行保養而已。

  皮膚的緊緻、皺紋的減少、髮絲的烏黑等等，這些都是可以用常規方法實現的。

  「伱們的眼界太低，無法理解。」

  那人搖頭感嘆，似乎很遺憾，對三人說：「如果你們能站在我的高度，就能明白一切，可惜，你們太年輕了，地位也太低了。」

  「你的高度有多高？」

  丁燦怒目而視，緊握拳頭，大步走上前，整個胸膛里都像是有一團怒火在燃燒，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

  蘇夏沒有阻攔他，只是靜靜看著。

  年輕人會憤怒是件好事，這代表還沒有麻木。

  這個世界太混亂，也太壓抑，許多人只求苟活，早已經失去了憤怒的勇氣。

  「你要幹什麼？」那人質問。

  「砰！」

  丁燦揮舞拳頭，渾身用力，猛地一拳砸在那人的臉上。

  那人長期養尊處優，怎麼可能躲得過丁燦的拳頭，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砰的一聲，整張臉都差點變形。

  他難以置信，捂著劇痛的面部，連連倒退幾步，對丁燦吼道：「你瘋了？我跟你爹認識，你對我動手幹什麼？」

  突遭重擊，他已經沒有之前那麼輕鬆了。

  他嘴角溢血，半張臉立刻腫了起來，說話間竟然吐出了幾顆碎牙，足可見丁燦這一拳的兇狠。

  然而，丁燦沒有回覆他，面帶怒意，又是一拳砸在他臉上。

  「砰！」

  這一拳的力度絲毫不減，直接將這人砸得栽倒在地。

  「住手！」

  他忍著劇痛大喊，舉著手示意丁燦停下，同時坐在地上不斷往後縮。

  剛才那一拳，又打掉了他幾顆牙齒，連門牙都掉了一顆，以至於他說話都有些漏風了。

  年紀大了，牙齒本來就不穩，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摧殘。

  丁燦依舊五指緊握，拳頭如鐵，怒視他喝道：「你不是很年輕嗎？怎麼連兩拳都接不住？你的年輕力量呢？為什麼不反擊？說啊！」

  「你……你……」

  這人渾身輕顫，拼命往後縮。

  他已經很多年沒遭受過這種痛苦了，接連兩拳，實在是太痛了，痛得他眼淚水都忍不住往外掉。

  這簡直是一種酷刑，怎麼會這麼痛？

  「停手，快停手，聽我說，我跟你父親有很多貿易往來，你不信就回去問問他。」他舉著手急忙說道，手上那個暗紅色的輸液袋已經拿不穩，掉在了地上。

  「什麼樣的貿易往來？」丁燦走上前，怒聲質問。

  「是，是……」

  這人聲音不穩，似乎在想什麼。

  然而還不等他說出口，丁燦就吼道：「如果是和這件事有關，那我這輩子就沒有他這個爹！」

  「你，你聽我說……」

  這人顫顫巍巍的，似乎想辯解些什麼，可另一隻手已經握緊了那把開了保險的槍。

  下一刻，他目露凶光，忽然舉起槍對準丁燦。

  顯然，他剛才的畏縮，有一部分是裝出來的，只是為了讓丁燦大意。

  就在下一秒，槍聲在房間裡響起。

  「砰——」

  子彈旋轉出膛，帶著致命的威脅，直奔丁燦而去。

  這麼近的距離，一切都在瞬息之間。

  這人的眼裡都已經露出殘忍的笑容了，帶血的嘴角微微掀起，看上去有些扭曲。

  然而，結果他失望了。

  「這點本事，還想偷襲我？」

  丁燦怒喝一聲，猛地踹出一腳，重重踢在這人握槍的手腕上。

  只聽得咔嚓一聲，整個手腕竟然應聲折斷，骨頭脆弱得像是玻璃，以接近九十度的怪異姿勢向後翻折。

  手上那支槍自然握不穩了，被踢飛出去，啪嗒掉落在地，滑到了不遠處的牆角里。

  「嘶……」

  劇痛襲來，這人痛得不斷吸氣，額頭不斷冒出汗珠，腸胃都在劇痛下有些痙攣了，身上的肌肉也有些抽搐。

  偷襲失敗，連僅有的武器都丟了，他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忍著強烈的痛苦，艱難地抬起頭。

