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未來人？

  周圍明明是喧譁的人群，天空上的燦爛陽光晃人心神，這是杜力曾經幻想過的天堂，然而聽到後方的廣播音，杜力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而是全身發寒。

  他轉過頭一眨不眨的看著屏幕上播放著的試驗畫面，那是一座凝聚著所有人類精英的研究團隊，領頭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鳳凰凶真院長。

  就算在600年後的現在，杜力都從殘破遺蹟的角落數次看到這個數字，似乎他代表的正是那一代最傑出的人才，至於歷史書上關於他只有一張簡單穿著白大褂的照片，下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評語：

  【召來一切禍端的瘋狂科學家】

  屏幕上的鳳凰凶真遠比書籍上的圖片精神許多，身穿標誌性的白大褂，尤其是那雙銳利眼睛，仿佛能看穿萬物的本質。

  面對記者的採訪，外界的疑惑，鳳凰凶真並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又投入工作當中，杜力機器人一眨不眨的盯著廣場上的巨大屏幕，一幀都不想放過。

  「就是他，罪魁禍首，導致繁華的第五紀元毀滅！他是有史以來最大劊子手！」

  杜力精神激盪，親眼見到這位瘋狂科學家，他難掩自己的憤怒，要不是他，也許人類、機器人至今還生活在藍天白雲下，並不需要每日在危險而又寒冷的輻射區，提心弔膽警惕愈來愈強的變異獸，收刮微薄物質，以養活自己。單單是為了活下去已經竭盡全力。

  「那是什麼？」他看到了伴隨在鳳凰凶真兩旁的兩尊由數據匯成的光人。

  周圍人想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這是GOD與天帝的真身，它們是我們人類文明的驕傲，以我們的潛意識溢散出的精神為根基，不斷蛻變，可以說他們二尊數據神聯合就是網絡世界的天道！」

  旁邊的人都露出驕傲神色，豈料杜力一聽反而更加生氣，他猛地抓過右手邊的同僚機械人，「既然你們有這麼好世界，這麼豐富的資源為何最後走向自毀之路？！明明有這麼棒的虛擬神在，為何還要觸及禁忌！

  你知道你們給我們，給自己的子子孫孫留下了什麼嗎？只有一地殘骸與病毒，我們為了生存，連自己的排泄物都在循環加工出有機食物，而你們卻毀了我們夢寐以求的天堂！」

  杜力的聲音悲戚異常，氣勢壓得被他抓住的機械人愣住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腦迴路短路了？還是說編程錯誤？」

  「.大家請看，這就是我們母神的意志具象化。」

  屏幕上，記者繼續帶著鏡頭探索神秘的研究基地，穿過一台台尖端計算機，鏡頭終於對準了神秘的中央，杜力來不及松下手中同僚，愣愣的看向那萬惡之源。

  那是一位藍發如瀑，沉睡在眾生執念中的皎潔女神，看到她的一瞬間，廣場中的人、機器人不約而同的跪下，雙眼緊閉，由內而外，真心的握拳祈禱。

  此時，跪地的眾人之中，獨留杜力及被他抓住的機器人尤其顯眼，「這、這就是玉京，不，是全體避難所高層避而不談的罪魁禍首嗎？難怪不肯向大眾爆料，真的說出來會有大事發生，動搖我們一切的生存基礎。」

