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工業垃圾

  「酒後駕車？」

  蘇夏藏在暗中，緊緊盯著那些離開城市的傭兵。

  這是危險行為，不可取。

  一路上，珊瑚城的巡邏士兵將這些傭兵多次攔了下來，但傭兵們只需出示吳中桂給他們的證明就會被放行。

  幸好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街上都沒什麼人。

  二十多輛越野車像是一群機械猛獸，在空曠的夜晚大街上咆哮，引擎轟鳴，也不知道吵醒了多少沿街的住戶。

  吳庸開車最前方的一輛車，渾身酒氣濃郁，大笑道：「哈哈，舒坦，這城市裡的生活就是不一樣啊！」

  「等以後錢賺夠了，哥幾個都來城裡當個富家翁，你們說如何？」

  「吳哥說得對，賺錢就是為了享受的！」

  狂妄的個性決定了這些傭兵肆意的行為。

  在戰爭剛開始時，吳庸還只是個被判了無期徒刑的殺人犯。

  後來監獄在戰火中破損，獄警紛紛逃走，他就糾結了一群犯人，成立了一個打家劫舍的組織，搶過空無一人的珠寶店，也劫過逃難的平民，漸漸發展成現在的傭兵團隊。

  其餘傭兵的發家經歷也跟他差不多。

  每一支傭兵組織的崛起之路，都是用鮮血與屍體鋪成的。

  有些組織看上去已經改邪歸正了，現在只是幫部分富商守衛荒野上的礦場，但只要給的錢足夠多，他們照樣會再次出手，不管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

  在金錢面前，沒有好壞之分。

  吳庸從副座上取過一瓶烈酒，猛地灌了一口，笑道：「那吳中桂是不是說過，每一個反抗軍的腦袋都會額外算錢？」

  「對啊，吳哥你是什麼想法？」另一輛車上的一個傭兵問道。

  「你們都跟我想得一樣吧？」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啊！」

  「……」

  不需要太多交流，這些傭兵就已經統一想法了。

  既然每顆人頭都會算錢，那自然要想辦法多弄點人頭去。

  反抗組織的人頭，與平民的人頭，又有什麼區別呢？

  哦，不對，還是有區別的……

  平民的人頭更好割。

  這個任務的時間很長，賞金豐厚，只要慢慢來，有的是辦法弄錢。

  吳庸笑道：「那吳中桂也是爛人一個，聽聞他以前也是反抗軍的一員，後來出賣組織，爬到了如今的地位。」

  「沒錯，方才他帶我們去的那會所的經理是他熟人。」另一個傭兵也說，「所以他才會讓我們隨便吃喝，那錢可都是記在公帳上的，花得越多，他就賺的抽成就越多。」

  「到時候只需跟他說說，賺的錢分他點就行了！」

  傭兵們都明白，大家都有賺的，這樣才能長期發展。

  只要做得合理，或許可以把「獵殺反抗軍」做成一門長期生意，做個幾年，口袋就充盈了……

  他們有說有笑，橫衝直闖，速度極快，一路上連紅綠燈都沒管，衝出了城區範圍，進入漆黑的郊區。

  厚重的輪胎飛速碾過破爛路面，道路兩側荒草起伏，蟲鳴聲連成一片。

  到了郊區，速度就更快了。

  這些傢伙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認為已經死透了的面具怪客，此刻就在他們上方，靜靜注視他們駛向荒野。

  對於他們而言，這趟旅途相當順利。

  「蕪湖……」

  他們打開車窗，對著茫茫夜幕大吼大叫，像是一群沒進化完全的猿人，

  狂風在車廂內外肆意，就連風中都帶著濃郁的酒氣。

  為避免打草驚蛇，蘇夏暫時沒對他們動手。

  他一直跟著這些傢伙，從郊區進入荒野。

  時間慢慢來到凌晨四點多。

  經過這一路狂飆，吳庸等人的目的地已近了。

  由於飛得很高，蘇夏已經可以看見，在遠方的黑暗大地上，有一片燈火微亮的區域。

  「傭兵小鎮。」

  那裡是大量傭兵的臨時聚集地與駐紮區域。

  蘇夏加快速度，趕在吳庸等人之前抵達了這座小鎮。

  在小鎮的入口牌匾上，掛著一長串乾癟的人頭。

  風一吹，那些人頭上的頭髮仿佛枯草一樣四散晃動，

  小鎮內的房子都是鋼鐵構架，鏽跡斑斑，像是用舊時代的破銅爛鐵上拆卸的機械零件搭建的，發條與齒輪是隨處可見的裝飾品，斷裂的金屬管道則成了道路兩側的座椅，滿目瘡痍，儘是破敗與荒涼。

