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憶往昔歲月

  是那個人嗎？

  丁燦記得，為了掂量那人的實力，他故意說出了面具怪客的名號。

  那人很淡定地表示，面具怪客的實力應該和他差不多。

  當時丁燦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如果真是那人，就今晚的表現力來看……

  多半真的跟面具怪客差不多！

  若不是為了救人，單純只是想殺人的話……丁燦懷疑，今晚那些士兵一個都逃不過，全都會葬身於風雪中。

  畢竟，這人一直沒展現他全部實力。

  「大人是……難民安置房那個楚風的叔叔？」丁燦想起了楚風的名字，猶豫著說出了口。

  聽到這名字，旁邊的鐵子吃了一驚，同樣想到了那個珊瑚城來客。

  那個人雖然身上有血腥味，但給他的危險感並不強烈，似乎也就是個一般人物。

  鐵子根本沒把眼前這個神秘高手和那人聯繫到一起。

  兩者之間差距太大了。

  可蘇夏卻點了點頭，答道：「嗯，是我。」

  他並未取下黑色面罩，但恢復了之前的聲音，年輕且低沉。

  聽到這聲音，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驚訝更甚。

  居然真是他！

  「多謝大人搭救。」丁燦再次道謝，語氣誠懇。

  一想到自己昨天警告蘇夏的那些話，他就不免有些尷尬。

  想來，他說的那些話，跟螻蟻威脅大象差不多，根本沒被別人放在心上。

  「不客氣，順手而為罷了。」蘇夏似乎並不在意。

  「大人可需要什麼？」

  丁燦堅持要感謝，並表示：「大人遠道而來，在這裡辦事不方便，我在這座城市有些人脈，可為大人免去許多麻煩。」

  「不了，暫時沒什麼需要的。」蘇夏答道。

  「大人費心費力，我不能讓你白出手一次，零點酒館的規矩我還是懂的。」

  眾所周知，零點酒館最大的規矩就是等價交換，無論對內還是對外。

  只要給出足夠的代價，能換到絕大多數想要的東西，財寶、信息、高級成員的幫助等等。

  丁燦說：「這次若非大人出手，我肯定會落在那老王八手裡，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會有多難熬。」

  旁邊的鐵子也開口說：「我聽聞，零點酒館的高級成員的出手費相當高，今晚大人你專門為我們出手一次，我們若是沒有表示，那未免……」

  「等等。」

  蘇夏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不是專門為你們出手。」

  鐵子驚訝：「不是嗎？」

  蘇夏彈了彈身上的雪花，點頭說：「我飯後來這裡散步，碰巧撞上伱們的事，就順便出手了，就當運動消食。」

  「這……散步？」

  來這種荒郊野嶺飯後散步？

  鐵子和丁燦對視一眼，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很荒謬。

  但一想到對方是個大高手，而高手的行為往往不能以普通人的思維去猜測，似乎也不無可能。

  在如今這個世道，只要拳頭夠大，說什麼都是對的。

  「即使這樣，也浪費了大人許多藥劑。」丁燦很懂事，立即取出自己的名片，恭敬遞給蘇夏。

  「大人在海馬城期間，若是遇到本地勢力刁難，可立即給我打電話。」丁燦誠懇地說，「當然，以大人的實力，普通本地勢力多半無法對你造成什麼影響，但你親自處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現在人多眼雜……」

