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老周的同學

  一個是洛可可，一個是柳非煙。

  老周一邊訝然於洛可可就是洛神的同時（他似乎更願意相信柳非煙才是洛神），一邊，也是有點拿洛可可這個神沒有半點辦法。

  都說了！他那老同學，現在都已經窮得給員工發工資都難了，尤其是上一年，零八年金融危機，回過頭來，市場不景氣、網站瀕臨倒閉。總結一句：跟騰訊干，絕對是死路一條。

  按照老周自己的想法，與其跟騰訊作對，不如好好著眼當前，把自己眼前的事情先做好。

  比如愛分享的敵人新浪微博現在出來了，雖然短時間之內，好像對愛分享的影響還不大，畢竟愛分享原本的用戶就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玩家，但此時正是愛分享用於搶占市場份額最好的時間，而洛可可，竟然拋開了這個，去妄圖搞人家騰訊。

  老周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反正，老周認為，洛可可絕對是瘋了。

  「你這是在浪費時間。」老周勸誡道。

  然而洛可可卻很淡定，回道：「放心！就算我不在，不還有你侄子三人在嗎。我已經把所有運營計劃都發給他們了，包括什麼視頻真人秀、才藝比賽、cosplay大獎，點讚、分享、抽獎、送手機、送手提，就連實名制我都已經安排好讓他們在搞了。而且……搞事正是我的專長，我不能白白浪費（穿越之神）給我的天賦。還是給我說說你的朋友吧。」

  老周見洛可可仍然堅持，沒辦法，只好從最開始，跟洛可可說說他那朋友的創業故事。

  「零五年——他辭職創業。身上只有一兩萬塊錢，沒有找到投資人，也沒有創業團隊。天真地堅信自己會讓中國網際網路界翻天覆地。不過他的確有資格這麼說，因為作為中國最早一批網際網路IT人士，他是「第九城市」前身—主旗新科技公司最早的一批員工之一，負責技術團隊和項目研發的經理。」

  「當時運營的『凱利郵局』，是華東地區最早也最大的郵件系統。記得『凱利聊天室』異常火爆，還做過中國最早的互動式知識問答系統『凱利靈通』，相當於現在的百度提問吧。」

  「雖然只是區域性的熱門產品。」老周如此說道：「但在那個拔號上網的年代，哪怕是網易的郵箱、新浪的博客也不能動搖凱利在魔都老網民心中的地位。」

  老周繼續道：「之後，他後來也的確成為了第一批IT創業者—接手了凱利網的運營。而在創業期間，為給凱利尋找出路，他又想到了一個創意：一個可以用手機號碼註冊，導入通訊錄，並免費發送簡訊的手機軟體。」

  「就類似於你提到的，希望你的軟體可以擁有通過手機通訊錄，而自動發送添加好友功能，通過通訊錄進行好友（熟人）匹配或推薦。」

  「你說的東西，那個傢伙在零六年就想出來了，甚至就連你說到的朋友圈功能，我覺得，他當年的那份申請專利上，都有簡單提及到，也就是說，如果是他的話，能完成你所之前說過的，所需要的不說百分之一百，但至少是百分之五十的功能。」

  「之所以會誕生這樣的創意，是因為當時，以聚集商務人脈、投資資源為賣點的商務交際網站「聚網」非常火爆，每次線下活動都會秀一些新項目，只要哪次活動對那傢伙的創意有幫助，他必到，哪怕是在BJ召開，他也會乘火車過去參加。反覆對比那些仍以當時主流的FeeWAP網站為主的「新」項目，後來，他越發覺得自己的創意將會開創新時代：FeeWAP網站認定手機瀏覽器是移動網際網路的入口；但是他卻認為手機通訊錄軟體，才是移動網際網路真正的入口。」

  老周緩了緩氣，然後道：「但他當時只是一個公司職員，既無充足人脈、也沒有資金，要如何把創意變現？他需要一個伯樂。」

  「他開始大撒網，推銷自己的創意：找自己公司的老闆，找朋友牽線約見一些投資人，甚至說起來有點好笑，他還借應聘一些職位面見那些公司的高層，做出在聚網的活動上灑名片的荒唐事……兩年下來，他手裡積攢的創業者和VC的名片有好幾百張，在精心過濾掉一些競爭對手的投資方之後，他幾乎給所有的潛在投資者都打過電話或發過郵件，告訴他們，他正在做一個『開創未來手機門戶』的項目。」