  只見，一層若隱若現的藍色光芒在丁燦身旁閃爍，像是一個半透明的罩子，將丁燦籠罩在內，為他擋開了剛才那一槍。

  靈能護盾，許多靈能生物都會的一個通用技能。

  「你，你聽我說，我真的跟你父親認識，你冷靜一下……」

  他痛得滿臉汗水，伸出僅有的那隻手，聲音顫抖，對丁燦說：「不信的話，你可以現在給你父親打電話，跟他確認，他會跟你說明一切。」

  「然後呢？」丁燦怒意不減，直直盯著他。

  「然後，然後我們就坐下來談談。」

  這人勉強擠出個笑容，半張臉已經腫得很高了，嘴裡滿是血水。

  他繼續說：「你聽我說，這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坐下來談，直接動武是最低級的處理方法，你父親肯定教導過你的。」

  「不，你錯了。」

  「你信我一次，給你父親打電話……」

  「閉嘴！」丁燦怒喝，「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會是下一個他，你認識他又如何？」

  窗外雷光閃爍，忽然響起暴雷，轟隆一聲，伴隨著丁燦的怒喝，嚇得那人渾身一抖。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今天這件事已經完全超出他的掌控了。

  論武力，他完全不是對手。

  想講情面，可對方根本不聽。

  這時候，蘇夏走上前，緩緩踩住這人的左腿，稍稍用力，沉聲詢問：「在海馬城，你們有多少個基地？」

  這人渾身一顫：「我……我不能說。」

  咔嚓！

  蘇夏猛的用力，直接踩斷了他的左腿。

  這人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兩秒後才哀嚎一聲，太痛了，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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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條腿的骨頭都斷了，只剩下一點皮膚連接著，看上去十分滲人。

  隨後，蘇夏踩住這人的右腿，問了同樣的問題：「在海馬城，你們有多少個基地？」

  「嘶……等一下，等一下，先讓我想想……」

  這人痛得渾身抽搐，急忙求饒。

  蘇夏允許了：「你有十五秒思考。」

  對這人施刑，蘇夏沒有絲毫心理壓力。

  他心中的憤怒其實不比丁燦少，因為他比丁燦知道的更多。

  這個莊園之所以看上去很詭異，不僅是因為那些暗紅色的塗料，還因為別的東西——沙發的表皮、檯燈的燈罩、地上的皮鞋甚至是牆上油畫的畫布……

  這些東西，全都是用人類的皮膚製作的。

  在進入這個房間後，蘇夏的眼前就彈出了各種描述與提示，一行行暗紅的文字觸目驚醒。

  以往，系統的提示文字，大多是金色或白色，只有這一次變成了暗紅色，仿佛是被血水染紅了。

  那些製作過程極為殘忍，恐怖至極，充滿了血腥與絕望，看上一眼就再難忘記。

  但眼前這個莊園主人卻很喜歡，因為那些都是年輕人的皮膚，他與之觸碰時，似乎能嗅到屬於年輕人特有的生命氣息。

  「十五秒到了。」蘇夏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需要比丁燦更冷靜，這樣才能獲取任務需要的具體線索。