  丁燦看得出來，蘇夏在有意隱藏身份。

  以他的實力，在零點酒館內部至少也是小有名氣的，甚至可能和劉金甲和胡瀚海那兩位五級生物差不多。

  但他的到來並未引起任何注意，低調得像是從未來過。

  若非他今晚突然出手，可能就連城主丁一修都不知道，海馬城竟來了這麼一位大高手。

  「行，先記著吧。」蘇夏暫時沒什麼需要的，「繼續做你該做的事，之前在難民安置房那邊做得不錯。」

  「是。」

  「我還有事，先走了。」

  「大人慢走。」

  「嗯。」

  蘇夏點頭，收下丁燦的卡片，隨後用力一躍，消失在了原地。

  叢林裡寒風吹拂，雪花片片。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遠方的黑暗中。

  望著他背影消失的地方，鐵子由衷感慨：「老大，看到沒，這就是高手風範，真是瀟灑啊。」

  丁燦無比同意：「沒錯，面具怪客也是這樣的。」

  「老大，咱們慢慢走回去嗎？」

  「只能這樣了。」

  「那就走吧，兄弟們應該還在等我們。」鐵子深吸一口氣，「這次死了一些兄弟，接下來該為他們處理後事了。」

  兩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也該踏上歸程了。

  這次的劫掠行動可以用「重大失敗」來形容，以往死一兩人都很嚴重了，這次卻死了兩位數，接下來的道路還很艱難。

  在海馬城，丁燦完全就不是他爹的對手。

  未來的出路，或許在別的城市？

  當然，丁燦年輕，可以慢慢熬，熬到他爹老死也行。

  回去的路上，鐵子忽然想起個事：「老大，你說……剛才那個高手，真是珊瑚城的人嗎？珊瑚城與海馬城很近，以後若是有事，或許可以請他出手。」

  丁燦搖頭：「這種高手會隱藏自己的真實出身，我們要學會反向思考，他既然說自己是，那就肯定不是。」

  「說得對，有道理！」

  「多學學……」

  兩人邊走邊說，頂著漫天風雪，不敢走來時的路，繞了很大一圈，才慢慢走出了山林。

  ……

  時間來到凌晨兩點。

  蘇夏速度極快，已經回到了城市區域。

  作為長輩，他打算去看看楚風約會的情況。

  但這麼晚了，突然過去，會不會打擾年輕人辦正事？

  「算了，去看看吧。」

  在去的路上，蘇夏點開任務系統，發現任務界面上那個【拯救粉絲大行動】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任務後面，跟著【已完成】三個字。

  獎勵自動發放。

  灰色的【埋骨他鄉】任務終於重新回到了金色，金燦燦的很顯眼。

  蘇夏點開【埋骨他鄉】，查看重新激活的任務詳情，發現任務有了新的變化。

  【任務：埋骨他鄉】

  【描述：幫助老北風組織成員的家屬】

  【任務狀態：當前任務進行到第二階段，珊瑚城與魚鱗城的部分成員家屬已得到妥善安置，可點擊任務地圖查看】

  【……】

  【當前階段任務要求：幫助海馬城的老北風組織成員家屬】

  【任務要求1：幫助李倩（已完成）】

  【任務要求2：幫助楚風（已完成）】

  【任務要求3：幫助蘇琪（未開始）】

  【……】

  【任務提示：請小心立場裝置，注意自身安全】

  【任務獎勵：戰艦駕駛經驗寶典x1；混沌水晶能量抑制器X1；】

  現階段的任務獎勵，是蘇夏最想要的。

  他一直在努力學習駕駛戰艦，但那本《飛船操作：21天從入門到升天》記載的內容實在是太複雜了，簡直是在為難他這個普通大學生。

  有經驗寶典是最好的，這東西與藥劑師寶典類似，可以讓蘇夏快速擁有前人的經驗。

  那兩本藥劑師寶典讓蘇夏受益無窮，至今還沒完全消化。

  除了飛船，之前任務獎勵的那個潛艇的說明書同樣複雜，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完全學會駕駛。

  「幫助楚風……是已完成的狀態。」

  蘇夏仔細看了看任務要求，他已經不需要再去幫助那年輕人了。

  想想也正常，他給楚風的東西，足夠那年輕人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衣食無憂。

  只要楚風有上進心，這輩子混個小富即安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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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小富即安的生活，估計還不夠他迎娶小女友。

  「這次任務提示有古怪，以往都提示和任務自身相關的，這次居然要我注意立場裝置。」看到提示那一欄，蘇夏心裡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早在來的路上，他就聽說，安洛公司帶著大量立場裝置來了。