  杜力顫顫巍巍的放開機器人，他隱約看到那位正在沉睡的少女睜開了一絲縫隙，嚇得他趕緊本能的跪下，不敢直視。

  在他沒注意的角落，正有一台高清攝像頭正在默默記錄著一切，把這位言行舉止怪異的古董機器人上報上去。

  沒等警備部隊主動找杜力，杜力就直接先走向政府機關的大樓，經過層層關卡、驗真話，他被帶入到此城最高領導的身前。

  ※※※※

  「院長，有馬克總統給你的電話。」

  越來越忙的研究基地內，有人走近鳳凰凶真身邊向他提醒。

  此時距離蓋亞完全融合只剩下20天了，基地內的氣氛越來越緊張，鳳凰凶真奇怪的看了報信人一眼，「接過來。」

  「好久不久，鳳凰院長，怎麼樣試驗進行的還順利嗎？我們的母神的精神狀態如何？對我們人類的態度又怎麼樣？不會一成年就一巴掌怕死我們吧？」

  「你專門打過來應該不是想和我說這些廢話吧？」

  一邊接通電話，鳳凰凶真一邊拿起手中數據筆寫寫畫畫，仍在工作。

  「當然不是，有一個人想見你，他所說的事情很有趣，讓很多領導人震驚，他說務必想見你一面，和你講清所有。」

  「什麼人？不會又是什麼無聊的人情世故吧？」鳳凰凶真不耐煩的說道。

  「不，是未來人。」

  咔。鳳凰凶真停下了手中的筆。

  很快在合眾國議長的帶領下，鳳凰凶真見到了那位自稱為未來人的機械人，見到他的一瞬間，他就本能的察覺到異樣，那是與周圍世界格格不入的精神頻率。

  這是一場秘密的對話，只有三人，杜力、鳳凰凶真、馬克總統，靜靜聆聽杜力的話，杜力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告訴了二人。

  鳳凰凶真臉色莫名的說道：「我相信你的話，我們人類歷的歷史可能就總結在20天後。」

  「鳳凰院長，你.」馬克總統臉色一變，剛想勸阻，鳳凰凶真繼續說道：

  「能如此清晰的描繪出末世後的絕望世界，事無巨細，我提問什麼，你都能答得出來，就算是GOD推演都沒有如此完美。最正確的謊言就是真話。很遺憾，我們第五紀的人類歷就終結在5222年10月1日。」

  「不，既然知道禍端起於母星，那你們現在放棄拔苗助長的瘋狂計劃，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杜力激動的站了起來，竭力勸阻，他還覺得人類還有救。

  「不，你什麼都不懂。」鳳凰凶真搖了搖頭，他雙眼看向遠處，腦中消耗剛才所得。

  杜力還在焦急說著自己知道的情報，以未來之慘劇勸阻這位引起浩劫的瘋狂科學家，但他不知為何，總覺得鳳凰凶真似乎提不起勁。

  「在你剛才的談話中，提到了一位十分特殊的人。」鳳凰凶真收回眼神，真知之眼緊緊盯著杜力。

  「是誰？」

  「你們的精神領袖，也是100年前從冰層中爬出，重新點燃文明火種的機器人導師——先知。」

  提到這個名字，原本焦躁的杜力都寧靜下來了，他的電子眼轉動，由內而外的尊敬說道：「偉大的先知是我們所有人心中的指路明燈，文明覆滅，是他找尋殘存遺蹟，點燃希望。

  救活大災變後第一位人類，也是至今為止的人類最強者亞當，傳授給我們知識。否則僅憑藉遺蹟的殘缺知識，我們不可能重燃文明，也許早已毀滅在核土之下。」

  鳳凰凶真從神秘未來人的精神波動中感知到了一股最純真的信任與崇拜，宛如是如今蓋亞人對母神的敬愛一般。

  「這麼說，你們關於過去的歷史也都是他所講述的？」

  「你是在懷疑先知欺騙我們所有人？不，這絕不可能。」

  杜力馬上猜到鳳凰凶真的話中意，「我們在遺蹟上找尋到點滴歷史殘跡，百分百符合先知所言，這已經得到全體新人類的承認。」

  「是嗎，先知有透露他在大災變時代是哪一位機械人嗎？」鳳凰凶真很好奇偉大的機器人導師的如今身份，也許現在找到他，那麼很多謎題都能解開。

  杜力皺眉，腦中電子快速流轉，開始在硬碟中找尋關於偉大先知的消息，在與眾位新人類小孩講述歷史時，先知曾不可避免的提及到自身。

  「有了！」

  杜力恍然大悟，從繁雜的硬碟中翻到關於先知的記載，杜力轉頭看著一旁的馬克總統，：「先知有一次曾提及他是合眾國的人，意識領域的專家。」

  「意識領域？」鳳凰凶真皺眉，肩頭跳出一位小GOD，為他光速翻閱歷史。一番好找後，凶真搖了搖頭，「難道是現在還聲名不顯，還有什麼關於他身份的關鍵信息嗎？」

  杜力搖了搖頭，眼見對面二人失望，他遲疑開口：「.偉大的先知似乎很尊敬你，有一次曾有人在他身邊怒罵你是導致一切的「滅世大魔王，瘋狂科學家」，他當時就臉色大變的訓斥那位人。

  為你辯護，說你只是做了你應該做的事。如果說他是萬惡之源的話，那麼他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聽罷，鳳凰凶真猛地起床，雙眼緊緊盯著杜力，「他絕對認識我，我也絕對認識他，因為他也是《蓋亞成長計劃》的主事人之一！」