  他踩著這人的右腿，緩緩施加力量。

  「等一下，等一下！」這人慌張大叫，「三個，只有三個基地。」

  「什麼位置？」

  「保險箱……保險箱裡面有圖……」

  這人指著客廳的電視櫃，手指發顫。

  蘇夏走過去，拉開電視櫃的最下面抽屜，根據這人的說法，在抽屜深處的夾層里找到了一個很小的保險箱。

  這保險箱還沒有一塊普通紅磚大，但分量不輕，外殼很厚。

  根據這人說的密碼，蘇夏將其打開。

  保險箱內部的空間與一個雞蛋差不多大小，裡面存放著幾張折迭好的圖紙。

  【你發現了幾張圖紙】

  【你決定查看圖紙，並根據圖紙的指示進行下一步行動】

  任務彈出了提示，應該是這些圖紙沒錯了。

  過程比蘇夏想像得簡單。

  他很早就感知到了這個保險箱的存在，只是擔心保險箱裡的東西並不是他想要的，而且這山莊裡還有幾十個大大小小的保險箱。

  因此他懶得浪費時間，直接選擇拷問莊園主人。

  「都來看看。」

  蘇夏展開這幾張圖紙。

  在圖紙上，詳細標註了每一個基地的位置，連基地的防禦指數、建立時間、具體構造等都詳細寫了出來。

  同時，通過拷問莊園主人可以得知，這三個基地里還有一千多活著被綁架的人。

  但，更多的信息，他就不知道了。

  「那個左眼安保集團，總部在另一片大陸，我只認識他們在這裡的一個接頭人。」他慌忙為自己辯解，希望能脫開干係。

  「詳細說說。」蘇夏看著他。

  「那人叫安德魯，是另一片大陸來的，金髮碧眼，經常來我們中洲大陸做生意，我十多年前就認識了他，並且從他那裡知道了這些東西的存在……」

  為了避免更多的痛苦，莊園主人交代得很詳細。

  他只是這條產業鏈下游的一個買家而已，只認識那個叫安德魯的傢伙。

  在他說出這個名字後，蘇夏眼前彈出了幾條提示。

  【這個叫「安德魯」的人似乎牽扯很深，你決定去找他得到更多線索】

  【任務已更新】

  【當前階段任務要求1：摧毀海馬城三個基地，至少解救50%被綁架的人】

  【當前階段任務要求2：前往海螺城，找到並控制安德魯】

  【當前階段獎勵：新型靈能過濾器x1；反立場裝置x1】

  【任務地圖已更新，可點擊查看】

  【……】

  這次任務要求相當寬鬆，居然只要求蘇夏救出50%的人。

  放在以往，幾乎都是90%以上。

  任務一直在變化，或許是感受到了整座城市的緊張氣氛，對蘇夏放寬了要求。

  第二個要求的海螺城，正好是蘇夏這趟出行的目的地，他需要在那裡獲取一種特殊海生物的新鮮毒腺，以煉製「入夢迷魂」藥劑。

  蘇夏簡單看了眼更新後的地圖，然後繼續審問莊園主人：「你還知道什麼？」

  「我……我真的有已經說完了……」

  這人聲音發顫，氣息不穩，痛得動都不敢動，每一次呼吸都能牽扯到身體的痛苦。

  蘇夏稍稍用力，踩著他的右腿，繼續審問：「我再問一遍，你還知道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了……」

  這人都快哭了，慌張地說：「那個安德魯只告訴了我這些，我很少跟他見面。」

  「是嗎？」

  蘇夏又用了些力。

  這人忙喊道：「等等，等等，安德魯不止做『人』的生意，還做一些武器生意。」

  「細說。」

  「是，是……海螺城那邊有個大港口，有一次我跟安德魯去拿貨，就是一些貨櫃……貨櫃打開後，表面都是凍魚之類的海貨，下面幾層才是真貨，是一些印著武器標誌的箱子……」

  「嗯，武器運輸，倒也正常，這消息沒什麼價值。」

  蘇夏不覺得奇怪，在機械族的地盤，人族想要弄些武器，只能暗地裡悄悄弄。

  他想知道關於左眼安保集團的信息，對私售武器不感興趣。

  可這人接下來說的話，引起了蘇夏的注意。

  「安德魯說，那些武器有大用，可以在大陸西南掀起一陣風暴。」

  「風暴？」

  蘇夏皺眉沉思，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他想掀起什麼風暴？」

  「我，我不知道啊，我當時只是隨便問了幾句，他說那些武器箱子是要送到西南大山區裡的……」

  「還有別的消息嗎？」

  「沒了，真的沒了。」

  這人搖晃腦袋，滿臉苦澀，嘴角還在溢血。

  這真的是他知道的所有消息了，那個安德魯很神秘。

  「西南大山區。」蘇夏沉吟，有許多人類反抗組織躲在西南大山區里。

  最大的一個，自然就是龍城。

  最近龍城內部很不太平，謠言四起，十分混亂。

  許多人都在傳，研究院和學院這兩股勢力可能想推翻龍城之主。

  可上次相見，老院長親口對蘇夏否定了這事，當時他們就懷疑——可能有外部勢力參與那些謠言的散播。

  外面有人想從內部擊潰龍城，讓龍城不攻自破，從而達成控制整個龍城的目的。

  今天，這個意外得到的消息，讓蘇夏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