  難道真要封禁整個海馬城？

  蘇夏抬頭看了看飄雪的夜空，他暫時還沒想出對付立場裝置的好辦法，如果見勢不對，只能趁早離開這座城市。

  他點擊任務地圖，整個大陸西南區域的地圖瞬間出現在眼前，地圖上浮現著一個個淡黃的【？】，每一個問號都代表一個尚未得到幫助的老本風組織成員家屬。

  在海馬城只有三個問號。

  廢甲城的問號是最多的，粗略一算，足有四十多個。

  除此之外就是珊瑚城，有二十多個，其中一部分住在貧民窟下水道的家屬已經得到妥善安置了。

  「下水道不是個好地方。」蘇夏想起那次的地底之行，心裡多了些莫名的感觸。

  需要幫助的，不僅僅是老北風組織成員的家屬。

  西南區域的城市潛力都很大，正如他上次說的那樣，只要合理規劃，把每一片土地利用起來，珊瑚城這樣的城市都可以養活上千萬人。

  每個人都應該吃飽飯，住上好房子，享受優質的醫療，而不是像蛆蟲那樣待在地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在黑暗中慢慢腐爛消逝。

  在地球那邊，同樣的事也在發生，但蘇夏在那邊只是個無名之輩。

  在這個世界，他已經有能力去改變一些事了。

  或許這就是遊戲的意義之一，讓現實中的普通人在遊戲中做一次改變世界的主角。

  【關閉】

  蘇夏點擊按鈕，退出任務系統。

  他已經來到了城東三環外的區域，已是深夜，這裡的風雪似乎更大了。

  一排排灰撲撲的難民安置房被裹上銀裝，樹木上也點綴著一層白霜，有些富裕人家還掛出了新年的小彩燈，看上去很有過年的氛圍。

  在距離安置房不遠的另一片區域，是一些常規工廠。

  這些工廠連成一片，大小不一，為這裡的難民們提供了大量工作崗位。

  【已發現目標】

  【目標正在「家常老菜館」，距離您直線距離570米】

  負責偵查納米機器人為蘇夏傳回了消息。

  那家老菜館就在工廠區域外面，價格低廉，平日裡生意相當好。

  「居然還在老菜館？」

  蘇夏不理解，約會吃飯需要這麼久嗎？

  正常流程，不應該是吃飯、逛街、看電影之類的？

  很快，納米機器人為蘇夏傳回了實時畫面。

  「人還不少。」

  蘇夏看到，有二三十人坐在老菜館裡，都沒離開，其中就包括楚風和他女友丁小文，甚至還有一些小孩子。

  飯館外面風雪飄揚，內部還算暖和，正在放電影，似乎是一部科幻片。

  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

  「飯館居然還放電影。」蘇夏頭一次見這種，加快速度，很快就抵達了飯館外面。

  飯館不大，外面的招牌似乎有問題，只亮了一半，在風雪中忽明忽暗。

  「咚咚咚……」

  蘇夏敲了敲一側的小門，很快有人為他開門。

  開門的人穿著廚師服，一身油煙氣，問道：「客人吃飯？」

  問話的同時，他還轉頭看了眼電影幕布，電影正上演到精彩時刻，畫面上有兩顆星球超越了洛希極限，正在碰撞中，在音樂的烘托下顯得悲壯又雄偉。

  蘇夏答道：「不吃飯，找人。」

  「客人請進。」

  廚師明顯鬆了一口氣，不需要他去後廚忙碌了，可以安安心心把電影看完。

  兩人對話聲很小，沒打擾到其餘人。

  只有楚風轉過頭，眼中帶著驚喜：「叔叔。」

  蘇夏沖他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看電影，保持安靜，隨後在最後面找了個位置坐下。

  楚風把頭轉回去，在他小女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很快，那個女孩也轉過頭，對著蘇夏微笑，笑容甜美，夾雜著幾分羞澀，似乎是想到了見家長的情況。