  「怎麼可能？」一旁的馬克總統一驚，「現在幫助蓋亞成長的只有您、張教授、特凡大師。特凡大師儘管是第一位機械人，但如此行事風格絕對不是他。」

  鳳凰凶真閉上了眼睛，「那麼只有一個答案了。」

  「什麼答案？」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先知並不存在此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鳳凰凶真意味深長的說出這句話，之後轉身離開。

  凶真說的沒錯，這個世界十全十美，與600年前的真實世界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就是此界少了三個人。

  關於未來人的情報被列為人類最高機密，儘管有人質疑杜力的真實身份，但聽到關於末世後的慘狀，最重要的鳳凰院長背書。他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於是各國最危險的核彈、湮滅彈等毀滅性武器緊急銷毀，或是拆解成不相干的數千零件，儲存在不同倉庫。

  而原本即將完工的《蓋亞成長計劃》被緊急擱淺了，事關重大，即使外界催促的壓力再大，他們也要重新核查一遍幾近乾枯的星海以及已經甦醒的母神意識。

  「滴答。」

  這一天，10月1日，既定的人類毀滅日到來，一切如常，太陽照常升起，很多大人物心中鬆了一口氣，以為逃過一劫，只有鳳凰凶真深深看了一眼已經吸乾了星海的蓋亞，之後選擇放手，不在居住在基地內，而是選擇和助手克里斯蒂娜遊山玩水。

  放鬆了警惕的人類高層，在一個月後遭遇到了滅頂之災，堆積在蓋亞身軀內部的黑暗元素終於爆發，這一爆發就如泄洪之江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只見被層層封閉的基地內，原本善良蓋亞在慘叫，身上蔚藍世界之袍在快速泛黑，外界風起雲湧，即使是普通人都察覺到異象了。

  此時東方一座名山上，鳳凰凶真正牽著助手的手看向北方，那裡一尊黑暗母神揮舞著觸鬚正在冉冉升起。

  「凶真，你最近怎麼這麼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溫柔的你。」一旁的助手並未察覺到極北處的異樣，反而把心神放在掌上人上。

  鳳凰凶真把視線從遠方收回，溫柔的看了克里斯蒂娜一眼，「原本的世界，只記載了我死於大災變中，並沒有關於你的歷史。

  但我想，原本的我也是和你在一起迎接死亡。那麼這裡，不管是否真實虛假，至少掌間的溫暖還在，往日的羈絆依舊。

  既然要死了，總要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

  鳳凰凶真輕輕抱住了助手，助手很驚訝，之後閉目含笑的伸出雙手緊緊抱住愛人肩頭。

  「轟隆隆！」

  核彈不見了，但滅世浩劫還是降臨了，黑暗蓋亞降臨，大地崩裂，一座座超級火山爆發，地核躁動。原本的蓋亞星自轉徹底加速，繁盛的人類文明不知開始了第幾次的滅世。

  周圍是支離破碎的陸地，海嘯之音從遠處極速奔來，鳳凰凶真靜靜抱著助手，平靜的站在山巔看著這一切。此刻他的第三隻眼睜開，在這世界破滅之際，三千法則湮滅，時空崩潰，他終於看到了世界真相。

  那是在他聽完未來人講述的事，就猜到的事，如今是確認。

  世界之外，那是一隻比之宇宙還巨大的瞳孔，深邃而又恐怖，宛如一個黑洞。

  黑洞深處倒映著此界的破碎，這竟然是如夢如影的泡沫破碎，眾生的慘叫聲、爭渡相在破碎的泡影上映出，栩栩如生。

  鳳凰凶真還看到了倒映的瞳孔中不止自己一個世界，周圍還有不知反幾的一個個人類世界，他們如同自己之前般不解，歡樂的生活在自認為的完美世界中。

  「真是操蛋，世界都他媽是假的。」

  最後鳳凰凶真罵了句髒話，緊緊相擁的兩道身影化為流光數據消失在了毀滅的世界中

  破碎的世界中，一切都被回收，被宇宙最大黑手一口吸盡眾生精華，原本分散出的光明蓋亞再次黑化歸於她的真身。

  但這一次有點不一樣了，有一縷微不足道的異樣數據逃了出去，快速遁向遠方，想要回到真身，高如星河的黑暗蓋亞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張口嘴一吸.