  「嘎吱……嘎吱……」

  一塊塊粗糙且原始的鏽跡牌匾掛在道路兩側的店鋪外，在粗糲的風中搖晃，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鎮子裡燈光昏暗，道路破敗，遍地都是隨風翻滾的垃圾。

  酒吧、賭場、交易所等等隨處可見，重金屬風格的音樂在許多酒吧里爆響，大量傭兵在其中用酒精澆灌心裡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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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酒精，還有燃燒的違禁藥物。

  蘇夏剛走進小鎮，就聞到了一股令人不適的味道。

  那是藥物、酒味、嘔吐物、血腥味等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哪怕是荒野上一刻不停的風也吹不散，仿佛已經深深浸入了這片土地的每一寸土壤。

  「砰！」

  一旁酒吧的大門忽然被撞碎，兩個滿身酒氣的傭兵扭打在一起，身上都已血跡斑斑。

  而其餘人則瘋狂地給兩人加油，笑聲與罵聲交織在一起，在夜空下迴響。

  滾燙的血液飛濺，有的甚至濺射到了蘇夏的鞋子上。

  他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

  在一個轉角處，他又看見了一男一女。

  那兩人似乎都有點神志不清，不知道是不是某些藥物磕多了。

  正常的秩序在這裡看不到任何影子，混亂、血腥、暴力以及性才是這裡的表象，而隱藏在表象之下的，是無數消失的生命與流動的金錢。

  能稱得上正常的區域，只有遠處的休息區，以及小鎮的交易中心。

  在交易中心，許多傭兵組織會進行正常交流並交換物資。

  蘇夏走進這片區域，放眼望去，各種貨物琳琅滿目，只有想不到的，沒有這些傭兵弄不到的，像是個大型菜市場。

  武器是最常見的，除此之外就是奴隸。

  各口徑子彈、炮彈、槍械、火炮等等，連步戰車與坦克都有售賣的，甚至有對機械族逆向研究弄出來的仿製戰鬥機器人。

  事實上，這片交易區域的小物件，基本都是小作坊里弄出來的仿製品。

  而步戰車等大型物件，則是多次戰爭遺留下來的，大多都是戰場報廢后被修好的二手貨。

  蘇夏走到一個攤位前，隨便拿起一把槍看了看。

  【自動步槍，擊發機構為擊錘迴轉式，可實現單發與連發射擊，採用機械瞄準具，判斷為人族安洛公司AL46自動步槍的仿品】

  【該仿品材料廉價，工藝粗糙，無法長期使用】

  【一眼廢品】

  【鑑定為：純純的工業垃圾】

  蘇夏知道安洛公司。

  他以前那套三階人形裝甲，就有部分模塊是這公司生產的。

  那是人族的一個大型軍火研究公司，只是現在分裂了，幾乎所有管理人員都帶著老員工臣服了機械族，總部位於北邊的巨鯨城，現在只為機械族統治區域的人類士兵提供武器。

  只有一個年輕人在公司總部基地淪陷前跳上了飛機，最後逃入龍城，在龍城那邊建立起了安洛公司的另一個總部。

  「竟然只是垃圾……」

  蘇夏仔細打量手裡這把槍，其外表看上去還是挺精緻的。

  小手工作坊的產品，固然在材料與工藝上都無法跟大公司相比，但對於荒野上的傭兵組織與反抗組織而言，武器只要能用就行。

  在綠洲營地那邊也有幾個小作坊。

  最典型的就是舒老闆那個工作室。

  蘇夏曾進去看過幾次，裡面有大量仿製的機械零部件。

  就連舒老闆給他製造的那套四級裝甲，都有許多零件是手工搓出來的。

  現在局勢艱難，很難再湊齊一套正版的裝備。

  蘇夏放下這把槍，又看向這攤位旁的一門小口徑迫擊炮。

  「又是垃圾……」

  系統又一次給出了垃圾的鑑定結果。

  可在蘇夏眼中，這個交易市場裡的所有垃圾，都是十分珍貴的物資。

  負責這攤位的傭兵聽到了蘇夏的話，立即抬起頭，語氣不善：「伱說什麼垃圾？」

  「沒什麼。」

  蘇夏臉色平靜，指著那槍問道：「這槍多少錢一把？」

  「三千，不講價。」

  「這麼貴？」蘇夏拿起槍晃了晃，「這又不是正品。」

  「你瞧瞧現在哪有正品？」那傭兵用力敲了敲他的攤子，「這都是仿出來的，進貨那邊就宰了我一刀，你嫌貴我還嫌貴呢！」

  蘇夏笑了，隨手把槍丟下，問道：「五十賣嗎？。」

  聽到這價格，攤主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