  「不用管我，繼續看。」

  蘇夏指了指電影幕布，神色輕鬆。

  電影正精彩，已經到了最後一段，是個正常的拯救世界故事。

  十多分鐘後，電影結束。

  幕布上開始出現製作人員的名字，飯館裡的燈光亮起，人們也開始交流了。

  飯館裡的人們都是認識的，都住在附近的難民安置房裡，否則也不會大晚上冒著風雪來看電影。

  楚風帶著他小女友來到蘇夏這邊，認真介紹：「小文，這是我叔叔，今晚那些東西就是叔叔買的。」

  然後又對著蘇夏說：「叔叔，這就是小文。」

  「嗯。」

  蘇夏已經把這姑娘的人物描述看了一遍，確實是個好姑娘，不嫌棄楚風家境貧窮，在現在這個浮躁的世界實在難得。

  丁小文起初有些羞澀，但很快就大大方方地向著蘇夏問好。

  這姑娘見過世面，比楚風的適應能力強很多。

  簡單介紹之後，蘇夏便問他們：「你們也不小了，打算什麼時候把事情辦下來？」

  「這……」

  聽到這話，兩人竟然都有些猶豫。

  歸根結底，雙方家庭差距太大，即使丁小文自己願意，她家裡人也會從中阻撓，她不能為了戀人與生養她的父母鬧翻。

  而楚風這邊，雖然有蘇夏這個叔叔，但終究無父無母，以常人的目光來看，一個遠方叔叔就算再好，又能給予他多少支持？

  蘇夏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他暫時只想到了一個辦法，看著楚風問：「你有沒有想過繼續學習，學成以後進入海馬城的市政府做事？」

  「繼續學習？」

  楚風愣了一下，不自覺低下頭，臉上多了幾分窘迫。

  他這一代剛好受到戰亂影響，他本人的文化水平相當低，連字都認不全，繼續學習要學多少年才行？

  「別怕，時間很多。」丁小文溫柔一笑，握了握楚風的手。

  「我明白。」

  楚風點頭，有女友鼓勵，有了些自信。

  這時，坐在旁邊的一個中年大叔也開口道：「小風啊，我覺得你叔叔說得不錯，你還年輕，再去學幾年也沒什麼。」

  那個廚師也笑著說：「對啊，年輕人就得多學習。」

  楚風急忙轉過頭回應，對兩人表達謝意。

  他不轉頭還好，這一轉頭才發現——

  整個飯館的人都盯著他們，耳朵都豎著，全是一副吃瓜的表情。

  他們兩個小年輕的感情，居然引得這麼多人熟人關注。

  楚風倍感壓力。

  飯館裡，只有幾個小孩子苦著臉，低聲嘟囔：「讀書幹嘛呀，讀書最辛苦了。」

  「啪！」

  旁邊的中年人一巴掌拍下去，笑罵道：「身在福中不知福，有書讀就不錯了！」

  另一人深有體會：「是啊，現在這些小孩就是不懂得珍惜。」

  廚師感慨：「我們小時候讀書才難，凌晨四點天沒亮就得出發，翻過幾十座大山，山里到處都是野狼老虎，還得游過好幾條大河，河中全是鱷魚……」

  「……」

  一個讀書的話題，居然引起了整個飯館的大叔大姨們共鳴，全都在說著當初上學時的艱辛。

  蘇夏聽得眼皮直跳，想不到這個世界的中年人同樣談這種事。

  他想起初中那會，班主任也喜歡在上課時說起這些……說他們當年讀書不易，上學路上危機四伏，每天都得和猛獸搏鬥，時不時還得和亂葬崗的孤墳野鬼鬥法之類的……

  蘇夏搖了搖頭，散去那些思緒，繼續詢問楚風：「怎麼樣，想好了嗎？」

  「想好了。」楚風的語氣堅定了很多，「叔叔，一切聽你安排。」

  「那好，等天一亮就去提親。」

  「啊？」

  楚風大驚，問道：「叔叔，不是要先去學習嗎？」

  「提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