  「只可惜，結果是殘酷的——『你這是與運營商搶生意，能有出路？』、『你這創意即使做出產品，火了，被大公司一複製，立馬玩完。』從投資者審視他的眼神中，從投資者客套的笑容中，他看到了質疑和拒絕。」

  「那時候，他跟我說，他為這些投資人的短視、猶豫和膽小而焦慮。投資者為什麼就只看著他的短處，只看著當下，不能想想這個創意的前景，不敢與大公司一戰呢？他把自己想成是一個傳教者，『布道』之路一路荊棘。說實話，在這一點上，我倒是挺佩服他的。」說起自己老同學的往事，老周心中隱有自豪，或許是讀大學時有過**交易——雖然他同學現在混得並不怎麼樣，但老周覺得，他老同學只是放不下而已。

  「他為人有點自大。」所以老周這麼評價道，「不過有些東西，他也是能看懂，能接受的。那就是投資人說的：如果他的點子被大公司盯上，那就沒得玩了。別人一複製，gameover。尤其是類似騰訊這樣的。現在創業投資，VC最愛問的問題：你這個創業項目，如果騰訊跟進了，而且幾乎是產品上完全複製，你會怎麼辦？這一道難題，橫在了他的面前。」

  「最後，他選擇了自己創業。他覺得自己賭成功了，就是未來的首富。當時我們都笑他是瘋子，他邀請我們一起創業，但我們畢竟都是家有老少，所以能給的最大幫助僅限於兼職幫他做開發，就像我現在幫你一樣。」老周如此說道。

  「上一年，他的專利終於向社會公布，說實話，上一年有段時間，從網上聊天中，我都感覺得出來，他有點重新振作起來了。因為自從專利公布之後，他回家一打開郵箱，塞得滿滿的都是『專利合作』、『專利開發』的郵件，他滿心歡喜地打電話過去，但你猜怎麼著，全都是騙錢的。」

  「孫正義這個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一個靠賣專利發家的男人。RB建立軟銀帝國，阿里巴巴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股權被軟銀持股。孫正義是一個成功的男人，他就把自己看成孫正義，希望能像孫正義一樣，通過賣專利來獲得投資，然後支持自己的創業，但你猜怎麼著。投資者的回答無一不是：一聽專利我就煩，有專利的人我見得多了，都不靠譜！你還不如趕緊把產品做出來，趕緊做推廣啊！」

  「每次，他得到的都是這樣的回答。其實他也想把產品做出來，但問題是沒人願意投資，願意的，第一輪融資，300萬，就要求大量控股，接下去還怎麼玩？現在回過頭來，早已物是人非了。新浪和百度的門戶、社區紛紛崛起，凱利聊天室也已經被QQ群取代。有人留言說：『懷念凱利網，但我現在的朋友都在新浪啦。』，這就是我那老同學。」

  「其實零七年的時候，他還是有機會的，因為他已經做出了『凱利聊』這款產品，雖然跟你所說的那個軟體，有一定的不同，但定位一模一樣。只可惜，零七之後便是零八，隨著報紙上蕭條報導的日漸頻繁，環境變化簡直如排山倒海一般撲面而來。身邊的人接連失業，企業紛紛收縮戰線，投資迅速冷卻。他對我說：他捧著一個似乎被投資人讚賞的產品，卻沒人能拿出錢來讓它轟動市場。」

  「我想跟你說的，也正是這一點。你們兩人的產品都十分類似，不，簡直可以說是一個模版出來的，都是熟人間的即時通訊系統。就算做出來了，你自己能不能拿得出1000萬美金來對產品進行宣傳？就算能，萬一有大公司跟進，如：騰訊，騰訊只要一抄襲，你要怎麼應對？」

  老周沉默了一會會，繼續道：「現在，我那老同學還欠著別人一屁股債，至少是百萬級別的。我是不想看到，你也跟他一樣。而且，這東西能不能打敗騰訊，你真的能確定？別到時候就算真的拿到了1000萬美金，然而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撈到。這風險，絕對不是我們能承擔的。」

  老周最後帶著感慨道：「我同學他以前老說，騰訊是他的假想敵，他的目標是打敗騰訊。說實話——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他的影子。不過……是往後落魄的身影。我覺得，你這一次一定要真的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