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133夢裡夢外，兩小無猜？

  夕陽拉長了兩個小孩的影子，追在他們的身後，留下一串腳印。

  那個記憶中的初秋傍晚，是海風涼涼的味道，和海水鹹鹹的味道，但刻印在小葉盞腦海中的，是謝哥哥身上那和著暖融融陽光的像雪一樣清新的味道。

  她窩在小少年的懷抱里，只是短短走了一段路的距離，就已經舒服得睏倦了起來。

  眼皮沉沉，她卻仿佛捨不得睡去，倔強的想硬撐著眼睛。

  或許小少年察覺了。

  她的發頂被輕輕摸了下，聽到他說，「想睡覺就睡覺，小孩子多睡覺才長得高。」

  葉盞兀自不依不饒，伸著小胖手抓住少年領口不放，嘴裡嘟囔著，「哥哥……」

  「嗯，哥哥抱著你呢。」

  她便放下了一點心，意識更模糊了些。

  耳邊的一切似乎都離得好遠了，意識越來越模糊之際，她又聽到了別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不太清楚。

  只依稀聽得一個『走』字。

  「卜肘，哥哥卜肘……嗚嗚……」

  「不走不走，哥哥明天也陪你玩。」

  手被另一隻手輕輕抓住，葉盞蹬了下小短腿，更用力的抓回去，胡攪蠻纏的，但馬上就不敵睏倦，睡過去了。

  『小葉盞』睡過去了，處在她意識里的葉盞感知也變得模模糊糊，但卻不是全無感知。

  她聽到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

  「放下來讓她睡吧，一直抱著這小胖墩，我們菲爾胳膊不酸？」

  「不酸。」少年的聲音還有點認真，「雲姨，不要叫乖寶小胖墩，她不胖。」

  「不胖嗎？圓滾滾肉乎乎的不胖是什麼？」

  「是可愛。」

  「好吧好吧，這個哥哥當得越發似模似樣，這麼喜歡我們乖寶啊？」

  「喜歡，乖寶身上有一種甜甜的味道，和她在一起，世界都安靜了，一點也不吵。」

  「真的嗎？這麼喜歡，那雲姨把她給你當小媳婦好不好？」

  「……雲姨，我們還是小孩子。」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不愧是……好嘛好嘛，不過你口嫌體直的性格倒是從小到大都不變呢。」

  那個女聲，葉盞總覺得聽著有一點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了。

  她聽到那聲音又嘀嘀咕咕的說，「反正最後還是你媳婦，這就叫劇情不可抗拒的力量。」

  葉盞心中一震。

  「雲姨你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我說你把乖寶放床上睡，自己也休息一會，等下吃完飯，你爸媽就要來接你了。」

  「我不回去，我答應乖寶明天還陪她去海邊撿貝殼，雲姨您跟他們說，我今晚住這裡。」

  接下來就是腳步聲，以及被放在柔軟床鋪上的感覺。

  相握的兩隻手一直沒有分開，哪怕在睡夢裡也像是怕離開一般，抓得緊緊的。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最後一同陷在潔白的被褥中，睡著了。

  還沒有等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臥室的門被輕輕打開，臥室外的燈光從門縫裡傾瀉而入。

  一個異常高大挺拔的身影腳下無聲的走了進來，停在床前。

  葉盞感覺自己『聞』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

  『小葉盞』尚且不明白，此時在夢裡，她才驚覺，這是精神力的波動，而這種熟悉的精神力，她……在哪裡曾經接觸過的？不是夢裡，是現實里。

  電光火石之間，她記憶中的一小角被撬動，她想起來了，在星星育幼園，那個打扮和行為舉止都怪異的清潔工大爺！

  難怪，當時會覺得對這位『大爺』氣息熟悉，是因為『葉盞』年幼的記憶深處，記住了這種精神力波動麼。

  但此時，夢中的葉盞卻更清晰的察覺到，這個男人，或者說這位父親，精神力波動極度不穩，且充斥著無盡苦澀的氣息。

  他在床邊半跪下來，略顯粗糲的大掌輕輕落在兩個小孩相握著的手上，指腹很輕的摩挲過兩個小傢伙稚嫩幼小的手指。

  小謝燼似乎被驚動了，他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爸爸？」

  「噓——別吵醒妹妹。」謝蘊輕聲說著，「我們得走了。」

  「為什麼？媽媽答應了我可以一整個假期都待在雲姨家裡。我喜歡乖寶，我答應明天還陪她。」

  「下個假期再來吧。」謝蘊的聲音，像是壓抑著什麼。

  小謝燼聽不出來，成年的葉盞卻聽出來了。

  她心頭很不安，感覺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她心裡著急，很想醒來。

  可是小葉盞只是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卻醒不過來。

  她的動靜讓小謝燼頓了一下，緊了緊牽著她的手，輕輕在她胳膊上拍了拍。

  「爸爸……」

  「媽媽那兒，出了點狀況，先回去看看，下次再來陪妹妹，好嗎？」

  後來發生了什麼，葉盞不知道了。

  因為她驀地感覺手上一疼，一下子被從睡夢中驚醒，睜開了眼睛。

  「盞盞，我弄疼你了？」

  謝燼的臉近在咫尺，充滿歉意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說是弄疼了，用力握著她手的那隻手卻半點沒鬆開。

  比起謝燼現在的精神狀態，葉盞並不在意那點確實有點疼的力道，她搖了搖頭，啞聲說道，「你怎麼醒了？」

  謝燼仍然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她，仿佛眨一下眼她就會從眼前消息似的，用同樣輕的聲音回答道，「夢到我們的手被分開了，就醒了。」

  葉盞一時失語。

  又聽他說道，「總覺得如果我放開手，就會徹底的丟失什麼。」

  「盞盞，我們小的時候，是不是見過？我有沒有曾經，像這樣拉著你的手，睡著過？」

  室內的光線幽暗，應當是小圓進來送粥發現他們都睡著了，所以為他們拉上了窗簾，幽暗的光線下，彼此臉上的表情，眼中的情緒，都有些看不分明。

  葉盞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情緒。

  按照剛才的那個夢，謝燼小時候確實見過『葉盞』，甚至還那麼真心實意，那麼強烈的喜愛著她。

  該說她現在這有些酸酸澀澀的心情，是在吃醋嗎？

  吃一個兩三歲小女孩的醋？

  那也太離譜了。

  可是說完全不介意，好像……自己確實沒有那麼大方。

  當然，撇開這些不說，還有一個怪異的地方。

  那時候的謝燼少說也有十一二歲了，為什麼一副完全沒有印象的樣子？

  「你……不記得了嗎？」

  謝燼的眸光，在幽暗的掩蓋下變得幽深。

  「我的記憶，或許真的有什麼問題。」他說。

  盞盞雖然沒有明著回答，可是她的反應已經給出了肯定答案，以及之前老頭也說過有這樣一件事。

  可是他卻毫無印象。

  謝燼不認為自己記性真的這麼差，那麼唯一結論便是，有人對他的記憶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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